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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做鹦鹉20 ...

  •   “什么人?”阿棠咬着包子,大眼睛觑着珠儿:“这个时候谁不用午膳跑咱这儿来?珠儿你有话就说怎么吞吞吐吐的?”

      “是,是,是琼,琼华苑的人……”珠儿两手紧紧绞在一起,无比紧张地瞅着她家小姐的脸色。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傅将军之女傅翎最是厌恶江侍读之女江惜若,她们这些跟在小姐身边的将军府下人,自然更加清楚了。

      阿棠吞下口中包子,大怒:“她来干什么?小姐不是说了,根本不会见她吗?她怎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这里惹我们心烦!”

      珠儿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我,我都跟她说了,可,可她不听,还,还说是来给小姐赔罪的,说已经教训了那些不懂事的下人,还带了厨房新做好的午膳,非,非要见小姐一面……”

      珠儿都要哭了,她年纪还小,完全不懂这些高门大院里的人情世故,门外那个女子,人长得美,跟她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带着笑,对她家小姐也是一口一个傅姐姐,看着娇花似的一个美人顶着毒日一直站在门外不肯走,她一个小丫头当然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回来禀报她家小姐。

      “哼,说了多少回,不见她就是不见她,真是烦死了!”阿棠气得咬了一大口糯米藕,这三年间那姓江的女人隔三差五的就要来烦她们,还美其名曰拜见探望,整个就是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虽说她家小姐从一开始就下了死命令,绝对不见那个姓江的,但奈不住有时开门的恰好是色迷心窍或是手脚不干净的奴才,被那画皮女人使了两下手段就给跑来通传了,但都只会落个当场被小姐返还卖身契赶出去的下场。

      然后,再也有一种情况,就是像现在这样碰上珠儿这种不知内情的软耳朵小丫鬟,也会傻乎乎地被人哄着来她家小姐面前不断刺激她。

      “珠儿,”傅翎终于开口了,她抬眸看着面前不过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平静地对她道:“你替我带句话给她。”

      “夫人,咱们还是回去吧,您这又是何苦呢?”迎心替江惜若撑着伞,整个人热得头昏眼花,盛夏午时,这毒日头烤得油纸伞面都要冒烟了,旁边双手拎着个沉重食盒的春莺更是汗如雨下眼冒白花,几乎要热晕过去了。

      她们都是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平时最多做一些贴身精细活,哪里受得了这般累,但几乎每个月,夫人都要折腾她们提着一堆东西穿过整个侯府跑到这林夕阁门口站上老半天,真是苦了她们这群下人了。

      江惜若站在伞荫下,迎春手帕不断擦拭着额角香汗,望着林夕阁紧闭的大门,盈盈秋瞳中不见丝毫不快。

      不管傅翎见她还是不见她,都值得她这么做,因为就算她不见,侯府里也有的是人看见。

      江惜若看着面前这扇从未对她敞开过的大门,纤纤长睫微垂,心中想着,三年了,也够久了,总该有个结果了,她傅翎,总不能一直这么空占着这侯爷夫人的位子。

      她既然自己明明也已经对侯爷心死了,那又何必再留在这儿呢?

      江惜若回想着苏謇上午问她时的那个眼神,蓦然就将手里的迎春花手帕拧成了一团。

      不过区区两面,三年间他们也就见过区区两面……

      炎炎夏日,江惜若整个人却止不住地冒寒凉,仿佛寒气不断地从她脊椎缝隙冒出再漫延到四肢骸骨,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了……

      三年了,她已经陪了侯爷这么久了,谁也休想把她从他身边赶走,谁也不可能让她从这座侯府中出去。

      “吱呀”一声,门终于开了,江惜若抬头,方才那去传信的小丫头一瞧见她就紧张地不行:“那,那个,我家小姐有句话告诉你,她说,心中有鬼,才求安宁,人不如鬼,才做人样。”

