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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单以菱看过很多话本,对这些话格外敏锐些,容易多想。

      比如当年新婚之时,他品到郑嘉央话中的柔情蜜意和纵容,多想出她可能是对他一见倾心了。
      她做太女时,一直没有纳侧君侧侍,他又多想出她可能是对他情根深种了。
      为帝之后,她对他像变了一个人,他竟然多想出她要选秀充实后宫,可能是对他愧疚但不知怎么表达了。

      不过还好,这些后来都被她一一打破。
      郑嘉央登帝后的无情,真的是“还好”而不是“不好”,毕竟他真的明白了,才不至于陷得太深。

      单以菱多想过很多,后来终于彻底清楚,自己是活在现实,嫁进的是无情帝王家,他不是话本里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拥有话本里的好妻主。

      年少痴念罢了,终究只是在年少。
      他早就清醒了。

      ……但是他现在年纪也不算大。

      单以菱不可控制得多想了一息。
      而后很快明白过来,自己又又又想多了。

      她话的意思,应该是:
      君后这个位置不是非他不可的。

      单以菱当然知道不是。
      他回过神来,直视郑嘉央,毫不畏惧不卑不亢道:“臣侍明白,皇上有很多选择,自然是想要谁都可以。”

      不只是他表弟,温君侍、淑君侍家世都极好,入宫时间也久,升为君后完全可以,除此以外,京中还有那么多世家公子,她想要哪个人不行?
      当然不是非他不可。

      事实是……
      郑嘉央确实不行。

      自从那日她发现不厌恶触碰单以菱之外,第一反应自然是想试试其它宫侍。
      她不是修道人也不清心寡欲,她是帝王,若有可能,哪有放着后宫众美人不碰的道理?
      只是召宫侍来,还没有碰到人,光想想都觉得不舒服,后来自然没有付诸行动。
      召了几个人,都是如此。

      她现在还真的是非他不可。

      单以菱不知实情,自以为自己说得只是偏于自暴自弃的自嘲话,丝毫不知自己是在往郑嘉央最不愿意人提起痛点上狠狠地戳。

      尤其这话是他来说。
      宛如嘲讽。

      郑嘉央静静看着单以菱,缓缓松开捏着单以菱下巴的拇指。
      虽然被看得心里发毛,但她放手,单以菱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下一瞬,郑嘉央单手成爪,修长有力的双手掐住了单以菱的脖颈。
      手下肌肤白皙滑嫩,郑嘉央手指慢悠悠越收越紧,轻声问道:“君后如今,是真的不怕死了吗?”

      欣荣听到君后那话,就知道要不好,今天只怕是没法善了!
      欣荣急忙跪下,求道:“皇上,皇上息怒,您……您先放开君后啊……”

      被掐了脖子,单以菱无法再维持平静,也顾不上想什么不能碰郑嘉央的禁忌。
      求生是本能,谁都想活着。

      单以菱被迫仰头,左手拉住郑嘉央那只手的手腕。
      她的手纹丝不动,单以菱右手开始来回挥动挣扎。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突兀在室内出现,震破室内僵局。

      郑嘉央手下不再用力,单以菱不再挣扎,欣荣也不再哀求。

      一室寂静。

      单以菱右手正牢牢贴在郑嘉央下颌处。

      ……他打了皇上一巴掌,也不算,是打在了下颌及颈侧,不在正脸上。
      但是,那也还是结结实实打到了皇上的身体上!

      他这下真的彻!底!完!了!!!

      郑嘉央低眸看了眼单以菱伸长的右臂。

      她肯定是想砍了他的胳膊!!!
      单以菱瑟瑟发抖,还是看着郑嘉央勇敢提条件:“我、我们一、一……一起放手哦……”
      单以菱有些不懂,自己到底是怎么打到她的脸上的,她不是坐在椅子上吗?
      他再挣扎,做多碰到的,也该是她的腰腹和腿啊……

      郑嘉央一句未言,室内复又寂静。

      欣荣看看两位主子,用尽毕生勇气,开口道:“皇上……地上凉,龙体要紧,您先起来吧……”
      欣荣敢开口转圜气氛,不外乎是了解郑嘉央的脾性。
      她惯常冷静,地位尊贵,若真的不喜君后想要处置,直接下令废后便好,何须……

      君后跪着,皇上本是坐着的,如今却单膝跪在君后身前。
      皇上的手还在君后脖子上,君后的手也按在皇上下颌处。

      堂堂帝王……何须用这般不体面的做法?
      再说君后几句话便能把皇上惹到如此不理智的地步,可见其在皇上心中的分量。
      只是皇上如今不自知罢了。

      郑嘉央无视欣荣,手不仅没松开,反而又紧了紧,凉凉问道:“朕掐疼你了吗?”
      居然能吓成这样,扑腾得这么厉害。

      ……啊?
      单以菱咽了口口水,发现……好像是没有。
      她的手是慢慢收紧的,但即使刚才手又紧了一分,他其实还是没有什么的不适。

      单以菱:“……”
      那被掐了脖子,谁还能冷静下来?谁还能顾得上感受她用了几分力道?
      能怪他吗?!

