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患恋爱指南》弥日生花

2、第二章

　　“······？”
　　年轻俊秀的医生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事实上他仍然保持着那副职业又得体的表情，“病人您说什么？”只有眼神中隐隐约约透着的一点疑惑以及想要抽回的手能够显示出他此时内心真实想法的一角来。
　　换做任何一个思维没有问题的或者是正常一点的人，这个时候都不会就这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病房很安静，他说话的声音又大，又没有夹杂任何的方言口音，但凡是一个听力正常的人都不至于听不到他说了点什么，这个医生分明就是在装傻。
　　一般人会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
　　怎么处理这样无声的拒绝？
　　常命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但这和他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他非但没有就势松开秦穆然的手，与之相反，他甚至用两只手抓住了对方的手，将医生的手交握在自己的两只手之间，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亲密的将自己的手指强硬的挤进对方的指缝之间。
　　他的动作敏捷极了，丝毫看不出腹部还留着个刚刚缝合完没多久的伤口，他就这么将整个身体都倾斜向了医生的方向，尽可能的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秦穆然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是比起惊吓而言，他的第一反应却是伤口恐怕会开裂，他几乎立刻就要检查这个人的伤口，却没料到对方抓着他的手不肯松，这人的力度说大却也不大，可就是偏偏让他挣不脱也动不了，只能顺着对方的意思看向对方。
　　秦穆然几乎是要无奈到叹气了，他遇到的病人不少，其中难缠的自然也不在少数，但难缠到这种程度的却只能说几乎没有。
　　他看着对方，这个昨天晚上刚刚被他从诊所门口捡回来的来历不明的陌生男人有一副英俊不凡的样貌，尽管头发还是乱糟糟的样子，脸色也因为大量失血透着股病气的灰白，现在这样强硬的拽着他的手的样子却依旧有种强势迫人的魅力。
　　他的眼神很坚定又很灼热，烫的秦穆然几乎想要挪开视线不再与对方对视，他想回避，对方却丝毫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病人拉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几乎可以算是一字一顿的把那句话又说了一遍：“医生，我喜欢你。”
　　秦穆然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要竖起来了，这人的声音本来就偏低，又可能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喝过水的原因听起来有点沙哑，低沉甚至给了他一点深情的幻觉。
　　秦穆然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他尚且没有任何反应，这回反倒是对方从善如流地松开了他任由他慢慢调整自己的心态。
　　秦穆然慢慢的呼出一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尽可能专业而毫无私人情绪的开口：“这位患者，您能这样想我很高兴，不过救死扶伤本来就······”
　　“不。”
　　秦穆然想要把常命对他表示的喜欢定义成对方对于自己这个医生的赞扬和感谢含混过去，常命却一点也不给他这个蒙混过关的机会，他既然说出了口，不管对方接受与否，他都不会让对方这么打太极。
　　他不介意失败，却坚持要表明自己的意思，哪怕这样做有的时候并不合适却也要深挖到底，显然这不是什么正常人的思路，但他要是是什么正常人，他今天也不至于躺在这了。
　　“医生，我说喜欢你，并不是说喜欢你的职业道德或者水平。”他紧紧盯着对方的脸，一分一毫也不肯挪开自己的目光。
　　“······很感谢你的喜欢，不过我······”
　　他又没能把话说完。
　　明明应该虚弱的躺在床上的病人步步紧逼，反倒是比他这个健康的人看着更有气势的多：“我喜欢你，是对恋人那样的喜欢，医生。”
　　“我喜欢你本人，是喜欢自己的伴侣那样的喜欢。”
　　“我想和你上.床。”
　　“我可以和你交往吗？”
　　“秦穆然医生。”
　　秦穆然医生不想说话，秦穆然医生陷入了呆滞。
　　秦穆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这副好皮囊从小到大帮了他数不清的忙，让他能够更加轻松的在这个社会里生存，他对自己的这张脸一向很满意，尽管偶尔也会因为这张脸有点小麻烦，但是他都应付的来，可像是今天这样的待遇，他却实实在在是第一次。
　　他终于认认真真的看了这个病人一会儿，深深的把对方的长相牢牢的记在心里，他有种不太美妙的预感，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恐怕都摆脱不了这个人了。
　　假如昨天的他就只知道会有今天这么一出，就是闹到他伯父那里去他也不会一时心软把人带回诊所里的。
　　尽管并没有什么刻意窥视病人隐私的想法，但是在抢救的过程中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发现了很多小痕迹，只不过那时候他只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救人一命也是好的也就没多想，现在对方这幅架势显然是准备缠上他了，那些之前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自然也就浮现在了脑海里。
