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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风流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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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愈深，满城的花灯也渐渐燃尽了。
叶音预备回宫，牧青崖把那琵琶交给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就追了上来，绮绣问他：“公子就这样去公主府吗？”
牧青崖一摊手，笑道：“草民身无长物，走到何处，都只带自己罢了。”
叶音无奈地笑了一笑，就与他一道回去了。
到平阳府中，安排了住处，一声吩咐下去，衣物用品就都准备妥当了。这以后，叶音就常常在美男子环绕中，听他抚琴弹筝，十分的悠闲自在。
桃宝见宿主老是这样奢靡安逸，恨其不争，一天三遍地来回催促她要走了。叶音磨它不过，就做了一桩交易，它帮她做计解决了蒋氏、穆太妃后就走。
桃宝无可奈何，后退一步，接受了违背它三观的条件。不过，它相信人性本善，蒋太后再怎么样，也不会去毒害她的亲生儿子。
可是，它终究是个系统，没有人类的情感，低估了人类的下限。它幻化出穆太妃的侍女给蒋太后进谗言出主意时，谁让穆家姐弟并没有放弃谋夺皇位的想法，现在还有不少小动作。蒋太后一下子就觉得，这是个非常好的办法，一下子就实施了。
是日，叶音进宫与景和帝一同用膳。
兄妹俩谈话如常，可是不久，叶音刚露出个笑，胸腔里就涌出一股痛意，不可控制地吐出一口血，失去意识，昏倒过去。
“音儿！”景和帝惊呼一声，大惊失色，忙上前接住了妹妹，抱在怀里，惊慌失措地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叶音被抱到了龙床之上，一院的太医被催命似的召来，把了脉，个个面色沉重，最后在景和帝的龙颜大怒之下纷纷俯首跪地，最后还是院判给皇帝也请了脉，道：“皇上，长公主是中了毒。”
景和帝勃然变色，怒道：“怎么会中毒？给朕验！”
太医把膳食一一验了，最后才在一道菜里查出了，景和帝怒目圆睁，沉声道：“去给朕查！到底谁敢在朕的膳食中下毒。”
命令下去后，景和帝舒了口气，问太医病况，院判回道：“皇上，您膳食中所下的，乃是微量毒素，长年累月下来，人就会因亏空而亡。长公主中毒，是因本就体质虚弱。臣这就开解毒药方，只是长公主，身子又受了损伤，还是好好休养为要，再经不得折腾了。”
一听有救，景和帝忙道：“快去开药方。”
太医奉命而去，景和帝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妹妹，心里满是愧疚，说了要好好保护音儿的，可是他一直没有做到，反而让她再三受伤害，自己真不是个负责的兄长。
他万分怜爱地抚上了妹妹的脸，心中暗暗发誓：音儿，熊哥哥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苦了，哥哥的小公主，惟愿你百岁无忧。
之后太医开出了药方，给叶音服了药，案子也彻查出来，一切水落石出。此事乃是蒋太后听穆太妃的奸细谗言做下蒋氏以为，景和帝死后，就扶持小皇子登基，这样她就可以垂帘听政，手掌大权。
“呵呵，”听到这个回报，景和帝冷笑一声，害女害子，虎毒尚且不食子，蒋氏可真做得出来。床上的叶音还昏迷不醒，景和帝想起她，就十分心疼。
及此，他也不必再顾忌生母的身份与外间的舆论，当即传令侍卫封禁慈宁宫，对外宣称蒋氏病重。以后，蒋氏只有太后之名，她真正的日子，是漫无天日的幽禁。
活着，才是她最大的折磨，
至于穆太妃，一条白绫赐死，六皇子外封出京，永世不得进京，至于穆易寒，身为罪妇之弟，贬至南疆为官。
叶音醒来之后，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她与皇帝哥哥说了话，撑着虚弱的身子，叫来绮绣：“慈宁宫的饭菜，每晚送一碗那样的药汤，她不是要下毒吗？那就自己尝尝吧。”
对于这种行为，她心里没有丝毫愧疚。绮绣虽然惊讶这样的行为，但还是默默去办了。
蒋太后没有喝下那碗药汤，因为她太熟悉了，她每天，都把这样的药喂进幼小的女儿怀中。从此之后，这碗药每天都提醒着她的恶行，蒋氏夜夜噩梦，成天疑神疑鬼，会有人来暗害她。许久之后，她终于受不住这恐惧，疯了。