      郑嘉央又道:“手拿开。”

      单以菱眨眨眼,觉得这亏不能吃,谁知道她会不会再用力掐他,“你、你先。”

      他以为这是什么平等交换吗?
      她的手捏着他全身最脆弱的地方,至于他的……

      郑嘉央松开手,微转挣脱开单以菱捏着她手腕的左手,拨开放在她下颌的右手,站起重新坐回椅子上。

      单以菱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左膝是跪在地上的。
      单以菱左右手规矩地放好,好心提醒;“你衣服脏了。”

      “你,”郑嘉央道:“闭上你的嘴。”

      单以菱:“……”
      好吧,他不说话了。

      郑嘉央瞟了眼单以菱,随即收回视线,看向饭桌。

      今日让他来,不过是听一句认错的话。

      他宫宴上所做确实惹恼了她,但后来一想,她先前瞒了他,他知道后闹个脾气……她也不是觉得一定不行,也不是多无情,要对他如何。

      只是这错,他总要认一下,软话总要与她说两句吧?
      谁知她给足了他机会,他却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还衣服脏了。
      衣服脏了能如何?
      她还吃着饭,能把下裤脱了吗?

      郑嘉央没好气喝道:“起来,继续布菜。”

      欣荣急忙起来要去扶君后,被一个眼神止住,只得重新抱衣站在郑嘉央身后,看君后一个人起身。

      单以菱:“……”
      单以菱腿有些软,慢吞吞起来,慢吞吞拍了拍手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

      “吧唧。”
      菜才夹起来,又落回盘上。

      哦,对了,他手指也有点软。
      有些不好做夹菜这种精细活。

      单以菱心下毫无波动,见状另一只手将盘子端起,放到饭碟旁,将菜扒拉进碟子,之后再把盘子放回去。

      单以菱此时才明白,真正的破罐子破摔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是反抗,不是失望,不是痛苦,是完完全全的、彻彻底底的平静。

      已经都这样了,还能怎么样?
      等死就行了呗。

      单以菱此时心里就是这种想法。
      他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单以菱扒拉完菜之后,用筷子夹起一个虾仁,喂到了自己嘴里。
      他饿了,并且不想做饿死鬼。

      郑嘉央看到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他又布菜时淡淡道:“换双筷子。”

      单以菱一双筷子夹菜,一双筷子喂自己,虽然没吃十分饱,但也吃了个差不多。
      吃饱后,单以菱乖乖站在一侧,等着被发落。
      心里想着,糖醋鱼真好吃,她不吃有些可惜了。

      郑嘉央看着没了小半条的糖醋鱼,觉着凭君后的脑子,应该是永远都想不明白她既然爱吃咸口,今晚桌上怎么会有糖醋鱼了。
      甚至连怀疑估计都不会怀疑一下。

      郑嘉央今晚叫单以菱来,虽是要听他一句认错的话,但也怀了丝缕安慰他的心。
      他若请罪,她应该是会原谅,再说一句朕思虑欠周,委屈君后了。

      可他进来后别说认错了,就只懂得梗着脖子气人。
      甚至还是那种自己把自己吓得半死,却依旧要气她的做法。

      伤敌十五,自损三千。

      脑子有问题一样。

      郑嘉央觉得自己没必要和个傻子计较。
      ……她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变傻的,还是一直这么傻,只是之前装得好。

      饭后,欣荣拿来干净衣服,郑嘉央抬眸示意递给单以菱。

      单以菱帮她穿好外衣,站在椅后看她批奏折,看了会觉得无聊,开始打量这里。
      比奉阳殿布置得更好,精美华重且有生活气息,一看就常住着人。
      这里,算是她的……家吧?

      就像昭安宫是他的家一样。

      打量完,单以菱蔫蔫低下头。

      在东宫时,她就有自己的寝殿,他也有自己的。
      她们好像一直都不住在一个家里。

      郑嘉央批完奏折,欣荣立即将温茶放在桌上。
      郑嘉央喝了口茶,淡淡问道:“在想什么?”

      单以菱道:“……没什么。”
      算了,还想这些做什么,过了今天,他脖子上可能都没有脑袋放了。

      ……还有,她为什么还不下旨啊?

      郑嘉央也不多问,起身朝龙床走去,“过来。”

      单以菱:“???!”
      他明白了!
      她是想让他死前在再侍寝一次,物尽其用!

      单以菱站着没动。

      ……他不想,一点都不想。

      她想物尽其用,可他又不是物品。

      郑嘉央迟迟等不到人,皱眉道:“过来替朕更衣。”

      那更完衣不就……
      单以菱走过去,想着先更衣吧,她要真的让他侍寝,到时候再反抗不迟。

      郑嘉央着寝衣睡下,单以菱衣衫整齐,站在床边。

      郑嘉央闭上眼睛,“你守夜。”

      单以菱:“……”

      欣荣为难看看她们,终还是熄灭了大半蜡烛,退出寝殿。

      单以菱站在近乎黑暗的寝殿中,一时觉得无比荒谬。
      他?守夜?

      不用侍寝是好事,但单以菱不知为什么,觉得好气。
      她居然让他守夜?!

      单以菱站了不到半个时辰,气到最后,只觉得委屈。
      他未出嫁前是茂国公府公子,之后是太女正君,后来是君后。
      这辈子就没做过守夜这种活。

      他才不要傻站在这里!

      单以菱又往床边走了两步,悄咪咪弯下腰,确定人睡着了,才蹑手蹑脚爬上床。
      龙床这么大,她睡在那么里面,他就睡边边,天亮就起来,她一定不会发现的。

      单以菱今天很累,没一会便睡着了。

      内侧,郑嘉央听到身侧平缓的呼吸声,缓缓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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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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