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贾保命日常（三国）》丹青笔墨

6、6

　　“阿娘，阿娘～”贾白从外间跑来，亲热地喊道。
　　“你这孩子，怎么风风火火的。”安夫人摇头，放下手里的账本，“天气转凉，丫丫要注意些。”
　　“阿娘放心，丫丫知道着呢。”贾白爬上案几，也不忘嘱咐道，“阿娘也要注意保暖，丫丫听说大伯送来了很多袄子，阿娘记得穿上。”

　　哟，闺女这么贴心。
　　“好好好，阿娘记得。”安夫人笑道，疼爱地摸摸丫丫的脸蛋，“这些日子夫子教得可能听懂？前几日说的碳笔做出来了吗？”

　　在贾家，五岁以前的启蒙是在家里进行的，五岁以后才看进度送到学馆，贾白如今还没四岁，是和贾玑一起在家学习，读文习字的夫子是张家推荐的一远方族亲，据说曾在郑公门下学过三年，经学和儒学都有所涉猎。

　　张夫子的课贾白学习起来没什么难度，至于碳笔，还没做出来。
　　“夫子教的阿白能听懂，夫子还夸阿白了呢，还有阿玑。”贾白回道，“不过碳笔有些难，阿白还要在想想。”

　　“你啊。”安夫人氏点了点贾白的额头，“也就大伯好说话，才任你糟蹋东西。”
　　“才没有糟蹋呢。”贾白不承认，她扭了扭身子道，“刻字好难的，丫丫也是没办法，都不知道耶耶的字帖为什么这么难，丫丫日日练，都练不好。”

　　说起字帖贾白就很愁，字帖一看就是好的，贾白当然想学，但这个字体难临摹极了，贾白每次临摹前都激情澎湃，临摹后都以头抢地，明明是按照字帖临摹的，可字帖里的字是游云惊龙，铁画银钩，贾白的字是歪歪扭扭，春蚓秋蛇。

　　“丫丫不要着急，练字都是这样。”安夫人安慰道，“穆哥儿和访哥儿小时候也是写不好，但穆哥儿现在的字很不错了。”
　　贾白也知道练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就是口头上说说而已，要真不让练，贾白还第一个不同意，这么绝的字不学到手多亏呀，贾白还私下里悄悄对比过耶耶送过来的字帖和家里的字帖，觉得还是耶耶送来的字帖更合心意，家里的字帖，不是说不好，就是感觉太正经。

　　“我知道啦，阿娘，我会坚持练的。”贾白保证道，凑到安夫人的面前的竹册上，“阿娘，阿娘，我听说这几天家里的农户送来了粮食，这个账本是不是就是记录秋收的呀。”
　　“阿白聪慧。”安夫人氏夸奖道，“阿白对秋收感兴趣吗？”

　　当然感兴趣啦。
　　贾白计划里的武医情财，后面三项都和粮有关呢——贾白这段时间想了许久，才终于给她想出解决医的办法，这个办法还和后面两项挂钩。
　　这不一想到办法，贾白就来探情报了，贾白猛点头，扯着安夫人的衣袖撒娇：“阿娘，阿娘，和丫丫说说呗。”

　　“罢了罢了，你这孩子，秋收也是管家的一部分，早些告诉你也没什么。”安夫人拿爱娇的闺女没办法，把她抱在怀里，取过竹册，指着上面的记录开始讲解。

　　贾家二房名下有八百亩田，虽因地处凉州比不得南方肥沃田地的产量，但折合下来也有五百亩田。五百亩田里有一百亩田是付给雇农的，余下四百亩田里，贾家有三十几口人，平日里用度，一年需两百五十亩左右，又有百亩是需要上缴给朝廷的，所以一年下来，家里余五十亩田押入粮仓。

　　“阿娘，五十亩田是多还是少呢？”贾白比划道，“可以产多少粮呀？”
　　“说多也多，说少也少。”安夫人解释道，“五十亩田在寻常人家，可以养活一家十余口人，但五十亩田，一年的产量也就等于大伯送你的小马。”

　　“啊？！小马这么贵的吗？！”贾白很是惊讶，不经感叹，“那大伯、大伯……对阿白也太好了吧！”
　　马的价值远超过贾白想象——贾白知道古代马不便宜，但这个价格是不是太离谱了？但转念一想，这时候的马和现代车子一个地位，大伯的马又是好马，就等于好车，一年的用度折合一辆好车是没问题？可这么一换算，大伯家也未免太有钱了吧？！大伯这等于是有几千辆车的大佬啊！

