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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秦穆然做了一个噩梦。
      他已经很久没再做过这样的梦了,但可能是因为今天难得的回了这个家,又一个人躺在这张床上,于是那些恐怖扭曲的记忆就又一次袭来。
      他以为自己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再次梦到的时候,却又像是昨天刚刚发生的事一样明晰——不,远远比昨天要更加,更加的接近,清晰的每一滴血都如同刚刚淌下。
      那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普通的一家三口从医院的大门走出,他抬头看向自己的父母,一切都有如过去一般亲切又真实,就连儿时的那种无力感和软弱也都重新回到身上。
      秦穆然看向梦中的一角。
      那辆银灰色的面包车果然准时出现在了街角。
      属于一个几岁大,在正常的社会环境下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是不会有什么反抗的能力的,他已经不想反抗了。
      他知道这虽然是一个梦,却是他无法抗拒的梦魇。
      人怎么可能控制自己的梦呢。
      他近乎于麻木的接受这一切,被绑匪按住一把推进面包车里砸在底盘上,任由面包车的车门骤然关闭。
      他清晰的看到了属于绑匪的那一张扭曲变形的面容,有如融化一样的恐怖的脸,就连五官也仿佛被烧焦了融作一团。
      他恐惧又贪婪的注视着。
      他听不懂那些’人’说了什么,他们发出的声音甚至无法被称之为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就好像是喉管中生了什么异物一样,发出含混又有如黏液一样黏腻的气泡音,让人遍体生寒。
      面包车是很颠簸的,他不知道这辆车最终会驶向哪里,但却清晰的记得那些黑暗,潮湿和黏腻的空气,以及那些超乎人类认知的诡异生物。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仍在梦中。
      仿佛驶向深渊的车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绑匪把他从车上抓了下来,那些枯瘦的手臂看起来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折断,然而实际上力气却大的惊人。夜晚的光线是非常昏暗的,秦穆然隐隐约约的看不太清楚那些绑匪的脸,却能够清清楚楚的看见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的形状——那几乎就是一张皱缩的皮包着骨头,皱皱巴巴的皮肤上全是干枯的褶皱,泛着古怪而恐怖的红褐色,如同被火烧过一样。
      这样的一只手搭在手臂上的触感,毫无疑问是相当恐怖的。
      他甚至感觉不到这只手的体温,只有粗糙古怪的触感清晰的倒映在脑海里。
      他徒劳的扭着头试图寻找自己的父母,可是拉着他往屋子里走的怪物却不给他任何机会,三两下就把他拖进了狭小封闭的地下室里咔的一下锁上了门。
      屋子里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光,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嘴上被人粘了胶布说不出话也发不出除了呜咽以外的任何声音,他能够感受的到自己年幼的身躯在颤抖,也能感受到冰冷眼泪从眼眶里落下,自皮肤上滑落的黏腻触感。
      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做不到,耳边能听到的只有非人的低语和呜咽的回音。
      他试图挣扎,小小的身体歪向一边倒下,在黑暗中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自裸露在外的皮肤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触感。
      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柔软触感分明极了,他看不到那是什么东西,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却已经悄然浮上心头。
      即便是一个大人在这里,恐怕也要被吓得晕过去,更何况是那种年龄的孩子。
      他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拖进了另一个房间里,这个房间里有光,虽然模模糊糊的,却已经能看得清很多东西。
      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度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骤然接触到这样的光源,即便光线并不算亮,却也受到刺激淌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已经没有太多的闲暇来思考当下所处的环境,只是木然的任由对方将自己按在一把椅子上,然后动作粗暴的将胶布从脸上撕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被塞到了手里。
      “你可要拿好了。”
      他没什么力气,而被塞进手里的东西却很沉重,眼看着就要顺着手指滑落掉在地上了,而一旁伸出的一只手却动作温柔的替他将那东西重新塞回到了手里,手指扣紧握好。
      这是他到这里来之后听到的第一个,属于人类的声音。
      这个声音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可亲的了,他的手指也是温热柔软的,属于人类的温度在这个小小的地下室里温暖妥帖的让人落泪。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东西,然后借着灯光看清了那东西——一把银色的手.枪。
      “别紧张,我只是想和你们玩个小游戏。”
      ······你们?
