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如谜》花栗苏

26、第二十六章

　　因为快临近期末考试，所以现在几乎都是自习课。

　　如果说数学是座难登的蜀山，那么物理便是座可望不可及的珠穆朗玛峰，所以我看了会儿便把它扔一旁了，偷偷背起英语单词来，反正综合科的物理选择题都是ABCD靠运气选。

　　到了考试进行时。

　　我正在做英语阅读题，突然一团东西擦肩膀而过，落在了我身后方。我稍稍侧身看了眼，不用多想，都知道那是小抄，是谁要作妖？可为什么飞过来我这里？

　　我扫一眼教室，发现大家都在低头答题，没有异样，算了，就不理它！可等监考老师慢悠悠踱步到走廊时，坐我前面的杨东升快速转过头来。

　　“&%#&@……”他对着我喊口型。

　　“……”我满脸写着“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他向前喵了眼老师方向，又回头极力压着嗓子说：“帮我捡下小抄。”然后又快速转过身去。

　　原来是他的小抄，砸我这儿来了。

　　那一瞬间，可能考试考懵了，没多想我就转头弯身下去，就在要捡到时，苏彧的笔“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同时他脚一动，恰巧就把那纸团踩在了鞋底下。

　　苏彧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很冷淡，“麻烦帮我捡下笔。”

　　“……”见他丝毫没有抬脚的打算，我只好捡完笔，便作罢。

　　将笔还给苏彧之后。
　　转身回来时，我眼角瞄到了窗外伫立着个身影，似乎那人正紧紧盯着我的每一步动作，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背后冷汗直飙，而我只能装作浑然不觉，若无其事地在答题。

　　大概过了一分钟，那个身影才离开了，我扭头一看他的背影，吓！原来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训导主任！如若被他捉到，当真是小命不保。

　　还好，天佑我也。
　　逃过一劫。
　　多亏……
　　难道……刚才是苏彧早有察觉，所以才把小抄故意踩在自己脚下的？
　　多亏他反应快。

　　铃响交卷后。
　　我本来想跟苏彧立刻道谢的。可直到放学后，我避开了其他人，才找到机会说。

　　我笑容灿烂，“苏彧，谢谢你。”

　　他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你指的是？”

　　“小抄啊，幸亏你当时挡住了，要不然主任肯定以为是我作弊。”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说这话时，他微扯嘴角，带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我不安地问：“你怎么啦？”
　　是在生气吗？

　　“……”他抿唇沉默着，似在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最终失败，他喷薄而出的语气，“顾西茜，瓜田李下的道理，你到底懂不懂？”

　　我呐呐地问：“什么意思？”

　　“你既然不想被误会作弊！”苏彧俊颜如霜，目光沉沉，“那为什么还要帮别人作弊？！”

　　“不是……我一时没有想到拒绝……”
　　“所以就帮别人作弊？”他质问。

　　“……”我语塞，羞愧难当的心情让我恨不得立刻跑掉，但双腿却像是被牢牢钉在地上似的，一动不动。
　　良久，我听见他语气，终于软了下来，“以后记得……当别人向你提出不合理的请求，自己要学会说不。”
　　“……”我想回答说“好”，但碍于面子，始终说不出来。
　　然后他便走了。

　　在苏彧走远后，我才将目光投向他的背影，整个人杵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视线中。
　　突然好想哭。

　　考试过后，明明对我感慨：“终于可以逍遥快活了！”

　　可为什么我感觉自己还深陷“考试后遗症”中呢？比如情绪低落、无心玩耍……还有幻觉？

　　前两天早上出操时，在一些扭头动作中，我感觉苏彧好像有在看我，但我假装漫不经心地转身，结果人家正目视前方无比认真在做操，姿势堪称标准优雅，几次下来，发现都是我的错觉。

　　唉，郁闷啊！

　　要让他知道，这得是多丢脸……

　　而课间的时候，我和明明、钟凝在去往洗手间的路上。当我瞥见从办公室方向走出来的苏彧……心虚，我又拉着她俩往楼上的楼梯跑去，边跑边说：“我们去四楼上洗手间吧！听说比我们这层干净……”

　　明明半信半疑：“真的假的？跑那么快干嘛？”

　　“我怕去晚了要排队……”

　　话是这么回她，但我心里七上八下，苏彧刚不会看见我落荒而跑的怂样了吧？如果是……他会不会以为我是在生气，故意避开不理他？

　　如果他这样想……会不会以后也不想理我？

　　我在心里催眠：走廊上那么多人，他都没往这么看，应该没看见的吧？

　　与此同时，钟凝出声说：“要不你们去吧？我还是去三楼好了，待会我还要去趟办公室呢。”

　　既然如此，我说：“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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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后，我又看到苏彧正在帮钟凝发数学试卷，他手里拿着我们这一组的试卷，按名字逐个分发。
　　我表面静悄悄，心里又忍不住窃喜：往常都没见他帮忙发试卷，难道这次是他特意……不行，我还是先想一下自己的数学会不会考得很差吧，现在由他来发，被他看到我的分数会吐槽吗？