叶音的身子渐好之后，就回到了平阳府。多日不见，牧青崖还是那副模样。叶音苍白着双唇问他：“牧青崖，本宫已经告诉皇兄，去华清山庄疗养了，你可要一同去？”
牧青崖一行礼，道：“殿下之命，自然听从。”
叶音微微一笑，眼皮一垂，没有再如往日般调戏他一下，而是径直回卧房去了。牧青崖看着她的眼神失去了平常的凛凛激情，有些纳闷地盯着她，直至人影完全消失。
华清山庄很安静，伺候的人也很少，叶音身边常常只有穆青崖相伴，两人或品茗，或下棋，或听琴，很悠闲自在。
日子就在这样的宁静中度过，牧青崖原来还思量过长公主对他用强怎么办，但不觉间，他发现叶音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也越来越心软。
很快，叶音就到了弥留之际，生命之火燃到了尽头，即将熄灭。
她一副久病之态，清瘦至极，脸色苍白，面上甚至没有半丝血色。而那一双眼睛里，透出的光华却令人惊叹。
牧青崖的目光十分怜惜，纤细修长的手指抚上了叶音的脸，这样一双光彩照人的眼睛，就要永远闭上了。
真是，可惜。
“青崖，再给本宫弹一曲吧。”
叶音声音弱如柳絮，在风中飘散。
乐师依言，提衫拂袖，坐到了古琴前。
叶音微微笑出来：“弹完这最后一曲，你就自由了。”
牧青崖低下清俊的脸，试了琴弦，拨弄出声，复抬头，问：“殿下想听什么？”
“随你。”
叶音勾了勾唇，随意道。她清楚得感受到生命在一点点流逝，最终一曲，有什么挑的。
牧青崖不加思索，十指一动，一曲《凤囚凰》自他指尖倾泻而出，悠扬的琴声飞满庭院。
牧青崖拨弄琴弦间，抬手望向叶音，只见她神色很是飘忽，问她在想什么，也只是摇首，而后默然不语，朝他一笑。
他想，他喜欢上了她。饶这喜欢，还是淡淡的。
他没有宣之于口，叶音再也听不到了。
景和三年，平阳长公主于华清山庄薨逝。
风来花落，景和帝意识到了什么，脚停在了门口，踟蹰半晌，未曾进去。
他下了决心，拂袖下山，转弯时，最后瞥了一眼华清山庄，转身力离去，似在自言自语：“伤心之地，朕永不踏足。”
景和帝离开，徒留山庄瑟瑟。
回宫后，他命沈茂之、白从礼和赵令三位权势显赫的重臣，以皇帝的仪仗将皇妹迎回了宫中，追赠镇国平阳长公主，采用天子葬仪，命举国服丧。
连他自己，也换上白衣，改朱批为蓝批。
自是有朝臣不满，可景和帝本来就是不能被轻易左右的皇帝，他们不满该不满，圣旨还是照样下。
一道道圣旨下去，其中一道，飞去了岭南之地。
穆易寒收到圣旨时，正在田里巡视今年的苗子，势头长得极好，今夏如果雨水充足，一定是大丰收。
听到京城来了八百里加急的旨意，他忙跪地迎接。可听清景和帝下的旨意后，穆易寒震惊地抬了头，原来这圣旨，竟是景和帝下的他与长公主解除婚约的诏书。
穆易寒冷了眼神，毅然道：“这圣旨，我不接。”
说着，就起了身。
差使道：“穆大人，皇上说了，这旨意您接与不接，都没什么差别。长公主与您解除婚约之事，天下皆知，殿下与您穆家，再无半点干系，也只会葬入皇陵。”
“你说什么？”听见最后的话，穆易寒心神一震，看向差使。
差使叹了口气，遗憾道：“长公主她，早于半月前薨了，过几天，您这里就能收到朝廷的邸报了。皇上有旨，殿下丧仪同天子，举国哀悼。”
“怎么会？”穆易寒难以置信，脑袋一片空白，如五雷轰顶，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晕死过去。
再醒来后，穆易寒不顾随从劝阻和景和帝的圣旨，执意回京奔丧，他回去时，平阳长公主已经葬入了皇陵。
穆易寒仍旧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景和帝于骏马之上凝视着风尘仆仆的他，声音威严冷肃：“穆易寒，如果不是子音临终所书，朕定要治你之罪。明天，你就去工部报到吧。”
说完这话，景和帝丢下一纸，策马离去。穆易寒跪在原地，捡起那纸，只见那上面是很熟悉的笔迹，只有寥寥四个字。
盛世山河，锦绣繁华。
许久许久，穆易寒才抓着纸，站起身来，朝着皇陵发誓：“江子音，我会用一生，去做一个好官，好臣子，去创你所愿的太平天下。”
天地悠悠，山陵巍峨，只余一片静默。
“桃宝，走了。”
叶音叫走了拽着小手绢擦泪的系统，离开了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了，写完了，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