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立秋-猜谜酒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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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秋之日凉风至，远离夏日灼人日光，十里秦淮常常起雾，好似人间仙境。
早晚开始凉了，卓云轩生意不错，身为裁缝的宁鹤自然忙碌。秋季气躁，未注意保养的宁鹤近来时常咳嗽，身体欠佳。
这一日，小厮送来请帖，清风雅乐举办猜谜行酒令的雅事，自然常客皆往。
宁鹤到得稍晚，只见众人一片欢腾，饮酒高歌好不热闹。澈一如往常四处玩闹，发簪红叶，十分好看。
静语见宁鹤燥咳，嘱咐端了香薷过来，每桌亦有冰糖炖梨照顾大家脾胃。
“三天两头来玩，虽然不能说耽误你生意，但也不能叫你大哥说我们照顾不周呀。”静语笑道。
“那是自然。”宁鹤笑笑，见四下墙上拉了数条细绳，上缀无数谜语，静语早已备好了各色玩物奖品，就等大家来赢呢。
众人兴致勃勃。
宁鹤虽为裁缝却气质儒雅，性情温和，约是读了不少书，与周围人相处温文有礼。清风雅乐几位女子都很喜欢他，拉了他就来猜谜。
“……这个是毛笔？”宁鹤拿起一则谜语。
“答对了！”
“……海棠花？”
“好厉害！”静语赞叹道，那个谜好几人都没猜出。
“静语姐，这小子深藏不露，不能让他猜太多！”澈走过来笑道，“不然奖品都赢光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你喔……”静语戳他脑门，“真小气。”
澈搭着宁鹤的肩膀：“哎，卖布的，一会有行酒令，你能看到阳羽姐妹跳舞。”
“喔……我总算可以大饱眼福了。”宁鹤笑道。
阳羽姐妹即是清风雅乐的舞姬，双生姐妹，生得花容月貌，长得非常相似但却性情不同。
众人猜谜猜得兴致高昂，一直闹到傍晚方尽兴，静语敲了敲茶碗。
“大家入座，我们来行酒令？”
众茶客笑笑入座，清风雅乐其他姑娘穿插其中，宁鹤被静语按到上座，这个位置刚好可以把中间舞台的状况尽收眼底。
“我们先来算猜出的谜语与奖品。”静语一一点数，宁鹤拿到了刚才猜中的毛笔，是很不错的狼毫。
另一边，小厮已点上晚灯。
澈已搬了琴出来，花淑跑前跑后地添茶递水。
琴师衣袖一拂便在席子上坐下，那流畅动作看得出这种场面已经历了无数次。发间簪上红叶，与一身素白衣衫搭配十分醒目，而衣角大片的墨色渲染则更是令观者赏心悦目。
而要说到赏心悦目，两位轻纱障面的舞姬自珠帘后出现，则使许多人屏住了呼吸。
两人皆着纱裙，光着的脚踝上珠铃叮当，音色清脆，裸露的手臂上也缠了许多银铃。
要说二人的分别，那则是一人身着鹅黄色纱衣，一人则是素白了。
还有一点则是，着素白纱衣的那位左手手腕上多了一只银镯。
“她们跳舞可是极好的。”澈对宁鹤耳语道，随即得意地笑笑，大展身手的时刻已经到来。
平日懒散的齐天澈连抚琴亦是懒散的，只见他歪歪倒倒地坐着没个形象，只伸手在琴弦上抚过，音律便自然流泻，如同高山流水，自有一片明朗开阔的心境。
客人们自第一个音符响起时便全然安静下来。
足尖轻点，纱裙飞扬，两位舞姬开始舞蹈。
若要以语言形容，则太过匮乏了。
音律自然先是《霓裳羽衣曲》，之后又是一曲《玉树□□花》，相传是南唐后主李煜所作，绮靡之音，极之销魂。
柔美无双的舞蹈与乐曲融为一体，任何辞藻都无法形容。
随即曲风一转，换成深沉的《秋夜读易》，二人舞姿也随即轻幔如丝。
再来是气势磅礴的《广陵散》。
结束曲是阮籍的《酒狂》，在场郁郁不得志的才子们纷纷举杯痛饮，抒发心中不平之气。
甚至有人低头拭泪。
宁鹤低声叹息，再将手中酒盏一饮而尽。
众人深夜方兴尽而返。
宁鹤喝得有点多，留下来帮忙收拾善后。
“你都快成我家小厮了。”静语打趣道。
“我回去也没什么事，该裁的衣服都弄好了。”宁鹤打了个哈欠。
“我都困了……”琴师晃荡着过来，把一把椅子架到桌上。
“小子，你今儿弹得不错么……”宁鹤抓下来澈头上那红叶，惹来后者不满地嘟囔。
“我本来就很有才华！”
“怎么这么不谦虚？”
“我又不是君子。”
“那是小人？”
“卖布的你这家伙！”
“好啦好啦。”静语笑道，“你们两个别吵了，还要不要收拾啦？”
花淑站在凳子上把那些谜语字条取下来，澈去收拾那些画谜。