　　贾白乍舌。

　　真是没想到。
　　大伯你是这样的大伯。

　　“你难道现在才知道大伯的好？”安夫人可不知道贾白心里一下想这么多，只继续解释道，“我看阿白的马比平常马好，大伯又是经手马匹的，所以往低估了些，若是在京畿，阿白的小马可能是五十亩田三年的产量呢。”

　　贾白：看来小马不仅是小马，还是行走的金子。

　　“阿白知道大伯对阿白好啦。”贾白彻底这下明白自己受惠良多，万万没想到自己新年跑去大伯家是直接要了辆劳斯莱斯（好马）的节奏，也是大伯慷慨，才这么和乐地给了，前世只是寻常人家的贾白后知后觉，“阿娘，阿白觉得受之有愧。”

　　这反射弧，安夫人都不知道说什么，这都过了大半年了，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觉得迟了吗？也是主家和二房关系好，主家又家资丰厚（这点钱财自家觉得多，在主家眼里也就一件衣服的事情）安夫人才不推诿。

　　“你呀，大伯是亲人，不图你回报，”安夫人捏了捏贾白的小脸，“只乖乖长大就是了。”
　　“娘亲不要捏脸啦……哎呀！”这么说着，阿白又想起被她堆在房间角落的首饰，惊呼道，“不只小马，阿白还收了大伯好多首饰，大父说那些首饰比小马还值钱！”
　　“好啦好啦，这些都是长辈的厚爱，不在价值贵重，只在情谊，阿白心里记得就行。”安夫人笑道。
　　安夫人说得自然，这让觉得自己占了很大便宜的贾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说谢谢大伯吧，又不是没说过，大伯也不是图她一句谢谢才给她东西的，想来想去，也就阿娘说得对，长辈厚爱，这情谊心里记得才是最好。
　　贾白挠挠脸，应承道：“我知道啦，阿娘。”

　　安夫人见贾白想明白了，便把女儿放下，理了理她的衣服：“知道就行啦，丫丫自己玩会，娘亲还要核对账本哈。”

　　贾白眨眨眼，这可提醒她了，她来找娘亲不是问问账本就好，只没想到自己成了有钱人，看家里余粮也不多，她或许可以从外面入手？这样就算霍霍也不至于太心疼？反正阿娘现在没空，可以让小芸先去处理，迟些时候再来汇报。
　　贾白转眼间打定主意，拱了拱手：“那阿白不打扰阿娘啦。”
　　安夫人挥手：“去吧去吧。”

　　贾白离开后也不迟疑，立刻找人办事，现在正是秋收时候，粮价处于一年最低，可是收粮的好机会——虽然贾白成了金娃娃，但研发可是大项目，谁知道钱够不够用？
　　且说贾白究竟打什么主意，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凉州既没好医，就想办法吸引好的医生，贾白仔细琢磨，排除了一系列选择后，把目标定在“医用酒精”上。

　　医用酒精，只要把这东西弄出来，问题迎刃而解。
　　贾白记得三国名医之一的华佗擅长外科，不信医用酒精对他吸引力不大。
　　不仅如此，除了医用酒精，贾白还打算做出蒸馏酒，这是对应武医情财的后两项——情报和财产。蒸馏酒只要做出来就是独一无二的产品，有了它，贾白可以垄断市场，财缘自然滚滚而来；而以酒馆作为基础，情报系统可以搞起来。

　　这四项尤其是后两项若是成，就算面对乱世，贾白也有一定抵御能力。

　　未来设想很美，但计划还处于起点——制酒需粮，所以贾白需要粮。
　　贾白本来想拿家里余粮，但知道家中余粮不多，自己又有钱后，贾白觉得她还是从外面找粮好，至于研发需要的工具，贾白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写一封信给大伯。

　　没错，就是大伯。
　　反正都欠大伯这么多了，不差多一个。
　　贾白想，在没人的地方朝着金光闪闪的主家拜了拜后，写了一封书信询问大伯手下是否有擅长铁器制作的人，有的话侄女想要。

　　贾白不知道，还好她信写给的是大伯贾彩，不然真找不到人。
　　铁器是兵刃，除了朝廷，其它地方更本找不见。
　　整个贾家，也就贾彩手下有铁匠。

　　“阿白要铁匠做什么？”
　　贾彩好奇，决定先写找人过去问问，铁匠是有，但铁匠都是有编制的，朝廷不允许私人眷养铁匠，所以送过去不行，但规矩嘛，完全可以钻空子，以贾彩的势力，让铁匠额外做点东西完全没问题。

　　听到大伯派来的人的解释，贾白这才知道铁器不是随便就能有的，秦皇收天下兵戈以制铜人，到了汉朝，这个管制依旧存在。不过阿白要做的不是兵器之类的，具体的……需要亲自去和铁匠沟通才行。