      他有些混沌的大脑反应了一会儿,终于理解了这个词背后的含义。
      灯光半明不暗,照清了对面被绑在椅子上的两个人。
      “爸爸!妈妈!”
      孩童的声音这样叫着。
      “游戏规则很简单,只要你们愿意可以随时喊停,毕竟我是个很民主的人,从不为难大家做任何事。”
      人类从面前走过,背对着他的视线。
      “我已经说过我的条件了,只要你们现在点头,就什么都不会发生,怎么样?”
      沉默。
      “唉。”
      人类叹了一口气,他的声音变得冷酷起来,“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句话是这么说的吧?”
      他骤然抽出一把枪,与孩童手中的枪支如出一辙的样式,银亮的枪管直直的指着被绑在椅子上的年轻父母,而他本人则重新转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孩子:“把枪抵在你自己的头上,别让我说第二遍。”
      这个年纪的孩子早已经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即便他现在又饿又渴,又因为糟糕的待遇有些混沌,到了这个时候也早已经被吓得清醒了过来。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当然也知道把它抵在头上会发生什么事。
      他咬紧了嘴唇,颤抖着把枪支抵在了自己的头上。
      “很好。”
      “它能打烂一个人的头。”
      人类的声音解释着这把枪的威力,“不用担心,这把枪的口径不小,子弹打进头里会死的很痛快。”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劝劝你狠心的父母?只要他们喊停,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的口气近乎于哄骗了。
      年幼的孩子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抖得厉害,眼泪也控制不住的淌下来,但他咬着牙,一个字也不肯说。
      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他却已经了解了很多事,比如说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该说。
      他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却只知道应该这样做。
      不能听坏人的话。
      “切。”人类觉得很无趣,“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玩这个游戏好了。”
      “我是个很仁慈的人,所以会给你们反悔的机会,他手里的枪只有一发子弹,运气够好的话应该能多活一会儿。”
      “开枪吧。”
      “你会的,扣紧手指,做吧。”
      孩童害怕的闭紧了双眼,牙齿用力到无意识之间咬破了嘴唇,殷红的鲜血顺着下巴淌下来,在嘴里晕开一点铁锈的味道。
      他扣下了扳机。
      “嘭!”
      呼吸停止了。
      他傻傻的呆坐在原地,心脏跳动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模模糊糊听不清楚,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分明极了。
      那一刻,他好像摸到了自己生命的轮廓。
      模仿出枪击声的人笑了一下,他说:“运气不错。”
      一切都有如最为荒诞的话剧演出,他握着手枪,将它对准那个站在那里的人类。
      但属于人类幼体的身躯脆弱的过分,站在椅子后的怪物只要轻轻一推,他就从椅子上无力的摔下来落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上,皮肤表面被粗糙的材质擦伤破皮,痛觉格外分明,那把手枪也从手里脱落甩出去,最终被站在那里的人类弯下身捡起。
      他没有反抗的权利,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被强按着被迫坐在椅子上,听从对方的指令将枪口对准自己。
      他甚至是渴望下一发是实弹的。
      但事情却往往并不如同人们所渴望的那样发展。
      他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一次空枪的响声之后那些怪物们突然之间发出了嘈杂的怪声,就好像是在交谈着什么一样,紧接着他就被一把从椅子上拖了下来塞进了一辆过分熟悉的车子内。
      而他的父母则被一左一右塞在了驾驶座上。
      车子的玻璃板全部被拆掉了,黑夜之中没有光亮,能听到的只有加速到了极致之后的风声呼呼的吹过耳边。
      没有人也没有怪物,他被绑在坏掉的安全带里死死的固定在座椅上,无论怎么大声呼唤父母却也得不到半句回应。
      只有风声。
      大量的空气灌入失去了玻璃的车厢内,然后又呼啸着涌出。
      其实时间不过短短十几秒而已。
      “哐——”
      大量金属碰撞产生的巨大噪音骤然袭来,他不知道自己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秦穆然!”
      他于现实中睁开眼睛。

  •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日常文,对不起了秦医生,键盘它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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