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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 ...

  •   因婆婆一上午都在忙活老三媳妇生孩子的事情,眼见快到晌午了,婆婆还没做饭的意思,一直在家帮忙的刘翠菊就小心翼翼地请示婆婆:“妈,明业他们就快下午工了,您看午饭......”

      孔秀芝正在屋里给小孙女儿找干净的尿布,闻言倒没说什么,先从靠墙角的大榆木柜里舀了一大碗玉米出来,又在柜子旁边堆积的红薯堆里,拿了十个拳头大小的红薯递给刘翠菊,“玉米拿来熬玉米碴子粥,红薯蒸或者烤都成,不许偷吃,一人一个。”

      她说着,又从自个儿屋里房梁上吊着的竹篮子里,拿出早上她给蒸好的两个白面馒头递给刘翠菊说:“这两个馒头是给你三弟妹吃的,你先拿去锅里给她热热。”

      刘翠菊脸儿一沉,忍不住说:“妈,您也太偏心了,想当初俺和大嫂生毛蛋他们的时候,你也只给俺们吃两个鸡蛋、一个白面馒头,一碗小米粥,如今三弟妹不过生了个丫头片子,您就这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她,俺不服气。”

      “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爱吃不吃,不吃拉倒。”孔秀芝不耐烦的撵她。

      老二媳妇为人实诚,没那么多的心眼儿,相比老大媳妇爱斤斤计较的性子,老三媳妇偷奸耍滑的懒模样,老二媳妇算是比较好的了。

      可她就是眼皮子浅,时常为了点鸡毛盈利的事情闹个没完,孔秀芝也烦她的紧。

      刘翠菊心里不服气,不过也知道婆婆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她不想给的东西,你就是拿刀架着她,她也不会搭理你,也就恨恨地去了灶房生火做饭。

      孔秀芝给的粮食就这么多,也做不出什么花样来,刘翠菊就按照她说得,大锅里掺水,玉米淘了放进锅里,上面搁一个竹篾子,把洗干净的红薯和胡兰兰要吃的馒头放在篾子上,再盖上盖子一锅蒸煮,这样省事又方便。

      孔秀芝也知道这点吃食是怎么也不够一家豺狼虎豹吃的,于是拿了两个粗瓷大碗到自个儿屋里,从靠墙角放着的两个腌菜缸子里,弄了一大盆酸白菜,几根泡黄瓜出来,拿刀切了切,就算下饭菜了。

      红星大队地处国家西南地界,天气不会很热,也不会很冷,通常来说,冬天只结霜,不下雪。

      不过去年红星大队久违的下了一场大雪,队上人家自留地里种得菜基本都冻死了,于是队上人家整个冬天到现在开春都没啥新鲜蔬菜吃,只能吃自家腌的咸菜。

      家里人口多,一张桌子坐不下,以前孔秀芝重男轻女,只让儿子、孙子上正桌吃,她则带着媳妇儿、女儿、孙女儿坐在小桌上吃,如今是没那么多讲究了,大家坐一起吃才香。

      忙活了一上午,肚子早已饿得呱呱叫的毛蛋、臭蛋、狗蛋三个,进院子看见摆在院子正中间桌子上的吃食,连手都来不及洗,就一窝蜂的往桌上扑。

      孔秀芝等候多时,扬起手中的细柳条,照着毛蛋三个黑乎乎的爪子刷刷刷打了几下,怒道:“我让你们吃饭了吗?你看看你们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跟猪有什么区别!”

      毛蛋三个被打得眼泪花儿直转,皮肤黑得跟煤炭似的狗蛋委委屈屈说:“奶,我们上午一直在地里抓虫子,会计给咱们仨记了三个工分呢,我们捉虫子捉的眼睛都快花了,背也弯痛了,好饿啊。”

      “咋,挣了三个工分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孔秀芝道:“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都能挑水洗衣服了,你捉个虫还累了。”

      “奶,您说得都对,这不,我们怕您不让我们吃饭,还特意把虫子都带回来了,一会儿拿来喂鸡。”

      留着桃心头,看起来比较机灵的毛蛋,被孔秀芝打过两次之后,知道她的厉害了,不但不敢再说脏话,干活儿的时候还想着怎么讨她欢心。

      知道她心疼家里的两只老母鸡,他还特意嘱咐弟弟妹妹要把捉来的虫子拿给他,他放在他衣服的口袋里,一并拿回来。

      大队上孩子们捉得虫子被会计清点数目以后,可以自己拿回家喂鸡鸭。

      不过大队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是四五个以上,在上百户的红星大队里,无数孩子争先恐后的抢着捉虫,其实要捉一百个卵巢挣那一个工分,实属不易。

      孔秀芝瞧着毛蛋三个黑乎乎的爪子上有条被她打得红印子,到底是小孩子,又是自个孙子,她也心疼的紧,于是叹了口气说:“都去把手洗干净了。”