　　病人现在穿着的是件病号服，护士昨晚又没来上班，他以前的那件衣服又是被血染得没法穿了，给他换了衣服的人当然是秦穆然。在把那件全是血迹的衣服丢进垃圾回收袋里之前秦穆然摸了一把布料，这样的料子和剪裁怎么也不像是什么廉价商品，被对方戴在手腕上的机械表同样也不是什么量产货，这个陌生访客显然身价不菲。
　　但与此同时，这名颇有资产的病人身上的伤却只能用惨烈来形容。
　　除去这个新鲜的弹孔以外，他身上尚且有不少已经愈合了的伤口，大都集中在手臂和腰腹上，大都愈合的不错，没有留下多么恐怖的伤疤，只是这些伤实在是多的出奇，让人怀疑这个人的命是有多硬才能活到今天还没死掉。
　　之前秦穆然并不在意，他不在乎自己的病人是什么人，也不在乎他们有过怎样的经历，无非是救人拿钱而已，但现在他却不得不逼迫自己去回想那些零碎的记忆。
　　他是个危险分子。
　　秦穆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发生了怎么样的变化才会让原本一直坐在床上看他反应的男人突然之间笑了一下重新向后躺下去依靠在床头上，事实上，他现在也仍旧没有摆脱刚才骤然被人告白的惊愕。
　　不过这一笑确实起到了些作用，秦穆然从自己的思绪里骤然惊醒过来，他迅速的收敛了自己的所有表情，他说：“抱歉。”
　　他原以为靠在床头上的男人会有什么别样的反应，比如说像是刚才那样强行凑过来抓着他，又或者是反驳他的结论之类的，但是这个穿着病号服的人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早有所预料一样的，很好说话的点了点头。
　　秦穆然突然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面前这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他以为对方会撤退的时候对方进攻，可当他以为对方要冲锋时这人偏偏又要后退，让他有种使不出力气来的憋屈感觉。
　　不过这样也好。
　　秦穆然把心放下了一半，既然对方还讲道理就好，他一个医生，虽然不能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但是要是让他在这么小的一个房间里面对一个很有可能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成年男人？就算是收走了对方的枪，他又受了伤，秦穆然也没有任何胜算。
　　要是真的碰上点不讲理的，秦穆然恐怕也真的就得把这口气咽下去等着日后报复了。
　　好在对方并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可能是因为先前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深刻又鲜明了一点，眼下对方只是表现的正常了一点，秦穆然竟然产生了一种对方也不算太坏的感觉，他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病历本，上面记着对方的治疗档案和材料的消耗：“您能这样想当然再好不过，既然如此您是否能先结一下这次的治疗费用，一共是······”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这个人赶出自己的小诊所了，看他刚才动作这么敏捷，想来这点伤对于他应该也算不了什么。既然死不了了，让他从自己的诊所离开自然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尽管刚才他表现的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秦穆然却也没有完全放下自己心底不太好的预感，能早一点把他从自己的视线里挪出去绝不晚一点，他怕这人什么时候又来一个心血来潮，真的缠上他了恐怕就不好玩了。
　　“我没钱。”
　　躺在病床上的人相当光棍的一摊手，他躺着的样子理所当然的就仿佛是已经预付了一年的治疗费一样的vip客户一样，也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能把这种话说的这么自然的。
　　秦穆然心里一跳，脸上却仍旧是一副温和的营业笑容，“没关系，网上银行转账也是······”
　　“也没有。”
　　秦穆然只觉得自己脸上的表情裂了一下。
　　他想到了那块价值不菲的手表。
　　“其实抵押的话我们也可以······”
　　“抱歉，它已经坏了。”
　　秦穆然几乎可以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对方把自己手腕上那一块表拿下来，毫不留恋的把它当场砸在了地上发出了昂贵的破碎声。
　　这人都不演一下的吗？！
　　秦穆然愕然的站在原地，表情陷入呆板的停滞，靠在床上的男人却像是心情相当愉快的笑了起来，他简直可以说是满意的欣赏着秦穆然难得露出的和平素截然不同的真实表情，他脸色苍白，看着对方的眼神亮的出奇。
　　“秦医生。”
　　他瞥了一眼对方尚且没摘下的，仍旧夹在白大褂胸前口袋上的名牌。
　　他又重复了一遍：“秦医生。”
　　“我不会拖欠你医药费的，不过现在我恐怕没法工作，又没有地方可去，所以人美心善的秦医生现在可以暂时收留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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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常命：我不演了，我就是不想走
手表：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