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都成真了》逍遥XY

79、做系统5

　　“我是你的仙女教母。”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凝固，某一处，响起某道不为任何人察觉的低笑声。

　　感受到程萱脑子里一团糨糊的混乱状态，苏小白继续半忽悠半解释道：“我是你的仙女教母，也是你的人生指南系统，系统你知道吧？俗称金手指，金手指你总知道吧！”

　　程萱更混乱了，但起码这个东西听上去好像还正常，所以她也没先前那么怕了，再度开口小声问道：“你……在哪里？我怎么看不到你……”

　　但是又能听见，所以即使程萱没那么害怕了，也还是觉得有些诡异。

　　“嗨！”苏小白继续大言不惭地吹牛皮：“我可是神仙诶，灰姑娘的神仙教母都是到了最重要的一刻才现身，我要现在就在你面前现身的话，岂不是很没面子？”
　　程萱：“……”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这道声音本来就出现得不那么正常，所以程萱忽略掉苏小白处处是漏洞的话语，继续问她：“那，那你不打算出来见我了吗？”

　　苏小白：“嗨该见的时候自然能见到，假如你需要南瓜马车和水晶鞋的时候，说不定我能现身。”

　　程萱一愣，随即低头轻声道：“我家有好几辆宝马，我镶钻镶水晶的高跟鞋也有十几双……这些的话，还不够吗？”
　　苏小白：……本穷逼打扰了，这就告辞！

　　“诶呀，反正你不用管那么多，我……本系统的职责就是让你不再重蹈覆辙，要指引你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让你重新收获美满人生！”

　　苏小白搁人脑子里摆出一个挥臂向前的积极姿势，程萱略有疑惑：“不再重蹈覆辙？重蹈什么覆辙？”
　　苏小白：……不好意思第一次做系统，说漏嘴了。

　　“咳咳，我理科……我的设定是比较偏重理科风格的系统，文化素养不是很高，不要在乎这些细节，咳咳，听我的，现在不要再逃避了，直接下楼去吧，你总得面对你爸妈和程然的！”

　　重新被提醒眼下的窘境，程萱回过神来，再度听着楼下句句传来的温情话语，她还是忍不住心里发颤。

　　她没有办法不害怕，也完全没有办法强装着没事人一样坦然面对。

　　“你可以不用硬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宿主你想一想，你尴尬那位程然小姐难道就不尴尬吗？这好歹是你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她却才是刚进来，她的心情也不会比你好到哪里去，所以，宿主你也大可不必强行撑出一副从容释然的样子，你现在这样的心态，是正常的。”

　　苏小白循循善诱道，依据世界线提供的剧情，程然这个真千金的回归确实是导致了程萱后面一步步的黑化，但这只是诱因，归根结底还是程萱自己心里过不去，并不能把锅都甩到程然这个小说女主角的头上。

　　所以苏小白也不打算通过与真千金争夺宠爱的方式让程萱女配上位，这样的话，不过是让程然变成另一个程萱罢了，这样的逆袭打脸方式，又有什么意义呢？

　　楼下程母袁蓉一直同程然说着话，程然时不时轻声应着，楼梯间传来脚步声，两人抬头一看，正看到程萱微微低着头抿紧唇走下来。

　　“哎萱萱你终于起来了！身上好些了吧！”袁蓉惊喜地站起身，走过去赶忙拉着她就在一旁沙发上坐下来：“妈妈可担心死你了这些天，饭也吃那么少，邵医生过来给你检查又说没有问题，你看看你都在床上躺多少天了，瘦得身上一点肉都没了！”

　　袁蓉心疼地抚着程萱明显消瘦下去的脸，温暖宽厚的手掌抓着她瘦骨嶙峋的手腕，感觉轻轻一拧就能拧断。

　　程萱感受着妈妈身上久违传递来的温暖，完全禁不住地想哭，她一把扑进她妈妈怀里，既觉得辛酸又倍觉幸福，她眼睛酸涩地撒娇道：“妈，我想吃你做的红烧排骨和糖醋鱼，不要李嫂做，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好。”袁蓉心疼地摸了摸程萱的小脸蛋，就起身往厨房方向走去，袁蓉一起来，对面完全无声正在低头看手机的程然就映入了两人眼帘，就好像方才那段时刻她并未在场一般，无声无息的就像个幽灵。