　　我正在胡思乱想着……
　　突然传来苏彧低沉的声音，“你这次，进步了很多。”说着便把试卷，放到了我的桌面上。

　　我头一抬，刚好迎上他墨亮如星的目光。
　　他不生气了吗？

　　我一时发窘，在想着该怎么回复他，笑着说：多亏你的帮忙，才考得好？还是谦虚地说：我会继续努力哒？可我只听到自己索然无味地回了两个字：“谢谢。”

　　苏彧微微颔首，便继续发其他人的试卷去了。

　　呜，我心里懊恼，自己的态度会不会太冷漠了？

　　都怪自己嘴好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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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之前那件事，我们已经两三天没有说过话了。

　　倒不是说我在生他气什么的，因为他那番话我越回想起来，越觉得他没说错，但就是觉得莫名别扭，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跟他说道歉吧，会不会奇怪？
　　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和他像平常般说笑，他会不会觉得我没听进去，太没心没肺？

　　所以我真是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纠结，愁肠百结啊！

　　明明凑过来，“你怎么怪怪的？”
　　我挤出笑容，“有吗？”

　　明明：“很明显强颜欢笑，好伐……”

　　这么明显吗？我离得她远些，她又再次凑近脸来，拉长声音说：“哦……我知道了，你是被成绩打击到了对吗？不对，你数学都比上学期好了……”

　　我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可我英语考砸啦。”

　　“怪不得这这样……”明明瞬间悲从中来，“唉……我也考不好。”

　　我十分过意不去，忙安慰她几句。

　　同时心想：要不告诉她实情？但相当于告诉她——我喜欢苏彧。照她直来直往的性格，好怕她好奇心爆棚就去向苏彧打探他有没有喜欢我，毕竟秘密在她这里都藏不住，万一这货不小心说漏嘴了，我与他岂不是很尴尬？

　　所以我打定主意……先不告诉她好了。

　　还好明明的悲伤，大概也就维持了一分钟而已，过后她又回到活蹦乱跳的状态，吃零食去了。

　　真是羡慕她。

　　虽是一时无聊托着下巴在笔记本上胡乱涂鸦，但听到后面椅子响动的声音，我知道苏彧已经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敢回头看，我挺直背，继续乱画着。

　　画了一个跪地的大头小人儿，她正张着嘴巴，从口里冒出一颗颗梨，散落或堆积在一地……

　　铃响后，却止不住田瑞锋的嘴。
　　他悠哉悠哉的说：“苏彧，今晚打游戏去？”
　　得到简短两字：“不去。”
　　“那放学打球去？”
　　“不去。”

　　田瑞锋估计有点纳闷，说：“哟～苏彧你这是……得了考试综合症吗？！”
　　苏彧再送他两字，“无聊。”

　　我侧头看向窗外，然而玻璃窗却倒映出室内的情景——苏彧正垂眸漠然地在看试卷，而他同桌则一脸饶有趣味地盯着他……忽然对着我的背影喊道：“笨兮兮，你在干嘛？这两天也很少见你说话啊。”

　　“……”我怔了怔。

　　明明抢先开口说：“谁说……明明她一直都有和我说话。”还拿起我的笔记本给他看，“只不过她英语考砸了，感觉压力山大……你看这上面画的满地鸭梨。”

　　我伸手去拿，“明明，快还给我啦。”田瑞锋却快我一步抢过它，看完后大笑不止说：“这画的是吐梨吧！吐了一地的梨。”

　　what？
　　鸭梨山大？
　　吐梨？

　　我苦笑，“你们说得……对。”然后手一伸，“既然看完了，还给我。”见他不给，我倾着身子去夺，可他离得我好远，逗弄我一番后，突然抛在了苏彧的面前。

　　而苏彧在我之前，又迅速拿起了它，我再次默默伸出手去，没想到他勾了勾嘴角，说：“老师来了。”

　　“……”我眼神写满：“我知道，但你先还我。”
　　他会懂的吧？
　　但他装作不懂，眼里掠过清浅笑意，又说了一遍，“老师在看你。”
　　无奈之下，我只好转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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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课后，我们的同桌放学约会去了，但我俩还没走。

　　斟酌，再斟酌说辞，我才慢吞吞的回身面向他，可还没等我说话，他便知道我想干嘛似的，将笔记递了上来，我刚要去接，听到他轻声开口，“Sorry。”

　　我神色一僵，迟疑地说：“你看出来了？”
　　——其实我画中的女孩既不是“鸭梨山大”，也不是“吐梨”，而是在不停地“说梨”。

　　他微微点头，算是回答了我。

　　“sorry，那天……”

　　“其实该Say Sorry的人是我。”他叹了一口气，“那天，不该那个态度和你说话。”

　　我连忙摆手，急慌慌说：“没关系……是我做错了。”

　　就这样，我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地走去公交站，而我也终于一下子将这几天的不开心，都抛之于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