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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风流公主 ...

  •   长长宫道上,叶音与太子并肩而行,都严肃了神色。

      叶音俏脸生冰,愤激之情溢于言表,“兄长,你真是受了好大的委屈。”

      江子弘微微一笑:“这委屈算不得什么,哥哥早已习惯了。”

      皇帝日渐老去,对他这位正当壮年的儿子却是愈加的提防,先扶持了二皇子在朝上与他分庭抗礼,又对穆昭仪所生的六皇子宠爱有加,更是明言:“小儿聪慧,有皇考之象,最类己,前途不可限量。”

      决定太子之位的无非两点,一是群臣,二是皇帝。虽然近几年来皇帝对太子不满之心渐起,但好在地位稳固,有群臣支持,尤其是外戚符氏一族这一中流砥柱。

      皇帝金口玉言说儿子不仁不孝,是对太子之位的极大挑战,在此情况下便要坚决否认,辩白澄清。可观蒋氏的一番话,简直是愚蠢至极,太子是仁孝纯善,可那是从前,太子现在不敬不恭,都是太子妃挑唆所致,可符氏是谁,当朝储君的正室妻子,内阁重臣的孙女,吏部尚书的嫡出长女。

      蒋氏这么说下来,坐实了太子与符氏一族举止不端,不敬君上,三皇子一党抓到这把柄,还不得趁机参一个不仁不孝,悖主欺上,大逆不道。

      叶音难得叹气出声,蒋氏真是凭一己之力,拉高了自己对她的仇恨值,现在她已经荣列叶音心里最厌恶的行列了。本以为只是没脑子,现在看来,何止没脑子。

      想起蒋氏,她冷笑一声,语气十分憎恶:“蠢出升天的死货!”

      江子弘顿了下脚步,温声问:“音儿在骂谁?是哪个招惹了你,本宫必替你出气。”

      叶音一勾唇,轻蔑道:“蠢才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这样就好,”江子弘颔首,劝道:“音儿你尚且年少,要知凡事能忍则忍。一切都有规矩。”不是不做,而是时候未到。

      江子弘近两年也不在她面前提忠仁孝悌之理,叶音觉得兄长大有长进,可又说要忍耐,要守规矩,便生了气。

      “那兄长,父皇那里,你打算如何应对?还是一如往常,做个又贤又孝的太子吗?”叶音看着江子弘温和的面容,语里带了质问,恨其不争。

      话语里的寒意很明显:“可你要知道,没有长久太平的太子!”

      江子弘吸了口气,露出个宽和的笑。

      他摸了摸胞妹的头,道:“哥哥当然知道,所以,不会让你再委屈。”

      叶音还要再问,却被他拍了下脑袋。

      “好了,”江子弘声音里带了股柔软的心疼,“你这些时日也足够辛苦,今日又费了那么多的心思,身体可受不了了,先回去歇着。”

      见小妹还不愿意,他直接按着肩把身子转了过去。

      “子音,没事了,我们明天再议事。”语如和风细雨,令她浑身舒畅。

      叶音还是满心的疑惑,回头看了立在原地的江子弘一眼,被绮绣扶着回去了。

      总觉得,江子弘没有那么简单。

      他给人的印象,总是举止文雅,态度温和,连发脾气时,都是斜风细雨,因这模样,皇帝认为太子“不类己”,因此便大不喜悦。

      想起皇帝,叶音心里便不舒服,若类他,太子恐也是酒色之徒。

      慢慢行回寝宫,绮绣扶着坐下,奉上一杯常喝的六安茶来,又问饿不饿,想吃什么,喝什么。

      叶音捧着茶杯喝了半口,只摇了摇头,道:“本宫没什么胃口,你扶我去床上躺一躺,容我歇一歇。”

      绮绣瞧着公主神色不是大好,伺候着褪了外衫,卸了钗环,扶至床边坐下,脱了鞋,待躺下,又拉薄被给盖好。

      “绮绣,你出去吧,没事莫要扰我。”叶音扬扬手,懒洋洋的样子,显得没什么精神。起初心里难受,现下头疼的很,只想躺着不动弹。

      “嗳。”绮绣答应了,放下帐子,又燃了香,合上门,就往外边忙去了。

      殿里极安静,销金帐垂着,三足兽鼎炉里香烟袅袅,叶音沉沉睡去。

      睡梦中,又梦到了这孩子的过去。

      小子音正逗着一只小奶猫玩,身边奶娘宫女也不尽心,窝在内殿偷懒,小奶猫被逗了两下,就跑出去了,小子音也蹒跚学步地追上。

      “猫猫,猫猫。”

      小子音喊着猫,从门槛上爬了过去,可调皮的小猫儿早跑走了,遍寻不得。

      她走路还不利索,在廊下没看到,就往院子里找。高高的台阶一层没下稳,咕噜一下从上面滚了下来,额头一下子撞到花坛的棱角上。

      哇哇大哭了两声,立刻有人把她扶了起来,小子音睁开圆亮亮的眼睛,是个面冠如玉的少年。

      小子音也顾不着疼了,胖胖的胳膊搂住了他,含着哭腔道:“寒哥哥,你来啦。”

