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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入翁 ...

  •   聂欢很快就清醒过来,这是在多年任务中练出来的神经敏感。

      只见地上躺具尸体,头都被打掉,凶器竟只是颗石子儿。

      单从这点就能判断出对方功夫了得,是谁救了他?聂欢若有所思着。

      还没缓过神,大批正义人士闻声赶来,听脚步声能有一窝蚂蚁多。

      “人在下面,快来人。”

      “什么人胆敢在逍遥城行凶。”

      若非中毒暂时失去功力,他真想会会这群勇士。

      聂欢闪身出了暗间,边走边脱下外袍,翻了个面再套上,又是另一翻打扮,与刚才的自己判若两人。

      他若无其事绕过回廊,自来熟地跟姑娘们打着招呼,那张脸笑起来仿若三月春风、冬日暖阳,惹来无数人回眸观望。

      没见燕行影子,那厮怕是溜了。聂欢正打算晃出门,香花楼大门“砰”一声关上,开始盘查!

      来这里吃喝玩乐的都会登记入册,侠士们拿着花名册,把顾客隔在一米之外,一个一个上前,对得上名字的便可出去,最后剩下的自然就是嫌疑人。

      他心叹不秒,不知道花名册上都有些什么名字,现编对得上号的可能几乎为零,只得退出正门,另找他路。

      眼看就快溜出视线,忽然有人喊道:“那是谁?站住,报上名来,我让你报上名来!”

      笑话,你欢爷爷的名字且是尔等能听的?聂欢头都没回,脚上生风,跑为上策。

      “抓住他!”,一声长吼,所有人蜂蛹而上。

      以往都是聂大侠追着别人跑,像今天这种暂时丢去功力还被追着跑的情况,能遇到真是三生有幸。

      他玩命奔跑至后厅,莺莺燕燕们花前月下的地方别有洞天,泉水叮咚,凉亭边的光影若隐若现、忽暗忽明。

      绕过石山,恰巧在光线最暗的地方撞到一人,胸口闷疼。

      聂欢随口说了声抱歉,还想接着跑,却被反手拉着胳膊躲在石山后。

      那人说:“阁下是在躲什么人?”

      聂欢不会风雅,但人家好言好语,他也不愿失了风度,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脸,他自喉咙里挤出句,“莫非阁下也在躲什么人?”

      “哪能躲一辈子。”,对方扔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聂欢有些不耐烦,顺着抓他的胳膊看去,依稀可见此人衣着打扮十分得体,还披着件披风。

      “还没请教兄台尊姓大名?”,他心想只要框到这厮的名字,就可以出去对花名册。

      那人沉默良久,没有要说的意思。

      聂欢拔出腰间飞刀,猛地将人推在墙上,冰刀直抵男人脖子,冷冷说道:“说出你在花名册上的名字,本大侠可饶你一条小命。”

      “……”

      哟呵,骨气得很,他一手持刀继续抵着人家脖子,另一手则去解人家衣服……

      男人身形一顿,有些紧绷。

      “老实点,这才是脱你件衣裳,信不信我全给你扒了扔前厅去。冲你这身板,要真脱光了扔出去,得有多人抢着要。”

      “……”

      打劫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以后估计不用在道上混了。聂欢把男人的披风胡乱穿在身上,一掌劈向他后脑勺。虽说暂时没了功力,但蛮力还在,打晕人不在话下。

      哪知聂大侠人才跑出院子,暗黄的灯笼照射下,追他的武士迎面而来,他猛转身就要另寻他路,却听后面的脚步声慕然停住!

      “盟……盟主,我等捉拿杀手聂欢,不知盟主在此,盟主赎罪!”
      众人“砰”一声跪地,那狠劲儿,膝盖骨都怕断了。

      盟主???聂欢真想仰天大笑三声,人生第一次打劫,竟抢了个厉害角儿的东西。

      他背对着那伙人没出声,辉了辉手,示意那帮粪草快走。

      后面的人迟疑不决,聂欢才要假装转身,那伙人竟以逃命般的速度跑得无影无踪……

      “哇喔”,聂欢冷笑,只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背影,就吓得这帮人屁滚尿流,不愧是盟主!

      见,还是不见?聂欢捶死挣扎半天后,终是决定原路折回。

      才进院子,便见一人安静地站在泉水边上,仿佛就等着“劫匪”折回去。

      此时他手里多了盏油灯,一步步朝这边由来,走路无声,踏水无痕!

      没了披风,他一身白衣显得人影修长,生得韵致,两眼好似琉璃瓶,立体的轮廓工笔画般的俊美,言简意赅来说,就是好看,好看得过分。

      聂欢勾嘴笑得耐人寻味,眯眼说道:“叶盟主,十二年不见,没想到你这么会演。”

      叶澜双沉默了好一会后,不轻不重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怎么不是说话的地方?怕人知道你杀了自己部下?”,聂欢把叶澜双的披风随手扔在石凳上,一屁股坐下去。

      叶澜双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披风,琉璃般的眸子深邃,眉眼一闪而过的颤动:“说话讲证据,明明是你杀了他们。”

      聂欢:“放狗屁,我到的时候你那几个心腹已经死了,而且是中毒,我要杀谁还需用毒?”

