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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个巴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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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们进来。”
“是，贵妃。”
黄妃！？
几乎就在听到这两个字的一瞬间，顾岫便敛去了面上的笑、坐直了身，脑子里响起了十万火急的警钟声。
“岫岫，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惠贵妃见状，有些奇怪地问道。
“没...没什么。”
顾岫摆摆手，回了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就是想着既然有客人来了，要正经些。”
惠贵妃闻言，更加奇怪了：“你什么时候竟在意起这个来了？我不是早就和你说了吗，在我留仙宫，除了陛下来以外，你想怎么样都行。”
“诶，知道啦姑母。”
说罢，顾岫摘了颗葡萄塞进嘴里，状似无意地问道：“黄妃娘娘经常来吗？”
“也就最近这段时日吧。”
惠贵妃没注意到顾岫的神色，如实答道，声音里带着几丝不耐烦，“说是什么怕我操劳过度，要帮我分忧，但其实就是找我说些无聊的话而已。”
“听语气，您好像并不喜欢黄妃和林才人，那为何不直接拒绝她们？”
顾岫有些疑惑，这根本不像她贵妃姑母平常的作风呀。
“因为也就她们才会来这留仙宫和我说说话......” 惠贵妃一脸无奈地道，“这宫里后妃本就没几个，知道我怀有身孕后，一个一个的都恨不得躲着我走，好像她们一靠近我，我就会摔倒大叫‘啊，是她推得我’似的，真是无趣极了......”
顾岫闻言，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接着她又恢复了严肃的神情，提醒道：“那您有没有想过，既然其他人都会躲着您——”
然而她话未说完，却听见珠帘外有脚步声，便忙压低了声音再继续道：“既然其他人都会躲着您，那黄妃和林才人反其道而行之，会不会是有‘不轨之意’？”
只是还未来得及听到惠贵妃的回答，装扮简单素净的黄妃和林才人便先后走了进来，齐齐行礼道：“妾身见过贵妃娘娘。”
而后林才人又对顾岫屈身一礼，“见过瑶安郡主。”声音虚弱无力，像是大病未愈。
顾岫微笑起身，亦回以半礼，“黄妃娘娘安、林才人安。”
“都快坐吧。”惠贵妃心疼自家侄女腿受着伤还要弯腰屈膝的，便忙不迭吩咐道。
“多谢贵妃。”
黄妃与林才人又是一礼后，这才退至一旁坐下。
很快，留仙宫的几位小宫女便为她们端来了茶水小食。
茶是新摘得乌龙冬茶，闻之醉人、品之沁脾，但黄妃掀盖撇去了上面的浮沫，嗅了嗅后却没喝，而是将茶盏放在了手侧的案几上，转头对顾岫说道：“多日不见，瑶安郡主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水灵了，眉目间似是有了几分贵妃姐姐当年的模样。”
“此言差矣，本宫当年哪有岫岫好看？”惠贵妃轻抿了口不烫不冷、刚刚好合适的香茶，“至于像......侄女像姑母，应该的。”
这话让人无法接，但好在黄妃脑子转得快，随即便抛弃了这个话题，转而关心地询问道：“听闻前些日子瑶安郡主受了重伤，不知现在如何了？”
“劳您挂心，我已经好多了。”顾岫不咸不淡地道，借着回话的当机，悄悄上下打量了阶下二人一番。
和记忆中一样，此时的黄妃圆脸圆眼，与人说话时时时刻刻挂着温柔的笑，看起来一派纯真善良的样子，反倒是因自小病弱而十分清瘦、导致看上去有些刻薄相的林才人像是话本子里害人不浅的反派......也难怪，上一世，大家明白真相后会那样不可思议。
“那就好...郡主福人自有吉相，想必再过几天便会痊愈。”黄妃笑道。
“多谢黄妃娘娘。”顾岫喝了口茶，不再说话。
之后，屋内尴尬地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黄妃开口道：“既然今日贵妃姐姐与郡主姑侄又约絮谈，那我与林妹妹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去吧。”贵妃眼睑低垂，淡淡道。
果然如惠贵妃所言，黄妃和林才人过来留仙宫只是会找她说些无聊的话.....但是，这未免也太无聊了吧！
尽管顾岫知道宫里的生活很寂寞，但她没想到惠贵妃居然会寂寞到连这种谈话都忍受得了......
想及此，她不由得十分同情地看了惠贵妃一眼。
难怪她每次来得时候姑母都开心的不得了，原来如此，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对不起姑母，”顾岫心疼地亲手摘下了一串水晶葡萄，塞进了惠贵妃手里，“我以后一定会经常来看望你的！”
见状，惠贵妃有些不明就里，待瞧见顾岫满是可怜的眼神，她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傻孩子，这宫里的乐趣其实可多着呢，尤其是钱妃她，特别好玩——
不过既然顾岫答应了她日后会多进宫，惠贵妃便决定就不把这些说出来了，以免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只见她叹了口气，欣慰地道：“乖侄女，姑母有你这句话，在这深宫里也算是有个盼头了。”
“嗯，姑母，你若是无聊了，就叫锦绣姑姑给我传信，我给你带好吃的、好玩的......”
