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竹里馆（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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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裴宁不禁有点新奇。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出谷，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诶，瞧一瞧看一看诶，新出炉的胡饼！”
裴宁走在街上，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吆喝声，不由被离自己最近的叫卖声的小贩吸引了视线，他往小贩那边走去，用手指了指他摊位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么俊俏的小公子，您从哪来啊？”看着眼前这人，小贩眼睛一亮，看他所着衣裳，自觉是抓了条大鱼：“一看您就不经常自己出府，这叫胡饼，塞外那边传过来的，不是我们赵国特有的美食，就算是那王孙想吃，也是从我这里进货，您瞧着买点尝尝？”
抽了抽鼻子，饼的香味顺着空气飘了进去。指着他刚刚看到的小贩刚从锅炉里摆出来卖的饼：“拿两个。”
“好嘞！”小贩麻利地将胡饼包了起来，递给裴宁：“一共10金。”
说些，将手伸到他的面前，晃动两下。
裴宁从衣襟里掏出今早他四师兄塞给他的钱袋，打开倒出一些，交给小贩，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认真：“给你。”
说罢，拿起一个饼咬在嘴里，另一个用布袋包好，塞进今天早上出谷时师父交给他的包裹里。
在咬下第一口后，裴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饼的味道和闻起来相去甚远，入口后，咸的发齁。
或许饼子本身没有那么重的咸味，奈何他自小长在谷中，口味向来清淡，谷中其他人又皆是不重视口腹之欲的人，没体会到过什么滋味，这第一次吃，难免有些不习惯。
他一边吃，一边看着这繁华的街市，三口两口将饼送入肚中，擦了擦嘴，看看天色，打算找个地方稍作歇息，明天再去四周逛逛，看看这世间到底是什么样的。
随着天色一点一点昏暗下去，耳边传来的小贩叫卖声逐渐被店小二的吆喝声给取代。
店小二的谄媚的吆喝声，店内醉酒客人闹事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这本是店内的常态，本地人都早已习惯了，但这声音传到裴宁的耳中，便是略显刺耳。
默默躲过店小二伸过来招揽客人的手，凝神看着里面的景象，裴宁心里不喜，转瞬间，便是打定了主意，转身离开原本打算下榻的门店。
单身飞到屋檐之上，看着眼前这个喧闹的城市，静默了三秒，便与这个城市相背而行，回到进城之初的郊外荒林里。
看着一棵棵高耸的树，裴宁环肆一番后，看上最顺眼的树后，闪身飞了上去，寻个舒适的姿势，闻着树木散发出来的特有的气息，默默运起了忘忧谷中特有的气功吐纳归息，调整状态，准备就这样度过一夜。
许是第一次出谷，面对不同于忘忧谷中的环境，不同于忘忧谷中的人，这次让人心静的吐纳归息术却是怎么也起不到效用，身边没了忘忧谷中特有的虫鸣，总是让他觉得缺了点什么，思绪也不由得飞到了今早尚在谷中时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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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裴宁刚刚一睁眼，便见他的师父在他床边低着头看他，眼瞪的很大，布满了血丝，这给刚刚睡醒的裴宁带来了不小的冲击：“您怎么突然来我这里，都不提前通知我一下。”
不了解裴宁的人可能只是听的裴宁语气冷淡地发问，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地问话一样。
但听到他这个师父耳中，却是听出了一丝撒娇式的埋怨与不满。
“我来看看你。”忘忧谷谷主看着眼前的孩子，一时有些感慨。
一转眼，已经这么大了。也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若不是有他的相伴，忘忧谷里，应该还是和原来一样。他们这些老怪物是不会体会到时间的流逝。
“我又没出谷。”说话间，裴宁已经整理好衣物。还未来的急绾好的青丝垂落在腰间。他一手抓着整理好的头发，另一只手拿起青绸在发尾一绑，理出一个在忘忧谷中最常见的发式。
“今日便是你离开忘忧谷的日子。”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裴宁手上动作一顿，接着将系在发尾的绸缎绑得更紧，波澜不惊地问道：“怎么这么突然，我还以为多少还有些时日。”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忘忧谷谷主梁康忽悠着：“我昨晚夜观天象，今日是适合你出行的日子，过了今天，往后两月便都不利出谷。”
“定要今天？”
“定要今天。”梁康看着他，循循善诱地哄道：“错过今天后，你就要等两月后再做打算，可两月后，外面就是冬天了，四周都光秃秃的，没什么看头。”
“你不是一直想出谷吗？”
裴宁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师父说着，待他说完后，开口反驳道：“师父，我没说过。”
“四师兄倒是时常向往外面的风光，师父大概记错了。”
“小四是个收不住心的。”忽略他后面那句话，梁康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道：“你经常和他在一起，没听他说过吗？谷中其他人都出去了，你不愿随他们去？”
“该我去时，自当是轮到我。”摇了摇头，裴宁将床铺收拾好：“若是非要是今日，待我去和师兄师姐们道个别。”
“不必了。”见他好像真的要往外走，梁康连忙叫住他：“尽早出谷，莫要耽搁了。这个时辰，他们应该还在歇息。”
裴宁本是要打开屋门，前去敲响师兄师姐的房门，听到阻止的话语后，转过身，看向梁康。梁康看着他的那双眼，一时间语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他话的漏洞很多。
“我知道了。”裴宁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将手从门上收了回来，打开木柜，拿出一张粗布，铺到桌子上，准备收拾东西。
“不用这么麻烦。”梁康赶忙阻止他的动作，将一个不知放在哪里的包裹拿了出来给他挎在身上：“我昨晚已经都收拾好了，里面准备了常用的药物和衣物。”
默默颠了颠梁康给他准备的包裹，裴宁看着他：“师父准备的倒很周全。”
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梁康又拿出了一条拴着镂空玉球的项链，递给他，看着他戴了上去：“这是"补魂"，物如其名，可以将人的魂魄暂时储存在它里面。但需要其主用自身来滋养，对人劳损巨大，你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
“这是…”当玉球贴近在他的脖颈之上后，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裴宁轻轻摩挲一下，询问似地看向梁康。
“这一直都是你的东西，我代为保管这么多年，你出去后，我现在还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梁康拍了拍他的肩：“我钻研多年，也只是发现它的效用，也只是知道使用它之后对人体损伤很大。具体损伤多大，损伤多少，因为没有实践过，我也不知道。用它之时，定要慎之慎之。”
裴宁偏着头，思索着师父的话，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还有一件事。”看着他应下来，梁康心稍稍往肚子里放了放，又想起一件事，补充道：“离了谷，莫要和旁人提起。忘忧谷不存在于这世间任何地方，你也知道。出了谷，你若是想回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裴宁听着梁康的叮嘱，絮絮叨叨，说了约莫半个时辰，等他说完后，沉默地看着他，他便向他行了只在拜师之日行过的师徒间的大礼：“弟子谨遵师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竹里馆（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