      “那谁知道,既然都说不清楚,你查?”,语气何等平稳,何等泰然自若。

      相较于聂欢湍急的口吻,叶澜双显得心平气和得太多,从他口中讲出来的话,仿似缓缓流淌的溪流,不争不抢,随遇而安。

      偏偏就是这水波不兴的话语让聂欢觉得大有猫腻,甚至是个坑!方才看不清他是谁时,还能持刀打劫,这会静下来,却又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但聂欢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涯中,早就让他学会把所有的喜怒哀乐,化成脸上的满不正经和嘴上的东拉西扯。实在受不了的人,杀便是,总之不给自己添堵。

      “你什么意思?聂某是个杀手,有钱便是爹有奶便是娘。让我帮你查?算盘打错了吧?”,聂欢正色说着,又扭了下披风坐垫。

      “有钱便是爹?”叶澜双反问。

      不待聂欢揶揄,叶澜双冷不伶仃扔过来一张羊皮纸。

      聂欢展开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怒骂血凝宫里姓花名夭的黄脸婆不是人,居然就这么把他卖给姓叶的。

      那是一张与血凝宫的交易单,金额高得吓人,点名雇他做一个月的事,具体事项居然待定!?能有这张一式两份的单子,说明雇主正是门边的叶澜双叶大盟主……

      有两种单聂欢必须执行:一是自己接的单,二是宫主花夭替他接的单。

      在血凝宫,杀手段位越高,得到的分成也就越多。而杀手的段位却是靠多年血拼出来的,要么杀的人价值名声和震慑力足够大,要么就是杀的人足够多。

      自由这些许年,他都快忘了还受制于谁,忘了花夭黄脸婆的命令他不得不听。一如鸟儿再自由,飞去飞来也逃不过苍穹的束缚;苍穹再大,却也大不过宇宙;宇宙再辽阔定还有比它更为雄壮的未知事物。况且,他自觉连只鸟都不如……

      那夜,聂欢终是被叶盟主“请”去了澜双剑阁。

      天底下用自己名字当派别名称的真不多,再狂妄自大的人应该也不会自我感觉良好到如此境界,可想而知叶澜双有多不满脸。

      一路上聂欢都在腹诽姓叶的。

      十二年前南莱山庄和北鸣剑阁两大世家一夜之间被屠戮干净,唯独两位少爷不知所踪,无人知其死活。

      苍狼教和药仙谷以及血凝宫都想争夺中原这块肥肉,历经了几年的厮杀纷乱,众人争得头破血流,万万没想到,这块肥肉竟落在当时名字都没听过的叶澜双手里。
      他忽然的崛起,接任中原霸主时,年仅十九。

      而叶澜双曾经只是个马夫——聂欢的马夫!

      多年来聂欢有无数次机会见到此人,却都有意无意地躲过。不论儿时如何如何,伙伴已成往事,时光依旧如流。

      刚才有多趾高气昂路上聂欢就有多怂,他希望叶澜双不要在意他那句“有钱便是爹有奶便是娘”,好在那人也确实没提,一路上都很安静。

      澜双剑阁位于逍遥城最顶端,宛如一颗镶嵌在山间的绝世明珠,又好似一条静卧在山间的巨龙。重檐翘角顺着岩石蜿蜒盘旋而上,镂花门窗层出不穷,风吹楼角风铃叮当作响。

      聂欢看着那片灯火通明的地方出神片刻,“上流人士们居住的地方,就是讲究哈。”

      这话明显是在讽刺,叶澜双听罢面露苦涩,他淡淡地问:“什么算是上流人士?”

      聂欢呵呵一笑,满嘴讥讽:“你啊,发达成这样,住在这么明光闪闪的地方,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便是上流人士。像我这样的杀手……自然归类为下流人士。”

      叶澜双嘴角抽了一下,他静静盯着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后背的手捏成拳,指甲渗入手掌,连疼都感觉不到。

      绕过弯弯绕绕的垂花门楼,聂欢嚷道:“先说好,我确实收了别人的钱杀你那三位心腹,可最终人不是我杀的,即便是我杀的,我也绝不会说出雇者是谁,这是规矩。
      你雇我查真凶事先也没问我会不会,当然,即便会我也不会接你的单!”

      叶澜双“嗯”了一声,便没了后话。

      ……真够惜字如金的,聂欢:“叶盟主不惜重金聘请我一个月,是要做什么?先说好,聂某卖艺不卖身!”

      这下前面的人终于停了
      ,叶澜双转身,暗红色披风,领口上有圈白色鬃毛,讲究得一尘不染。双眸深沉入大海,欲言又止的样子。

      好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很多年前聂欢就是被他这样的乖巧模样蒙骗。如今看来,止增笑耳。

      行至一处曲径通幽处,只见房间隐没在蔓藤之下,堪称人间仙境。

      叶澜双领头推开客房门,对聂欢做了个请的姿势。

      恍惚间,聂欢眼里闪过一个瘦小精干的身影,也是每天这样为他开门关门。叶澜双以前明明比自己矮很多的,怎么忽然就蹦得这般高了……

      脑中场景陡然一转,冰天雪地的残街上,就是这个瘦小精干的人,在自己被人一刀刀活剐的时候,他……走了。

      聂欢喉咙一痒,眸中闪过森森冷意,他急忙退下台阶,正色道:“我就是个杀手,哪能住这么好的房子。”

      叶澜双开门的手顿在空中,脸色沉得比夜幕还要黑,却很快恢复如常,他喊了声:“聂欢!”

      被喊的人半张脸埋在树阴下,心道以往这样的情绪是从不会在外人面前流露的,他今晚失态了。

      如此想来,聂欢嬉笑如常,满不正经勾嘴道:“叶澜双,怎么?这么想邀我共眠?”

  • 作者有话要说:  →叶攻,聂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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