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隔天一大早，老城区的巷子里摆出各式各样的早餐摊子，香味四溢，混合那些赶着上班的人声，构成忙忙碌碌的早晨。
楚炀排在一个摊位的队伍里，要了份鸡蛋饼和牛奶，付钱的时候，他摸出张皱巴巴的十元钱，扔进摊主放在餐车上的小铁罐里，摊主让他自己拿找零。
罐子里没多少现钞，楚炀拣走几枚硬币，仍没凑够找零。
摊主乐呵了：“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用现金的已经很少了。”
楚炀掂了掂手里的零钱：“你再给我加个蛋，剩下的就不用找了。”
老城区外的商业街上，楚炀和几个起早的大爷大妈一样，掐点等着营业厅开门。
他吃着鸡蛋饼，时不时刷两下手机，从昨晚上他退群开始，聊天列表里面就多出了好几条私信。
备注名是渣攻3号的那个人发的最多，无外乎是“怎么退群了？”“是不是因为陆渣渣？”“我去帮你骂他。”“你退群了，群里多无聊啊，一群糙攻，一点不养眼。”
这人就是群里的“昔皇后”，本名陈昔，是个建筑设计师。
原主给他的定位是——一个比受还受的攻。
楚炀看过，略过，随手又滑拨了几条，忽然发现好友申请栏里多了个小红点。
列表里躺着一串齐齐整整的好友申请，五个申请，头像都是一模一样。
“要么把我放出来，要么通过我的申请。”
一排复制黏贴的口吻，楚炀猜也不用猜，一看便是陆时楠拽里拽气的气焰。
陆时楠被楚炀拉黑后，换了五个账号来加他。
楚炀喝了口牛奶，饶有兴致的一个一个点了拒绝。顺便脑补了下画面，陆时楠对着被拒绝的五个账号，炸裂成金虫气鼓鼓的样子，无助又怄火，只能疯狂的扇着翅膀。
一定傻兮兮的。
八点半，营业厅准时开门，楚炀新办了一张手机卡。
接着又跑了趟隔壁银行，重新申请了银行卡，把陆时楠昨晚给他的十二万块现金存进卡里。
排了两趟冗长的队伍后，他来到手机专卖店，总算体验到了一回销售的热情。
楚炀最终选了只中不溜的新手机，什么未来黑科技感念云手机，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就是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道裂痕碍眼，越来越长，越来越深，显出来的字已经变形了。
傍晚时分，楚炀来到原主上班的餐厅，云边外。
一家顶级的西厨餐厅。
这一带是恒光大型商业广场，四周高档商务楼环绕，六层楼以下由裙楼连通，挑空的广场中央是一座艺术风格设计的音乐喷泉。
商场内巨幅的玻璃橱窗后面，入驻了世界各大奢侈品品牌。
云边外在商场二楼的C位位置，步行电梯直达上来，就是他们家亮灿灿的招牌。
楚炀今天是晚班，他之前跟领班请了假，说要晚一点。等他赶到，晚市正好开始，餐厅最忙碌的时候。
大堂领班见到楚炀，急急忙忙忙把他推进更衣室：“总算来了，快点干活了。包厢有几桌大客人，外面忙不过来，你要是再不来，我得让白班的人加班了。”
楚炀快速换好了工作服出来，晚班的当班组长比领班还急。
林旭三十出头，精瘦精瘦的，此时已是急得脑门冒汗，顶着亮灿灿的汗珠，把楚炀拉到一间包厢门口，千叮万嘱：“你站这间贵宾厅，晚上开市前，突然通知我们有重要客人，人手都调不过来，急死我了。”
林旭反反复复交代了几件注意事项：“里面要了好几瓶红的，如果喝多了，你尽量兜住，别影响到大堂，和其他的包厢，都得做生意呢。”
“哦，好。”楚炀凑到门缝边，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瞅了两眼，“什么人，这么重要。我看领班的脸色都白了。”
林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用手指在半空中夸张的兜了一个圈，又指指地上：“听说是这里整个产业的大老板，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具体哪一个，经理也不认识。”
林旭一惊一诧，楚炀却不为所动：“大老板也是人，不用那么紧张。”
林旭叹着气：“哎，我紧张得手抖脚抖。”
楚炀在门口候了几分钟，包厢里吵吵嚷嚷，人声鼎沸。
那些平时里出落的西装笔挺的商务人士，一到酒桌上，就原形毕露，正儿八经的伪皮撕得比谁都快。
厨房送来一盘焗烤澳龙，楚炀敲了敲门，端着龙虾进去。
楚炀进门后，将一桌的五六个人全都扫了一遍，以同样淡漠的余光，扫过坐在主位的陆时楠。
“焗烤澳龙，诸位慢用。”
楚炀放下盘子，转身朝门口走。
“等一下。”
一桌子人里，陆时楠突然出声。他满脸涨红，打了个酒嗝，指着醒酒瓶，“没看见我们杯子里没酒了吗？倒酒。”
贵宾包厢的服务，但凡客人的要求，只要不涉及底线，都必须要满足的。而像斟酒什么的，算是最基础的服务了。
楚炀看到桌边已经喝光了十来只红酒瓶，内心默默的翻了个白眼。
他一个一个给客人倒酒，最后倒到陆时楠面前，陆时楠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周身弥漫着一股猛烈的酒气。
一桌子的人都喝了不少，各自拉着身边人碰酒，没留意楚炀这个服务生。
陆时楠忽然一把扣住楚炀的手腕，暗着嗓子威胁：“快通过我的申请。”
楚炀拽开他的手：“先生，你喝醉了。”
陆时楠沉沉的磕了下眼皮：“不然我开除你……呕……”
