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闭上眼睛》初濋

4、C4

　　前天的理由是吃到了好吃的甜点，昨天的理由是看到花的时候想到了他，“今天的理由是什么？”

　　不对，是借口。

　　“想见你了。”

　　对她来说，李硕珉很高大，天生男友的身材，元白开仰着头看他，触及眼神又赶紧低头。

　　他身为主唱，唱过很多情歌，但从未因为一种感情而慌乱过，倒不是说没有喜欢过人和被人喜欢过，只是大多都藏于心不宣之于口，他看着开朗也是细腻的性格。

　　遇到元白开，就好像平静的鱼塘突然被丢下石子，砸开了水面，显露出内里的风波。

　　她太过直接，都不知道究竟是无心还是天性。

　　李硕珉顿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喝咖啡吗？”

　　“热巧克力谢谢。”元白开从面对他到站到他的旁边，穿着校园风的衬衫，背挺得很直，看着削瘦，但是很有气质。

　　李硕珉和店员点着单，“我也热巧克力，一共两杯，谢谢。”

　　“我很不像话吧，得寸进尺了。”其实她自己也清楚，因为想念所以打扰的理由，于她对李硕珉而言，的确是很过分的做法。

　　但是喜欢不就是，不联系会心痒，不见到会难受吗，所以在楚河汉界的边缘，一步步地侵进，直到他属于她。

　　但李硕珉不会说重话，否认，“我只是觉得很惶恐。”认识的时间很短，但是联系的次数却很多，周末还出来见面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来到的这里。

　　“我其实也不想找理由，就直率地说喜欢你所以想见到你，这样的话不可以吗？”

　　还好李硕珉戴好了口罩，看不到他升腾起温度的脸颊，下意识往下瞟了一样又回收视线，“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可能之后你就会为现在的行为后悔，所以慎重地思考吧。”

　　“我想不到不喜欢你的理由。”

　　“我想不到你喜欢我的理由。”

　　李硕珉回答，被人喜欢，被粉丝喜欢，都是有理由的，但仅仅是因为失忆所以喜欢上他，可能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他。

　　而是她幻想中的那个他，而他不可能成为她的幻想，所以只能打破她的幻想。

　　因为他不知道，不知道于她而言，他的存在有多重要的意义。

　　梦想演唱会的现场。

　　逢露天舞台就下雨似乎成了她们演出的惯例，只是今天哗啦哗啦地绝不是细雨的程度。

　　都化好妆了，也换好演出服了，经纪人给她们分了防滑贴，贴在鞋子上不管怎么样会好一点，心理作用也是。

　　元白开折腾了半天也没搞好，往地上一扔，抬头看着经纪人：“没有了？”

　　“没有多余的了。”他老实回答。

　　“算了。”反正元白开原来也是不用胶带绑着高跟鞋后跟就能跳舞的练家子，就是在雨天格外地烦躁。

　　按照惯例说，像元白开这样阴郁应该会喜欢有氛围的雨天的，但是相反，她格外讨厌，讨厌什么事都做不好的天气，阴沉沉，乌凄凄。

　　所以让她淋着雨湿哒哒地还笑着表演的样子，是不可能存在的，像傻子一样。

　　倒是冷漠的表情容易出神图，特别是这种天气，就像是天空都在助兴似的，下面的站姐站哥越兴奋，她就越不高兴。

　　“都说了解我的，怎么知道我讨厌雨天还这么高兴呢？”

　　高乙智看了眼她的脸色，不知道她是在提问还是自言自语，小心翼翼地搭话，“只是想为你拍更好看的图吧，粉丝也没想那么多，毕竟都这么辛苦地来到这里看演出了。”

　　“嗯，如果你唱的更好一些就更对得起她们了。”

　　反正她一天天的不说两句让人不开心的话就活不下去，高乙智闭嘴，又不想理她了。

　　元白开今天却格外有兴致，还和她说话，“我昨天遇到有趣的事情了，乙智啊，你的男朋友向我告白了，你还不分手吗？”

　　“什么？”她一愣，下意识找自己的手机。

　　元白开很贴心地递给她，“说分手吧，现在不都知道是烂人了吗，当垃圾场的感觉也太烂了吧。”

　　如果一开始就是为了接近元白开才和她在一起的话，不仅仅是伤感情，还到了自尊心的层面了吧。

　　高乙智不知道元白开是以怎样的心情用玩笑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就好像轻轻地划开伤口，还温柔地撒上一把盐，带来的伤害就不是伤害一样。