“每年都开这样的聚会么？”宁鹤笑问，帮忙搬桌椅。
“自然，不过去年还有好几位姑娘在这里唱曲助兴呢，今年就冷清了一些。”静语笑答。
阳羽姐妹换了衣服下楼来，笑道：“我们也来帮忙吧。”
“你们两个跳了那么久肯定累了，上去歇息吧。”静语劝道。
“再不做点事，岂不闷得慌。”身着鹅黄裙裾的那一位笑道，明眸皓齿，眼波生动。
“也是，苏阳反正你要嫁人了，现在除了赶嫁妆也没什么事可做了吧？”卷着画轴的澈笑道。
“澈你这人怎么这么损？”苏阳笑着反驳。
“羽姐姐，”花淑叫道，另一位着了淡紫色裙裾的姑娘应了一声，过去帮忙拆掉绳子。
苏阳苏羽，这里的人称之为阳羽姐妹，姐姐性子开朗活泼，妹妹则性情娴静。
“静语姐！你们几个过来看一下！”澈收拾画轴到一半，突然这么叫道。
众人停下手中活计过去一看，琴师手中一副简单的画，旁边用于猜谜填写答案的纸是空白。
“没猜出来呢。”阳羽姐妹说道。
“我知道这是谁的。”静语微笑。
“我也知道！”花淑叫道，“但我也猜不出来……”皱眉思索。
画面仅一副山水图，一女子背对观者抚琴，山顶云雾缭绕，山下一深潭。
题词有三：打一人名，打一画谜，打一故事，猜中者重奖。
这题词甚怪异，且不说没人在制作谜语时将“画谜”作为猜谜提示，而看画打一故事，则真是闻所未闻。
“难怪没人猜出呢。”澈抚着下巴道。
“我们来猜一猜？”静语提议，“不过还是先收拾了再说。”
于是又一阵忙乱，都收拾干净了，此画便铺在桌上，众人围坐在此。
姑娘们都是琴棋书画皆通，除去阳羽姐妹还有好几位姑娘也来凑热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猜着第一个人名，但都没有猜中。
“都不对喔，好好想想。”静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静语姐你知道谜底！”澈叫道，“知道竟然不说！”
“我是主办者，怎么可以透露谜底呢？”静语眨眨眼。
宁鹤也想了好一阵，后来又见众姑娘们都苦苦思索，也没见哪位像是制谜之人，再看画面，女子面对山水抚琴——与琴有关？
不对，姑娘们都会弹琴唱曲。
山水没什么特别的……难道是天地？
“……是不是‘天音’？”宁鹤问道。
澈盯着他看，奇怪他如何得出这个名字来。
静语却微笑着点点头：“答对了。”
众人一片没猜中的惋惜声。
“如何想到？”静语问。
“我想……面向山水，有心向天地之感，女子弹琴又让我想到‘抚琴而歌’，最重要的是，画的是女子不是男人，我想大概就是‘天音’罢。”宁鹤老老实实地解释。
“没错，你果然厉害！”静语笑道，“后面两个呢？”
“我还没想到。”
一旁琴师很无奈：“静语姐，难道这是天音委托你么？”
“当然，天音出阁前就制了此谜交给我，让我看谁能猜出来啊。”静语笑道，“奖品可是很棒的喔。”
众姑娘又开始猜测奖品是什么。
“但是奖品得三个谜语都猜出来才能拿到，你猜猜看第二个？”静语对宁鹤说道。
第二个谜面就奇怪了，是“打一画谜”。
宁鹤想了想，笑着摆摆手。
众人也猜了半天未猜出。
“我看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歇息去吧，以后再猜？”静语提议。
“好吧……”这么一说，众人才觉察疲累困倦。
静语便收了画交予澈，一干人等歇息去了。
宁鹤因太晚了便留宿琴师房间，夜里依旧想着那谜题，而琴师也一样。
虽然没有辗转反侧，但两人都没睡着。
“……你说到底会是什么？”琴师小声说，立秋的夜晚多少有点凉意，再不如夏天的燥热了。
“我也不知道。”宁鹤也小声回答，有谜未解总是会令人想着它。
“第一个是画谜……”澈数着，“前几年天音也做过类似谜语，她总是会画谜和字谜一起制成连环谜，也许这个是字谜吧。”
“我想也是，但画谜二字实在令人费解。”
“不是都说谜底是什么，谜面上就不能有这个字么？”
“话是没错，所以画谜的谜底是什么……我还真想不出来……”宁鹤翻身侧卧，打了个哈欠。
“先睡觉啦……”
“知道……”
于是秋夜微凉，剩下两个谜就没猜出，搁置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立秋-猜谜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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