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树下野鹤

78、第 78 章

　　说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此刻莘苛握起的手心里满是汗水。
　　但逃避是于事无补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显得那么慌乱伸，出一只手在那冒着寒气的大门上敲了敲。
　　不多久，门随着“吱—呀—”声推了开来。
　　门开的那一刻莘苛不觉屏住呼吸，可他的期望落了空来人是个少年模样的仙童，也是了明月贵为仙帝自然不可能亲自来开门。
　　仙童正是宋清，作为南仙帝的贴身侍童他理应认得上界大部分仙官，可眼前的男子他却是从未见过不免有些警惕的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莘苛被问住了，是啊他是谁呢？明月的夫君吗？可明月已经将妖皇戒还给他了。
　　男人自嘲的笑了笑，答道：“我姑且算是明月的…好友吧，我是下界之人有些话必须与明月讲，劳烦小兄弟帮我通报一下。”
　　宋清又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随即恭敬的说道：“九界之口由云微圣人镇守，既然圣人让阁下上来，那主子多半也没有什么意见。阁下请等一等我这就去通报，敢问名字是？”
　　“莘……阿黄。”莘苛忽然改了口，对宋清又重复了一遍：“你就同明月说，有个叫阿黄的人来请罪了。”
　　两柱香之后宋清再次出现将莘苛带入揽月宫。
　　明月所居住的屋子与赤焰岭的布局大同小异都是整洁清雅的感觉，不同的唯有面前的那一道屏风。
　　许是明月不喜与人接触，恐在那些爱串门的仙君那失了得体而备，又或许是刚刚特意为了莘苛放置的。
　　透过屏风可以看到明月竟然在换衣服。
　　虽然隔着那么一层纱一切都显得隐隐绰绰的，看不真切。
　　可屋内昏暗的烛光竟然将这简单的动作渡上一层异样的色彩。
　　新送来的腰带相较之前那版更为繁琐，除了青鸾明月和莘苛明月从未让其它什么人伺候他穿过衣服。这些年他在下界都是随便抓一件衣服松松垮垮是一系，忽然要他弄这些花里胡哨的华服倒是让他花了不少时间。
　　莘苛本想等他换完，可看着那人细长的手指在身上来回游走他悄悄咽了口唾沫，移开了眼。
　　莘苛啊莘苛！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空想着那些腌臜事物！
　　穿戴好衣物后明月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披散着湖蓝色的长发，嘴里叼着一根簪子手上抓了一把零碎的配饰，做到了莘苛面前的椅子上。
　　明月吐出嘴里的簪子唤来宋清给他梳洗，随后敲了敲桌面对莘苛说道：“你有一个时辰把你想说的说清楚，一个时辰后我便要去登基了。”
　　他说的波澜不惊毫无感情，他并不在意莘苛想说什么，只是出于身份与良好的修养才会听莘苛的废话。
　　莘苛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疼得厉害，对于今日的局面明月找就料到了，他那日问过自己是否后悔。
　　他后悔了。
　　许是上界灵气养人明月似乎要比分离时更加俊逸，气色都好了不少。
　　是啊，没有了生咒的折磨，有没有莘苛像蛇一般日夜纠缠着他自然会好的。
　　他像是变回了百年前在赤焰岭山下与莘苛争夺荷叶羹的白衣仙者，长袍云袖，风静温恬。
　　只是这雍容华贵的俏公子比起那时候，眼里少了些东西。
　　那双好似冰花的眼眸里空空荡荡，就像一潭死水。
　　从前明月虽然看起来像是个冰做的人儿，可他啊，其实天真好骗的紧，你用心去捂一捂他这冰做的人便能给你化成一摊水。
　　眼见莘苛看着他出了神，明月再次敲了敲桌面，提醒道：“还有三刻。”
　　莘苛回了神，拉起明月敲桌的手：“明月你跟我回赤焰岭吧！我一定想办法替你补上情丝！无论怎样我都会医好哥哥……”
　　明月抽回了手轻轻甩了甩将其藏在了袖子里，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语气：“看来那药丸终于起作用了！我是断了情丝但我没有失忆。”
　　明月目不斜视的盯着莘苛：“我曾寄希望在白玉丸上，在很多东西上，可那些都失败了我看你也都想起来了。莘苛，你有什么脸面求我同你回去？打从遇见你开始我便尽心尽力照顾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甚至是你要我抛下仙界与你结契我都同意了，可是我得到了什么？这些来我何处对不起你？我已经像个傻子一般陪你胡闹了那么多年够了吧？”
　　莘苛被他这番话堵的什么都说不来。
　　明月又道：“我将我整颗心都给了你可你不要。你既然不要还将它毁坏，那我李明月也不能再要它了。”
　　此话一出莘苛便急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万万不可意气用事！你修的就不是无情道去了情丝对你没好处，你难道想一辈子无悲无喜吗？！”
　　明月：“这与妖皇无关。”
　　莘苛火了，他吼道：“怎么会与我无关？我们是拜过堂成亲的！你以为将那破戒指还我就可以了？！做梦！”
　　听了他这般不过脑子的发言明月忽然笑了，那当然不是发自内心的笑，更像是一种嘲讽，他道：“妖皇大人记忆可真不好，因为你的反抗你我本就姻缘契未成。既然结契未成，那种凡人求心安的仪式又能算的上什么？”
　　姻缘契是需要二者将指间的姻缘线缠绕在一块心甘情愿的结合，而百年前的凤凰想在成亲当晚再与明月结契，涅槃后的二人又至始至终无法同心，这小指上的姻缘线是断了一次又一次，故此并未达成真实的姻缘契。
　　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有达成姻缘契心意相通者，才算真正的夫夫。
　　梳理完毕，明月边整理着衣服上的褶皱边说道：“妖皇若是没有别的事还请回罢！”
　　哪知莘苛竟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道：“我求你你跟我回去！续好了情丝后你若是还想回来我绝不阻拦，你不想见到我我便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你若是恨我可以用尽一切法子折磨我，我绝不……”
　　“不用。”明月并为因为莘苛的举动有什么反应，甚至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对着宋清吩咐：“若是再过两个时辰他还在这，你就去找白珩来将他打出去。”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