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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赴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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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家的别墅内。
凌云天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的转悠。
“说起来,那个小崽子跑到哪里去了?”凌母面上贴着面膜,正悠然的躺在躺椅上,立体环绕的电视里播放着大型国产的家庭伦理剧。
“裴家二公子接她去玩几天呢。”凌云天说道。
凌母古怪地笑了笑,那笑意极是嘲讽又是不屑。她的骨相皮相本来都是上佳的,无奈早些年受了流行审美的荼毒,愣是把自己的丹凤眼开成了圆眼,又把下巴削得溜尖。
这么一笑,面上满是刻薄之意。
“这小崽子倒是聪明,会找人家。自己不晓得是哪个便宜爹的种,倒是会攀上裴家这棵大树。”凌母感慨道,“比我那脑子不开窍的女儿机灵多了。”
“良禽择木而栖嘛,Omega就是要找个好人家嫁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靠着夫家给自己遮风挡雨啊。自己去闯能闯出个什么天呢?”凌母摇了摇头。
“就是啊。”凌云天赶紧在旁边煽风点火的,“万一姐病好了,您可得劝劝她,干脆嫁给陪二公子算了。而且裴家人还没嫌弃那个拖油瓶的小崽子呢。”
凌母揩平了面膜,瞪了一眼小儿子:“这还要你说,就是你姐不开窍。她要是心甘情愿的话,哪里会吃这么多的苦头啊。她到底是我生养的,我总不能把她往绝路上逼吧。”
“要我说那家基因检测机构就该破产倒闭,把我姐的基因都给检验错了。我们多费了力不说,还让她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说起这事,一向事事不如人的凌云天有些酸溜溜道。
“少说两句吧。”这件事也一直是凌母心中的痛点,“凌筠贞她分化成了S级的Omega,要是早把她当做Omega的培养的话,我们家早就不知道是哪个世家的姻亲了,哪里会弄成这样?”
就在这个时候凌家别墅内的电话响了。
“云天,请宝宝接一下电话吧。”凌筠贞的声音极淡极冷。
凌云天就恨极了她这副模样,明明是个Omega,却还这般拿腔拿调,不肯放软身段。
“我不知道呀,小孩子跑出去玩了,现在还没回来呢。”凌云天佯做无辜道。
凌筠贞在那边攥紧了手机。
芊儿是极其乖巧懂事的,绝不会乱跑。
这个点儿她不在家,该不会是自己的弟弟把孩子弄丢了吧?
“没事的话我先挂了啊。”凌云天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接着挂了电话。
就在凌筠贞打算报警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是我,筠贞。”那边居然是裴二公子。他看似温柔含情脉脉的叫着自己,却让凌筠贞升起了一阵反胃的感觉。
想来他的号码被自己屏蔽了,于是又换了一个。
“有话快说。”这一环接着一环的,凌筠贞的心中蓦地涌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宝宝很可爱呢,对我们裴家也很熟悉。我这个小叔接他过来玩几天。”裴二公子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让她听电话。”像是一泼冰水从头浇下,凌筠贞脸上的血色尽褪,她蓦地站了起来。
床旁的输液瓶一阵晃悠,她手上的胶带松脱,针头滑落出来,嫣红的血珠从手背上渗了出来。
“宝宝玩累了,现在在睡觉呢。”裴二公子推脱道。
“你!”凌筠贞又气又急,不过她不愿意在裴二公子面前示弱,于是竭力保持声音里的冷静道,“你有什么目的,就提出来吧。”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孩子在我这里玩上一玩,又能有什么事情呢?”裴二公子虚伪道,“哎呀,不过宝宝一向身体不太好,这是从胎里带来的毛病。要是大人不细心照顾的话,难免会出什么意外啊。”
凌筠贞当然明白他的弦外之音。
如果自己如了他的愿,和他成了一家人,那他现在倒不至于向宝宝痛下杀手。
可要是自己不乖乖听话的话,他和自己的弟弟串通一气,要害一个没有父母照顾的三岁孩子,那简直是轻而易举。
“听着,我可以来见你,但我也要确认宝宝在你那里。”凌筠贞的声音听上去平静。
可如果有旁人在这里的话,可以看到她咬紧了牙关,神色已经在暴怒的边缘。那凌厉冰寒的眼神,像是要将对面的人,砍成成百上千片似的。
“嫂子果然是聪明人。”裴二公子换了称呼,那语气中满是的呢亵的味道,语气中的油腻,像是隔了夜的馊水似的,止不住地漫了上来。
“那今晚六点,阳城摘星楼上的旋转餐厅,裴家预留的VIP包厢,等着嫂子你的到来。最好穿那件红色的旗袍,显你的身材。”他的语气强势,不容拒绝,如同早就挖好了陷阱的猎手,等待着猎物,一步一步踏入其中。
“来之前,我要确认宝宝在你那里。”凌筠贞不想再和他多说一个字,便用力摁断了电话。
凌筠贞挂断了电话之后,在这件事情的刺激之下,她觉得浑身一阵脱力,有些天旋地转,头晕眼花。
凌云天和裴二公子打的是什么算盘,她一清二楚。
把宝宝拿在手上,还怕她不肯就范吗?
只是她高估了家人的下限,总想着哪怕他们的手段再下作,也不至于拿一个三岁的孩子来作为交易的筹码。
可是天地之大,居然找不到她们母女半分的容身之地。
凌筠贞心里蓦地涌起一阵苦涩至极的味道,手足一片冰凉,刚刚稳定的旧疾,隐隐又有复发的征兆。
她心中的忧虑更甚。
以她对裴二公子的了解,如果宝宝真的在他手上的话,那么他早就让宝宝哭着闹着,威胁自己前去了。
可如果宝宝不在她的手上……
那宝宝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什么不测?
死灰般恐惧缠绕在凌筠贞的心头,热血涌上头顶,她面前的世界,像是浸泡在一片血海之中,尸横遍野。
她拉开了行李箱,在夹层之间伸手一捞,修长的两指之间,挟着数柄极薄的刀刃。
那是用最特殊的工艺所打造,在显微镜下看刀的开口,也只能看到一条银亮的线。刃口的宽度,在微米这个数量级。
刀风从她额前划过,几缕青丝飘落下来。这样的刀,只要避开人体骨骼等较硬的组织,没入软组织之中,如同刀块切入柔软的奶酪。
那是凌筠贞被夺去了经济大权之前所投资的最后一件东西。
她这样子的人,死在牢笼或斗室之中,死于命运的亵`玩,死于疾病的屈辱,那是一种侮辱。
贞筠劲竹,宁折不弯,无非就是君子死节。
是的,如果宝宝已经去世的话,那她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留恋呢?
她穿了一件露肩黑色的连衣裙,在胸前的领口之上,别着一只白色的玫瑰。腰带勾勒出她不堪一握的腰身,其上悬着数柄亮晶晶的刀刃。
它们安安静静的时候,就是漂亮的饰品,在她的腰间荡来荡去。‘’
一旦有变,那就是致命的刀刃!
她抿了抿唇,艳色的口红晕开,遮住了她病弱之色。
她容貌极美,神色决然。不像是精心打扮前去赴一场情人间宴,倒像是穿着黑色礼服的送葬人,将仇敌或者自己送上轮回的路。
她心神激动,血气上涌,脸色如同火烧。镜中的自己面色比春花更娇艳,比红霞更灿烂。
她知道这是一场大病的先兆,但她已经没打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