　　很残忍，很自私，元白开就是这样的人。

　　她的表情管理的确没有她好，不管是唱歌跳舞还是表现力，元白开永远像个杆子，横在她的上空，她抬头看到的不是天，是元白开带来的压力。

　　她看不到未来。

　　只要有她在。

　　她努力镇定下来，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你现在连别人的恋爱都要管了吗，就算你答应也无所谓，你不答应我也不会感谢你，像平时一样无视就可以了，没必要操心我的选择。”

　　元白开嗤笑，“我无聊吗，答应？”

　　她是懒得管，只是看着可怜而已。

　　“你又何必。”目睹全程的闻智研看到高乙智离开淡淡地说，她一向不掺和她们中间的事，在队内，算是没有存在感的那类，准确的说，是不想有存在感的那类。

　　“只有撞上南墙了，才知道有多痛，你以为老鹰妈妈为什么要从高空丢下自己的孩子。”

　　元白开一点也不想听到别人说教，“你也闭嘴。”

　　对，这才是她们的相处方式，看不惯就直接拔掉电源。

　　走出休息室，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把地面踩得都是水迹，有准备上台的，也有湿着下台的。

　　“我去给你借防滑贴吧。”其实今天突如起来的大雨，谁也没有料想到，被元白开念过才往包里放着备用的防滑贴派上了用场，其他组合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元白开也不想看到他跑来跑去，“算了，再不济一摔成名，你会更开心。”

　　他的祖宗啊，“你健健康康的我才能放心，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给社长听到又要烧香了。”

　　她们社长十分迷信，从东方的佛到西方的上帝，该拜的都拜过了，一点都没想过一心二用的不虔诚。

　　“哥，雨天你会联想到什么？”她走到通道的出口，可以看到外面连绵不断的雨水，串成线，掉到地上，又流淌着。

　　经纪人是负责看住她的，她出来透气，他陪着她，她想要聊天，他也配和：“浪漫的电视剧情节？在雨中漫步之类的，但是我还没有恋人。”

　　“我会想到爆炸，火光配着雨水的效果不是很好吗，像盛大的宴会，我是策划者。”

　　别人经常跟不上元白开的速度，要不是她正常起来还是很正常，大家都会以为她小时候待在孤儿院的经历导致了精神病。

　　虽然元白开除了镜头下没有正常的时候。

　　但是她做什么事都很突然，很任性，像世界与她无关似的。

　　“你最近还在吃安眠药吗？不是说戒了吗？”

　　“哥以为，药这种东西没有依赖性吗？”

　　人就是，只要有了把手就拼命抓住浮出水面的生物，怎么能让人主动放弃光呢。

　　看到他担心的眉眼，元白开主动安慰他：“放心，我不会给哥制造麻烦的。”

　　“也不会故意摔倒的。”

　　李硕珉的故事在后半段，其实很简单，只是在讨厌的雨天递给她防滑贴的故事好像不足以打动他，元白开添油加醋地动用了二十多年的国文水平，把所谓的见色起意变得更加唯美。

　　不管是什么时候，因为想要的要的东西带上心机的做法都没有变，因为她是她。

　　“所以说，我突然有点喜欢雨天了。”因为他，因为一切的机会，都从雨天开始。

　　李硕珉愣神，被叫了两遍才回神接过热巧克力，递给元白开，“小心烫。”

　　“我觉得，你喜欢的不是我，是我伸出的手，你只是需要那么一个人，在失忆的时候也拉你一把。”

　　元白开握着纸杯的手突然用力，指甲微微扣住，“但是刚好出现的人是你啊，就算一切都是我梦一般的幻想，但是你帮助我，你让我心动这件事，不是假的。”

　　现实最残忍的地方是，如果不以这种方式开始，他们永远不会相交。

　　但如果不以这种方式开始，他们的未来还会有数万种可能和碰撞。

　　他不否认，有一个十分优秀的女孩子出现在他的身边，所以有过瞬间的心动，所以有过犹豫。

　　但是她讲述的故事太过美好，那个主人公近乎完美，根本不是他，他不想活在幻想里，也不想成为别人的幻想。

　　“像蜜蜂寻找着花，是本能。”像他拒绝她，是理智。

　　“你对我太苛刻了呢。”她低头，小声说。

　　但是就是因为也怀着那份心意，所以格外珍惜，格外重视，“那我们就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从对你心动开始，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以为被拒绝了就会伤心离开的李硕珉错愕地抬起头，看向元白开，她笑眼弯弯，一点看不出被打击的失落，“你不是说蜜蜂寻找花蜜是本能吗，那我喜欢你，看来也是本能吧。”

　　从接过防滑贴开始，她的选择就因为他改变，一次的示好，给了她温暖的话，接下来也要对她负责，把她从冰窖里拉出来才行。

　　“我们私奔吧，去我的秘密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