说着，顾岫又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道：“还有好看的。前些日子姚玉年和徐玖诗送了我几本话本，好几个故事都很新颖，下回来带给您看！”
“岫岫真好，姑母太感动了！”惠贵妃亲手摘了颗大葡萄，喂进了顾岫嘴里。
甜丝丝的汁水在嘴里迸开，顾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待又吃了些点心，她便喝了口茶清嗓，继续谈起了之前未尽的话题：“姑母，您贵为贵妃，如今又怀有身孕，这宫里不知多少人盯着您，所以您可得多加小心...我知道陛下为了您，派了许多宫人太医随时待命，但总没有自己有多注意这个意识来得放心啊...”
顿了顿，顾岫复又意味深长地道：“尤其是身边有些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更得小心！”
顾岫很少说没有根据的话，因而惠贵妃闻言，不禁也敛去了方才的调笑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岫岫，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倒也不是看出来了，只是黄妃她最近一反常态必事出有因，您接下来还是少见她为妙。另外，饭菜茶水之类的，您可千万别嫌麻烦，切记须得由信得过的人试过以后再吃！我看话本子里，有些妃子会在饮食里下一些无毒却对孕妇有害的药，姑母最好用膳前都先让太医看看。而且您的膳食最好都得由亲信之人盯着，不得经他人之手......”
“好，我都听你的。”惠贵妃感动地道，虽然觉得这些话有些危言耸听。
而顾岫见惠贵妃没有问自己这样说的原因，则是暗自松了口气。来得路上她就想着今日一定要提前提醒姑母多注意，还为此想了不少说辞，以防不慎泄露重生之事，但现在看来应是没有必要了。
不过为了确保，她还是又补充了句：“姑母，实不相瞒，我昨夜做了一个不好的梦......遂才有方才这些话，所以您可千万别糊弄我，一定要做到！”
“姑母什么时候骗过你，不就是吃饭前让太医看看吗？你放心，为了你的未来表弟表妹，姑母绝对不会大意的！”惠贵妃见顾岫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更加感动了，便当即信誓旦旦地如此保证道。
而后她忍不住问道：“你昨夜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黄妃欲对您图谋不轨...！”
哪知顾岫话方说完，就被惠贵妃捂住了嘴，“岫岫，这话可不能乱讲，黄妃乃陛下的从一品正妃，若是......”
“姑母，我明白，但昨夜那个梦实在太真实，真实到...我...” 顾岫轻握住捂着她的一双宛如少女的素手，声音逐渐带上了哭腔，“防人之心不可无，姑母位分高，红眼的人数不胜数，即便这只是个梦，您也千万要......”
“我明白，我明白，”惠贵妃见眼前的人儿流泪，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忙取出帕子替对方擦眼睛，心疼地道：“姑母无用，竟让岫岫担心了......岫岫放心，姑母在这宫里二十年也不是白待得，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一样，明白吗？”
“嗯...我会的...”
顾岫一回忆起上辈子惠贵妃失去孩子后魂不守舍、一夜苍老数十岁的模样，眼泪便忍也忍不住，却还是哽咽着继续关忧道：“但您也别太担心了，您精神好，表弟表妹才会长得好。”
“好，姑母晓得。”惠贵妃亦红了眼圈。不知为何，看着突然间就哭得不能自已的顾岫，她的内心深处亦忽然涌上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之后顾岫又与惠贵妃坐着说了些体己话，便起身告辞了。因她今早已答应好了要与顾国公与梁氏一起用晚膳，惠贵妃便也没执意留她，而是让唤来锦绣亲自送她出宫门。
时至傍晚，红日西坠，几只鸟雀从橘红色的云层俯冲而下，抖耸着羽毛钻进鳞次栉比的宫殿楼宇中。
待行至元武门，顾岫便提出让锦绣先回去。
但锦绣却是有些犹豫：“郡主，贵妃娘娘说了......”
“没事，我认得路，锦绣姑姑肯定还有事要忙，不必送我啦。”顾岫说罢，回了一个放心的笑容。
“那郡主小心脚下。”锦绣的确是有许多事还等着她，想着顾岫也不是第一次进宫、这里离外门也就差了一段路，福身一礼后便回去了。
顾岫出了元武门，正考虑是先绕去入苑坊买袋糖炒栗子还是前几日没吃够的糖霜山楂，却见有一束发锦袍少年恰巧从不远处的玄天门踏了出来。
少年身量颀长，略显宽厚结实的肩膀往下是由白色几何纹角带勾勒出的纤细却并不赢弱的腰肢，彰显着因常年练武而留下的一副矫健身姿。少年走路向来目不斜视，因而起初并未发现元武门前的顾岫，但不知怎的，将要走进转角时，他竟神差鬼使般地回了头。
夕阳西下，少年的脸在金灿灿的阳光照耀下似在熠熠生辉，剑眉虎目，轮廓深邃英挺，看见来人后，原本紧抿的唇不由得微微上扬。
见状，顾岫本想偷偷跟上去吓对方一跳的脚步突然顿住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对少年挥了挥手，尴尬地笑道：“萧逾，好巧啊。”
谁知这一笑，竟轮到对方开始愣神了，“啊...不巧，我开始在冷香殿附近等你，后来看你迟迟未出来，我就以为是你先回去了。”
等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后，萧逾的脸倏地红了，好在现在有暖阳映着看不出来。再见顾岫神色如常，像是没听见方才的话，他便也内心大定，轻咳了声道：“那你现在是要回去了吗？”语气仿佛随口一问一般。
顾岫闻言，看着同手同脚向她走来的少年，强忍住笑意，“嗯，一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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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