　　袁蓉微微一愣，也有些许尴尬，她还是没适应得过来突然有了两个女儿，总是见了这个就忘了那个，尤其是程萱和程然又明显不熟，更显得此刻气氛尴尬无比。

　　袁蓉努力缓和气氛，扬笑看着程然：“然然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我做饭可不比李嫂差，就是一直懒得下厨，今天中午就多炒几个菜，你也尝尝妈妈的手艺好不好？”

　　程然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抬起头，一双眼睛沉静内敛，轻声回答道：“我都可以……我不挑食。”

　　气氛静了一时片刻，袁蓉还是维持着笑容进了厨房，偌大的客厅之中，顿时安静一片，只剩下程萱程然两个，互不对视，互不招呼，互相当作对方不存在。

　　程萱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她现在连随心所欲地跟妈妈撒个娇都不可以了……
　　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

　　程萱忍不住抬眼望向对面的程然，她就坐在自己平时最喜欢躺着的地方，她旁边那两个靠枕的枕套还是今年她和爸妈去云南旅游的时候买的布料，如果她没在，现在自己肯定早已经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玩手机了。

　　如果她没在的话。

　　程萱只瞥了一眼程然就快速收回了视线，她根本没有办法平息自己心里复杂纠缠的情绪，她也没有办法阻止自己不去偷偷怨恨程然，她会忍不住想她不出现就好了，想她没有被爸爸妈妈找到就好了，想她根本就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这些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即使她知道，比起自己，程然更是这桩交换事件的受害者。
　　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是程萱，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痛苦。
　　程萱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如果那天她没有坚持去买那条珍珠项链就好了，这样一切也都不会发生了。

　　“你不要这么钻牛角尖了，你看看人家程然，比你还要尴尬紧张！”苏小白适时地出声点醒，正一根筋越想越走火入魔的程萱蓦然被打断思绪，她愣住，想要开口发问，看着对面的程然却又无法张嘴，苏小白叹口气：“唉，在心里说就行，你的神仙干娘听得到。”

　　程萱尝试着默念：“你……还有性别啊？”
　　苏小白：“……我说了，不要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你管我男的女的公的母的，就记住我是上天派下来拯救你的就行了！”
　　程萱：“……好吧，那你刚刚说什么？”
　　苏小白长叹一声：“我让你不要钻牛角尖，你不是程家女儿这件事不是程然导致的，就算不是她，也会有另一个程家姑娘进门，你怪人家是没有用的！谁叫你胎投错了呢！”

　　程萱默然，她难道不知道这些道理吗？她知道，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谁能这么大度从容地将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父母就这么拱手让人呢，她做不到，所以心底里滋生的强烈痛苦和怨恨情绪一直徘徊不去。

　　“唉。”短短时日，苏小白已经不知叹了多少回气了，这些家庭伦理大剧，以前电视剧和小说看得爽，但真亲临其境地涉足其中，真是叫人脑瓜子疼。

　　“你瞅瞅程然，从你方才下楼起，她就一直上下滑着同一个手机页面，现在已经半个多小时了。”苏小白直接向程萱点明另一个姑娘努力掩藏起来的心慌情绪。

　　程萱一愣，抬头看向对面的程然，她看上去像是很认真地看着手机，眉眼间专注的神情像是在处理着什么重大的工作事宜，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根手指却是在上上下下地来回滑动，上下滑动的幅度几乎一模一样。

　　程萱当时心情也变得很复杂。
　　没想到，她原也是跟她一样的尴尬窘迫。

　　“肯定啊，”苏小白道：“你想想，这好歹是你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地方，但程然进来才不到一个星期，你们三个对她而言都相当于是陌生人，就算你爸妈是她亲生爹娘，但她现在肯定也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程萱闻言心情更复杂了，连带着心底对程然的怨恨都悄然减少了一成。
　　她是很不幸，她也很不幸。

　　中午吃饭的时候桌上就袁蓉和程萱程然三个人，许妈李嫂和外面负责修剪花园草地的杨叔以及家里的司机陈叔都是在大厨房旁边帮佣专属的小厨房做饭吃饭。

　　“诶，你们俩都多吃点，最好啊，把这些都吃掉，可惜你们老爹今天就没这个口福咯！”袁蓉一边说着就给程萱程然一人夹了一块大排骨，同时把桌上的油爆大虾和糖醋鱼葱烧海参都往她们两人面前推——