这人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意，倏的抱住楚炀，干呕了两声。
楚炀：“……”
幸好陆时楠只是干呕，不然楚炀要打人了。
其余人见状，手忙脚乱的把撒酒疯的陆时楠从楚炀身上拉开。
这时，坐在陆时楠旁边的一个中年男人晃了两下酒杯，他没比陆时楠好多少，醉得更加离谱：“陆总，这酒我认了。还是你牛逼，连着三瓶不带吐的。”
中年男把满满一杯的酒一口喝掉，“你放心，这个项目我定了，保准交给你们世泽。”
陆时楠眼神涣散，睨了眼一这个男人。浑浊的目光里掠过一霎的清明，转瞬消逝。
也就楚炀站得近瞧见了。
陆时楠这人看似暴躁，矫作的演技却是丝毫不逊于他。
楚炀心底快速转过几个念头，这人或者根本没醉。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楚炀恨不得拿酒把这人灌死。
“那谁，给老子倒杯热茶来。”
“你们这鹅肝，是准备煎成鹅卵石吗！这么硬！”
“酒呢？说了再要一打啤酒，怎么还没来？”
“换骨碟啊，愣着干嘛？你杵在那儿，当壁花啊！”
“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餐厅怎么会养你这种闲人。”
“找你们领班过来，我要投诉。”
“……”
陆时楠无时无刻使唤楚炀，餐厅里另外那些服务员看不下去了。
林旭捡了个空档，拦住楚炀，有些担心道：“你是不是得罪里面的人了？隔三差五叫你，哪来那么多事要做。”
“喝多了，发酒疯。”
楚炀赶着往包厢里送花茶，陆时楠又心血来潮，想喝玫瑰花茶。
作不死他。
林旭一听楚炀的语气就不对，更加担心：“要不我去，你下去休息会儿。”
“不用，见不到我，那人说不定更疯。”
楚炀端着花茶，嘴角一扯，推开包厢的门。
……
云边外，大堂里的客人换了三轮，陆时楠他们一桌才磨磨蹭蹭的吃饱喝足了。
贵宾中的贵宾，餐厅里也没人敢去催他们，领班留下林旭几个，其他人该下班的，都已经下班了。
楚炀得留到最后，好不容易把这群酒鬼送走。
陆时楠出门的时候，眼神在他身上来来回回的睃巡了两圈，鼻子里哼哼，用仅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昨晚不是很拽吗，今天怎么就怂了。还以为你会拿酒泼我呢。”
楚炀露出一个标准化的微笑，朝边上挪开两步：“幼稚。”
陆时楠更幼稚了：“小心我吐你身上。”
楚炀懒得理他，真就当他是一只恼人的金虫，在耳边“嗡嗡”的刷存在感。
楚炀回到更衣室，房间里只剩下林旭一个人，正在写交班记录。
林旭头也不抬：“今天多亏你扛下来了，没让人逮着小辫子，那么难搞的客人，换做其他人，估计不是哭，就是骂了。”
楚炀笑笑说：“有钱人，总有点老子天下第一的自我高氵朝。”
林旭一怔：“呃，对对对，自我高氵朝，哈哈哈哈。”
楚炀脱下制服，换上自己的T恤，牛仔裤。天花板上的白炽灯，直来直去的白光很是晃眼。
“不是我，说不定这人也没那么难搞。”楚炀又轻声咕哝了一句。
算上昨天，他和陆时楠接触了几个小时，这男人简直典型的暴骄型幼稚鬼，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自己一不爽了，就耍赖撒泼。
真不知道原主看上他什么。
楚炀扶额，把幼稚鬼从脑海中赶出去，走到林旭边上：“我想换个地方租，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你不打算租那个小阁楼啦？”林旭放下笔，“你那间的租金，是附近最便宜的了。”
楚炀：“不租了，没有独卫，不习惯。”
“不习惯你还不是住了这么多年。”林旭憨笑道，“你要不问问傅大厨，他有朋友做房产中介的，我们好几个人的房子都是他给找的，他是建江本地人，人面广，你明天可以找他打听打听。”
“好，谢谢林哥。”楚炀拎起背包，“没其他的事，我先下班了。”
林旭摆摆手：“嗯嗯，走吧走吧。我弄好也马上走了。”
楚炀刚要出门，却被林旭叫住：“对了，你顺路帮我看下公共走道那边的灯都关了没？”
云边外的公共走道直接连到商场里面，这个时候，商场也已经打烊，黑暗的走道内，只剩下楚炀的脚步声，每走一步，走廊里会荡起突兀的回声。
楚炀拐过转角，寂静中，哗啦啦响起一阵抽水声。
声音是洗手间里传出来的。楚炀打开手机的照明灯，走进洗手间。
洗手台上的镜子顶端，亮着一盏微暗的节能灯。水龙头下面偶尔有水珠滴落，暗沉，湿漉的环境，特别适合拍恐怖片。
“你妹的三瓶不带吐，喝死老子了……”
楚炀循着声音，推开最里面的一扇隔间门。
楚炀：“……”
陆时楠：“……”
陆时楠毫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马桶，愕然盯住楚炀。
手机背面冰冷的光线刚巧自下往上打在楚炀的脸上，有种瘆人的惨败，真的很像鬼。
陆时楠：“呜哇……呕……”
楚炀：“？？？”
楚炀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及时拍到一张陆时楠的丑照。
陆时楠又气又急，胃里反得更加难受：“删……删掉！”
楚炀点开相册，把那张照片凑到陆时楠眼前，面色平静：“我试试新手机的拍照功能。”
陆时楠囧到胃疼，抱紧马桶，凶巴巴的，却没半点的气势：“手机给我，我再赔你一个。”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