      听见哭声,内殿的奴才赶紧出来接走了小公主,请了太医来。

      对于小女儿的受伤,蒋皇后不以为意,她正忙着梳妆打扮,皇上听说最宠爱的三公主受伤,晚上便摆驾凤仪宫。于她看来,陛下瞧女儿一眼便罢了,关键是看妻子,看心爱之人。

      从此蒋皇后尝到了甜头,找到了让皇帝留宿的好法子。

      小子音并不是体弱多病的,为求恩宠,蒋皇后便下了让孩子发热的药,又要她少食,长久下来,亏空了身子。

      七岁那年,又一副药下去,就没了小命。

      喝最后一副药时,小子音还哭着恳求:“母后,音儿不想喝药,我以后会好好听话,听母后的话,音儿不想喝。”

      蒋皇后哄了女儿,还是硬灌了下去。

      叶音猛然从梦中惊醒,反射性地伸出手去打翻那碗汤药,汤药自然是不存在的。只是,梦里的感觉实在太过真实,把她也吓了一跳。

      那感觉,如亲身经历,明知是毒药,却要被母亲逼着喝下去。

      叶音长出了一口气,轻轻顺着,平复方才惊恐的心情。她环视了下四周,是她的架子床,外边垂着红色金丝绣牡丹的纱帐。

      见是熟悉的场景,叶音这才完完全全地定了下心来。

      她想起身,手脚却有些酸软无力,后背汗津津的,想来是梦中吓出了一身冷汗。

      叶音勉强坐起来,不由笑自己:这下可真成了个病西施。

      她掀开帘子,提声唤道:“绮绣!”

      绮绣正坐在门口绣个花,一听主子叫,立刻丢下刺绣进去,见公主醒来,立刻手脚麻利地倒了杯茶过去。

      她约摸主子快醒了,就提前沏了凉在桌上,现在茶还温温的,也不必等,立马就喝了。

      送了茶上去,又殷勤地问:“公主要吃什么不?小厨房里备了您平时爱吃的点心,还有燕窝粥、冰糖炖雪梨。”

      叶音喝了茶,润了润嗓子,把杯子给了她。

      “先不用了,你亲自去请顾太医过来,就说本宫身子不舒服,老毛病又犯了。”

      绮绣见主子脸色苍白,一向殷红的唇也发白,喝过茶,上面沾了点水,与平时水润的样子差远了。

      “公主先歇着,奴婢这就去办。”

      顺从地接了旨意,绮绣拿另一只枕头给叶音垫好,这才出去吩咐。

      顾太医正在看近来的医案,见三公主宫中来了人请,说是又犯了旧疾,与身旁同僚说了一声,带上个小太监,背了药箱,便随那宫女去了。

      进到锦华宫,绮绣立刻把人请了进去,叶音轻咳一声,叫宫女把帐子钩了起来。顾太医恭身请了个安,一抬头,就看见卧在床上的美人,娇娆柔弱,于病中别有风情。

      绮绣搬了个锦凳搁床头,又取来一方白帕,搭在公主雪白的腕上,请太医诊脉。

      顾太医欠身坐下,手搭在叶音的脉上号了会儿,又看她苍白的脸色,神情更显凝重了。

      叶音收回手,展了下袖子,面上徐徐展开一抹笑,怅然道:“顾太医尽管如实说,本宫的身子,心里清楚的很,不过是愈发差了。”

      她的身子,早被蒋皇后下药弄坏了,先前那些太医诊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三公主天生体弱,须得好生保养,就开了些进补的方子。

      十年前,顾太医进宫,诊脉后断言,她活不过不过二十。

      这些年,虽然不住地喝药,吃补品,可她的身子就像是一个漏了的桶,不管再怎么往里边灌水,身体里的元气还是一直往外流。

      顾太医这些年开的补药,都是固本培元,奈何累年下来,成效甚微。

      作为一个医者,救不了一个年轻的生命,顾太医心里也是十分的不好受,每回来给公主诊脉,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看她一日衰弱过一日,最后香消玉殒。

      顾太医愧疚道:“是微臣无能,治不了公主的病,还请殿下恕罪。”

      “顾太医,你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叶音宽然一笑,“你已尽了你医家的本分,本宫又如何能怪你呢?倒是还要回回劳烦你,瞒着兄长那边。这回仍就如此,顾太医不叫忘了。”

      顾太医颔首,又说起叶音的病来,“公主身子病弱,最忌劳心劳力,近日天气凉了,殿下可千万要保重玉体,小心风寒,注意保暖。微臣回去会斟酌一二,给您开个方子。”

      叶音颔首道:“辛苦顾太医了。”又吩咐:“绮绣,替本宫送送顾大人。”

      顾太医行了礼,由绮绣送出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留个言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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