　　“多吃点都给我多吃点，看看你们一个两个瘦得跟猴子似的，现在冬天了，不用再穿那些露腿露胳膊的裙子吊带了，吃多点长了肉也没人看见……”
　　“妈妈明天带你们去买衣服，买再多都可以，逛一天都行，女孩子家家不要总想着减肥，我两个女儿多漂亮，又不用担心嫁不出去！”
　　“今天务必给我吃完了，我可是特意给你俩做的，吃不完就是不给我面子，妈妈好不容易下厨炒两个菜，你们老爸想吃还吃不到呢！”
　　“……”

　　袁蓉热络的声音一直响起在餐桌上，同时给程萱程然夹菜的手就没停下，程萱自出院后因为心情缘故一直吃不下东西，今天面对这一桌妈妈亲手下厨的丰盛午餐，也久违地被勾起了食欲。

　　好好吃，果然妈妈做的红烧排骨，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程萱又不禁开始眼睛酸涩，她也不想这么矫情，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她真的真的，好喜欢她的爸爸和妈妈还有这个家啊……

　　程萱低着头，一边咬着排骨，一边努力把泪水憋回去。

　　程然看着被推到她面前酱汁黑亮的大葱烧海参，小心地夹起一个，快速眨了几下眼睛，然后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后瞬间眼睛一亮。

　　好吃。
　　程然再大咬了一口，两口就把那个软软的海参吃下肚，觉得味道实在是鲜美软糯极了。

　　袁蓉看着她不小心沾到嘴角的酱汁，笑着抽出一张纸巾给程然轻轻擦了擦嘴角：“然然以前没有吃过海参吗？觉得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被袁蓉帮着擦嘴的程然立刻放下碗筷，接过纸巾用力擦了起来，同时看着眼前这一桌对她来说堪称奢侈的饭菜，微微低声回答道：“没有，还有这个虾也没有。”

　　不仅海参和虾，还有盛的那个黄黄白白带条纹的水果连见都没见过，还有那么鲜红圆硕的车厘子和那些饱满纤长的彩色葡提，都是她以前路过超市多看两眼价格牌都会眼睛疼的东西。

　　程萱听了她的话一愣，海参没吃过也就算了，怎么连这种普通的対虾都没有，超市里不是遍地都是吗？

　　程萱看着她垂眸的模样，实在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在故意说谎好骗取妈妈的心疼和同情……

　　苏小白察觉到这个“千金小姐”脑子里的想法，又不由得叹口气：“你知道程然一个月工资多少吗？你又知道你家桌上这盘虾多少钱一斤吗？你爸妈不是跟你说了程然从小生活的环境很差吗？那说起来才是你真正的家，如果怀疑，你要不要去亲眼看一看？”

　　程萱被苏小白说得沉默起来，半晌，才回复她：“你，你不是我的仙女教母吗？为什么总帮着她说话？难道实际上她……程然才是你真正要帮助的灰姑娘吗？”

　　程萱即使没开口，通过心声来与苏小白交流的，但苏小白也明显从她的话语中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怨气，她还是不能对程然的存在释怀。

　　唉。
　　苏小白尽量安抚她：“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帮你呢？帮你重新夺回你爸妈所有的关注和宠爱，想尽办法把程然赶出去？”

　　程萱不说话，但无可否认，这确实是她心底最渴望实现的想法。

　　苏小白抚额：“小姐，我是你的帮扶系统，不是要助你成为反派人士的，你也知道程然是灰姑娘人设，那童话故事里跟灰姑娘作对的恶毒姐姐们，最后有好下场吗？”

　　程萱沉默片刻，随后仍坚持道：“可是这不是童话世界。”

　　这是现实世界，不管怎么样，她已经与爸妈一起生活了二十四年，而程然才是那个后来加入的，对她而言，程然就是一个强行插入自己家庭生活的破坏者。

　　到底是被从小被娇宠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凡事只以自己为先，但凡涉及到自己的核心利益，根本就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和死活。

　　看来自己在这个梦境世界里，真的是任重道远啊。
　　苏小白大大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