　　“东西有些复杂，我得去大伯家商量。”贾白对面前的横叔道，他是大伯的亲信，也是被派来询问贾白的人。

　　“阿白要做什么呢？告诉娘亲？”
　　贾横是贾彩的亲信，虽然是来问贾白的，但他这么个重要人前来，自然引起大人关注，安夫人怕闺女不懂事，在一边作陪。

　　哎呀，事情还没有告诉阿娘呢。
　　贾白反应过来，觑了安夫人一眼。

　　这还真是有事啊。
　　看样子还不是小事？
　　对自家闺女小表情门清的安夫人：“有什么话，竟连阿娘也不能说吗？”

　　不是不能说，只是……贾白点点手指：“是酿酒的东西。阿娘，我在书里找到一个酿酒的方子，可以酿出琼脂仙酿，我看这方子独特，想如果能酿出酒来，定是与众不同，特别想试试，若真是和书里写得一样，还可以送些给大伯。”

　　酿酒？
　　怎么好好的跑去酿酒了？
　　安夫人惊讶，看了眼女儿：确定是酿酒？

　　贾白正眼巴巴地看着安夫人呢。

　　确实是酿酒。
　　安夫人确定了。
　　但她觉得有些不妥，小马小弓这些虽与世俗有碍，对贾白还是有益的，安夫人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可酿酒这事对贾白有什么好？何况酿酒不是小事，是需要耗粮的。听女儿口气，还是不确定的方子，这就不仅是耗粮，还是浪费了。

　　想到这里，安夫人觉得不可了。
　　贾家虽有余粮，也不能霍霍，而且这不仅是霍霍，还有可能是闺女要长歪。女儿可以娇养，但别养成纨绔，又想到贾白之前说得碳笔的事还没个结果……

　　安夫人顿时严肃起来：“阿白，粮食不易得，不可随意浪费。”
　　这是表示不同意了。

　　贾白愣。
　　完全没想过会遭到拒绝。
　　她这……
　　是不是翻车了啊？

　　“阿娘？”贾白问。
　　“阿白，不可胡闹。”安夫人的脸色告诉贾白，她是真翻车了。

　　贾白：……

　　不是啊，她没胡闹。
　　酿酒这事是她想了很久才决定的方向。
　　一点没有玩闹的意思。
　　但贾白不敢顶嘴，因为娘亲从来没这么明确反对过她。

　　但让贾白放弃……
　　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贾白拉着安夫人的衣袖解释：“阿娘，你误会阿白了，阿白没有胡闹，阿白知道粮食珍贵，所以没打算用家里的粮，阿白前几日让小芸将阿白镯子当了换粮，以比市价高一层的价格从农户手里买来了粮。”

　　敢情你连粮食都准备好了？！
　　安夫人震惊，看着看起来乖巧的闺女，一点都没被安慰，还觉得更糟了。
　　家里的粮是粮，别人家的粮不是粮？
　　这是用不用家里粮的问题吗？

　　闺女不仅是想一出是一出，行动力还这么强，这让安夫人越发觉得她得管管了，故而安夫人板着脸道：“阿白，你这方子不知真假，如果是假的，酿起酒来是没有尽头的，所以阿娘不能答应你，但你既然已经买回来粮食也不好退回去，就放粮仓里，总比你拿去浪费好。”

　　不是，阿娘，这方子是真……等等，这方子确实是贾白胡诌的，但贾白不是没办法嘛，除了假借杂书里看到的方子，她有什么理由说她会酿酒？相信只要大方向对，怎么也是可以弄出一些成果的？但这样要怎么取信阿娘？

　　贾白苦恼。
　　因为她确实没有办法。

　　其实贾白心里也清楚，虽然她知道蒸馏原理，但要蒸馏出蒸馏酒来，少不得一番实验，而这个实验要捣鼓多久，贾白也是不知道的，这个看她现在还没把炭笔弄出来酒懂。

　　贾白捂脸，她发现阿娘的拒绝不是没有道理的。
　　可……
　　要怎么放弃嘛，若是酿酒不行，后续计划全打水漂啊！

　　贾白苦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安夫人，试图发射软萌攻击来软化阿娘。
　　安夫人表示拒绝接收，并给了她一个乖乖的别搞事的微笑。

　　别啊，阿娘，再给我一次机会啊。
　　贾白抱着安夫人的大腿欲哭无泪。

　　安夫人十分疼爱地捏了捏闺女，然后拒绝了她。
　　贾白：嘤

作者有话说

　　贾白：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