      这是要他们吃饭了,毛蛋三个欢呼一声,一窝蜂的往院子右角跑,花花、美美也饿极了,跟着他们跑。

      院子的角落只有一个水缸、一个水瓢,大家都想先洗手,先吃饭,毛蛋就和狗蛋两个争了起来,险些打到旁边的花花。

      这个时候一直默不吭声的臭蛋扶住摇摇欲坠的小堂妹,等两个哥哥、花花都把手洗了,他这才舀了一瓢水,把美美的小手洗干净之后,再洗自己的。

      孔秀芝看见这一幕默不作声,心里感叹臭蛋是三个孙子中脾气最好、最善良的一个。

      可惜他是个结巴,两岁多的时候发了一次高烧,把脑子差点烧坏了,人有些傻傻的,前世读书一直不行,后来就去工地当工人搬砖,二十四岁本命年那年为了救一个工人,生生被一块大水泥板子砸死,她现在想想都觉得堵心。

      孔秀芝一生只有三个孙子,其中两个孙子都死于非命,说不心痛是假的,尤其她重生回来,为了纠正三个孙子的恶习,一天里打了他们好几次,她是打在他们身上,痛在自己心,表面上还得板着脸,作出威严的样子,仔细一想,挺无奈。

      陈明兴、陈明业瞧见自个儿子被打,心都跟着那落下来的柳条抖了抖。

      三兄弟中,个子最矮的陈明兴说:“妈,我一上午都在挖田,虽然干得不多,会计还是给我计了两个工分。”

      皮肤最黑的陈明业也跟着表态:“妈,我一上午都在插秧,会计给我计了三个工分。”

      这两个活儿听着轻松,实际属于半重活儿,由于红星大队三面环山,南面临河,河的两岸都是绵延不绝的高山,这就导致平原地很少。

      红星大队坐落在东江大河的左边,种得大多数都是山地、坡地,这种地势较为干旱,只能种大麦、玉米、高粱、秫秫等等耐旱的作物,而在山脚下村子周围为数不多的平原地,则基本都弄成了水田,用来种稻谷,至于河对面,则是其他大队的村落,他们管不着。

      红星大队目前只有两头水牛,其中一头水牛已经年迈力乏,耕不了一分地就得歇上半天。

      另一头年轻力状的水牛虽然能耕不少地,可村里人既把它当工具使,又拿它当交通工具,所以它耕一天地也得歇半天,不能把它往死里折腾,这年头耕地的水牛可精贵着呢。

      如此一来,那些耕不了的田地就得社员们亲自动手。

      这可是个力气活儿,地翻得深不深,好不好,全凭社员们身上的力气。

      陈明兴活了26年,别说下地干农活儿了,就是在家里也没干过一次家务活儿,这头一次下地,别的社员都在旁边看着他,有心看他笑话。

      他硬着头皮,学着旁边的老社员挖地的动作,双手握着锄柄,把锄头高高的扬起,重重地挖下去,却只挖了不到一寸深的土,惹得旁边看热闹的社员们哄堂大笑。

      有人笑话他:“陈明兴,你行不行啊?就你这点力气,我都怀疑你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是怎么被你搞出来,该不会是别人的种吧?”

      一个男人,最讨厌别人说自己不行,尤其还质疑自己的孩子,陈明兴跟那人对喷了半天,胸口憋着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力气,不停地掘土翻地。

      一开始,他没掌握到诀窍,锄头不是掘到自己的脚,就是力道不够挖土不深,后来一个年老的社员看不过去,在旁边指点他如何用巧劲儿挖地,他这才上道。

      虽然他这一上午只掘了不到一分地,双腿也被自己的锄头挖出来好几个血口子,两只手掌被锄柄磨出好几个拇指大小的锃亮水泡,可当郑会计在他们陈家专属的记账本子上记上两个工分的时候,大队上看他的眼光都变了,皆露出一种‘怎么回事儿,这陈家大懒居然变勤快’了的表情,他万分得意的同时,眼眶又有些发热,原来,劳动最光荣的感觉,是这么回事儿。

      陈明业也不甘落后,由于他左臂有伤,做不了太重的活儿,于是今儿他被分派去插秧苗。

      插秧是有窍门的,首先人得进到灌满水,水淹没到小腿处的水田里,腰间左右两侧挂两个小竹篓,里面装满秧苗,然后左手抓一大把秧苗,右手分出2-4根秧苗,弯腰快速种到松软的泥土里。

      秧苗不能种太深,得留几寸秧苗到地面,以免田水没苗心,秧苗烂田里,也不能种太浅,那样根不着土,会浮到水面死去。

      而且插秧还不能埋头苦–插,还得注意距离、长度、队形,得插得整整齐齐,好看又有型,这秧苗长大以后才不会因为种得太密集吸收彼此的养分,从而让稻谷授粉不均,稻米干瘪等等。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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