      江惜若瞳孔一张,猛地攥紧了手掌。

      娇美的面容有些难撑平时的温柔神色,素日幽深的心境也难得生出几分戾气。

      傅翎,你很好。
      三年了,头一回给她回话,就是这么两句。

      讽刺她是披着人皮的鬼么……
      江惜若闭上眼,转身就甩袖走去。

      没关系,无论她怎么瞧不起她,这三年来陪在她少年心动的人身边俘获他所有爱意与温柔的,是她。

      没关系,林夕阁,她以后还会再来的,只要她傅翎一天不从侯府搬走,她就一天是与她共侍一夫的好姐妹,妾室自然要时常来侍奉原配夫人,这一句两句的刺话又算得了什么,在满侯府的人眼中她就是知书达理识大体的二夫人,还有侯爷的疼爱和怜惜。

      所以,便看到底是谁给谁添堵,谁又终于受不了!

      江惜若转身便走,但刚走了没几步,尖利粗糙的鸟叫声就在她后台响了起来。

      “厚颜无耻的贱人是谁?喔,是一个叫江惜若的坏女人!”
      “偷了人家东西还跑来耀武扬威的贱人是谁?喔,是一个叫江惜若的丑女人!”
      “每天给男人下药生怕他在外头沾花惹草的贱人是谁?喔,是一个叫江惜若的恶女人!”

      听了前几句的江惜若那姣好的面容已是头一次在外现出了几分扭曲狰狞的神色,而听到最后一句时,她更是瞬间转身,无比震惊地望着门上那只嘴巴叭叭的胖鹦鹉。

      它怎么知道?这只鸟怎么会知道这个事?!

      不对,肯定是傅翎告诉这只鸟的,傅翎她是将军府的,她自己以前身手也很好,一定是她,她一定偷偷地监视了她,再告诉了这只鸟让它学舌然后叫它到处嚷嚷,她想毁了她,她想让她在侯府声名扫地并且彻底失去侯爷的信任!她的报复果然来了!

      好你个傅翎。

      江惜若心乱如麻,最后终于不掩冷意地盯着那只站在林夕阁雕花大门上的五彩鹦鹉。

      平日里总是装作一副清高出尘的样子,果然还是记恨着她,怕是这三年来日日夜夜都寝食难安一直暗中嫉恨她抢走了侯爷的宠爱吧……

      江惜若目光带着一种奇特的神色地看着门上那只不知死活的金贵鹦哥儿,皇家御赐又是如何,终究不过是只畜生,若是养的畜生总是惹主人不快,那就留不得了。

      江惜若不再理那只鸟,低声对旁边的迎心道:“走吧。”

      那畜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苏小白瞅着那抹看似柔弱的身影,站在大门上狠狠地呸了声:“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百因必有果,等着吧,你的报应就是我!”

      骂完之后,苏小白就趾高气扬地飞回去跟漂亮的美人姐姐们一起享用美好的午膳去了。

      “今日先去找刘掌柜,等把长平街角这家商铺处理完后,咱们就去京城府尹那儿办理路引。”傅翎有条不紊地计划着接下来的步骤,而阿棠和雨燕作为丫鬟自然更是一切都听她们小姐的。

      “美人姐姐,带上我!带上我!”苏小白嗖的一下飞到傅翎肩上,再十分卖乖地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傅翎。

      我也想出去玩和见一见世面!求求了,超级无敌帅气大美人傅姑娘!

      “捣什么乱?你还记得你才刚闯了祸几天吗?”傅翎侧头垂眸打量着肩上的小肥鸟,苏小鸟一下子就焉了吧唧地萎了,不带这样的,都出去玩怎么能就留下她一个人,不,一个,一只鸟呢!

      傅翎看着这只小脑袋小翅膀都耷拉了下来的胖鹦鹉,清丽绝伦的眉眼带出一抹明媚笑意:“要是出去能不张嘴,只乖乖当个不会说话的哑巴鸟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苏小白两只黑豆小眼睛瞬间一亮:“我可以!不是,啾啾啾!”

      “噗”阿棠实在没忍住,直接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鹦哥儿真是太好玩儿了,早知道她们就应该早些把它从那负心冷血侯手里要过来的!

      旁边的雨燕也是秀气眉眼噙着一抹温柔笑意。

      天子之都,繁华帝京。

      长平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旁边最好的地段,坐落着京城中最热闹也是最贵的酒楼——醉月楼,此刻醉月楼二楼的一间雅静包厢中,两个长身玉立的男子正相对而坐。

      “成言,没想到我俩这才刚久别重逢,你竟然又马上要走了。”苏謇对面的男子面容俊朗眉飞入鬓,说话间清隽眉眼总是含着一抹和煦笑意,一见就让人倍觉亲切。

      “景略,你在泉州三年任期已满,这次回京述职之后便会留任京城,那又何愁我俩日后再无相会之时?”苏謇看着少年好友,冷峻的面容也难得现出放松缓和的神色。

      他与景略从小相识,成年后一个从武一个从文,都还算仕途顺畅,只是景略后来文官外调,他又总是外出征战,一晃两人竟已是三年未见。

      谢休端起酒杯,望向苏謇的温煦眉眼略有憾色:“当年我远调京城,连你成亲这样的大事都未能亲身到贺,成言,今日我这迟来的一杯,敬你!祝你和两位嫂夫人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说完,这位少时在京城之中颇有声名的谢大人就仰头一饮而尽。

      苏謇手指按着桌上的细白瓷酒杯,眼神微顿,好友敬完他酒含笑向他一示饮尽的酒杯,苏謇看着他,终于还是端起酒杯一口饮下。

      “唉。”谢休摇了摇头,“当年若非我年轻气盛,也不能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对了,成言,我还不知嫂夫人是哪家闺秀呢?当年你书信之中只提到了其中一位嫂夫人是江侍读之女,江侍读五品学士,他家女儿却得你独眼青睐还被皇上钦旨赐婚,想必这位嫂夫人定是容貌倾城才情出众,那不知另一位嫂夫人又是何人?成言啊,看不出啊,真看不出,当年我和则之他们还打赌来着,赌你定是我们之中最晚成婚的,谁成想,你这一娶就是俩,而则之那小子竟然拖到现在都还未婚配!”

      谢休温言笑语地打趣着苏謇,苏謇却是眉尖微拧,面色淡淡地打断了老友关于他内宅妻眷的盘问:“景略,别总说我了,你书信中不也提到过你成亲了吗?当时还信誓旦旦,即便谢太傅打断你的腿,你也要把她娶进门,那我的那位弟妹,将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子迷得神魂颠倒的那位姑娘,现在可是同你一起回了京城?”

      闻言,谢休温煦如暖阳的神色也有一丝异样,淡淡苦涩之意袭上他的清隽面容:“内人福薄,于三年之前已在泉州病逝了。”

      苏謇怔住,随即出言道歉:“对不起,景略,我并非有心……”

      谢休摆摆手:“无妨,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当年是我一心从军与我爹闹得鸡犬不宁才负气出走,她不过泉州当地一普通乡绅之女,当年也是我为了气我爹,才故意娶她进门的……”

      孽子远走,异乡成亲,他家老头子当时确实是被气得不轻。

      回想起年少时的种种不成熟之举,谢休也是倍觉愧疚荒唐。

      “算了,景略,祸福天注定,你也不必太过自责。”苏謇出声安慰旧友,毕竟以他对好友为人的了解,知道他娶了人家后无论如何定是不会亏待那位弟妹的。

      “话说回来,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好好的怎么你和则之都闹着要去从军,甚至都不肯入我麾下,还非要说什么从边境小兵练起,别说谢老大人了,我也很费解。”

      谢景略齐则之父辈都是祖上有封荫的正统文官,他俩虽然从小习武强身,但也不过是些花架子,到底比不得像他这样正儿八经的军侯世子,当年他俩闹的这一出,真是让谢齐两家长辈甚至相干好友都是全然不解。

      谢休微微一笑,温煦的眉眼因着这抹笑陡然焕起一股少年人的意气风采:“成言,你可还记得傅大将军之女,傅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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