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仲夏七月》打碎啊

47、第 47 章

　　他们把夏宁湫接走，夏七月悄悄跟在后面，走出教学楼，则看到等在门外的女人，正是夏宁湫的姑姑。

　　齐佳莹握紧女儿的手，拉她离女人远了些。

　　夏至州则开口叫她，“夏芷青，走了。”

　　他们一路走进餐馆，夏七月也跟上，去另一个包厢听他们说话。

　　她知道，偷听墙角这样的事很不地道。

　　只是夏七月实在好奇。

　　从表面上来看，一家三口关系很好。

　　那么为什么？夏宁湫从不曾在她面前提起过父母？

　　对于姥姥姥爷，母亲的口风比提起骆冰澈还要严。

　　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边交谈没多久，夏宁湫便开始放声大哭。这一天一直处在委屈之中，终于找到这个发泄口，夏宁湫哭着，诉说变得断断续续。

　　其余都是安静着，唯有夏宁湫哭声惊天动地。

　　夏七月听着则不免想起夏宁湫哭泣模样，忍不住心疼。

　　夏宁湫断断续续终于诉说完成，那些肮脏的用词，她一句都没有落下，全部转述给父母听。

　　而后，夏宁湫低声抽泣，那边是该死的沉寂。

　　夏芷青终于开口，莫名其妙的语气，“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那样的语调，就好像是夏宁湫说谎诬赖她。

　　“我想看看宁湫，也只是把要钱的想法说给她听，其他这些难听的话我可从来没说过。”夏芷青又道：“宁湫，你不会为了拒绝我，所以故意编出这样一套谎话吧？”

　　夏七月深吸一口气。

　　光听女人那种不可思议的语气，夏七月都要信了她说的话。

　　真是好不要脸的人啊。

　　隔壁沉寂片刻，浑厚男声传来，“我也觉得我妹妹不会说出这种话。”

　　“爸爸？”

　　“那孩子也不至于说这样的话啊。”温婉声音响起。

　　“哥！”

　　男人叹气，“我们兄妹从小一起长大，相依为命，她什么为人我最清楚，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可是宁湫是你的孩子，你看着长大的，你也最清楚这孩子的脾性啊。”

　　夏至州重重呼出一口气，显然正为此烦闷。

　　夏芷青的声音传来，有着楚楚可怜之感，“嫂子到底是外人……或许我哪里做的让你不开心，但你也不能教唆女儿来这么说我。”

　　“芷青？你！”温婉声音已含有些许怒气。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夏宁湫的声音陡然升高。

　　“你闭嘴！”男人的声音很大，似乎连空气都在震动。

　　只是夏宁湫并不退让，“爸！我没有说谎，我的同学老师都听见了，她就是这么说的。”

　　夏宁湫激动以致声音颤抖。

　　“啪”地一声清脆，隔壁屋里再一次重新回归安静。

　　“夏至州！你打她做什么！”

　　有凳子摩擦过地面的刺耳声音，夏七月心提到嗓子眼，气得握紧拳头。

　　“还打不得了？”夏至州也气得不轻，“小小年纪就开始谎话连篇，污蔑她亲姑姑。现在还敢用手指着长辈，再不打不久翻天了？”

　　男人似乎越想越气，“我今天一定得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子。”

　　“你要干什么！”齐佳莹厉声。

　　“爸！”

　　一声闷响，好像是衣物抽到身体的声音。之后，夏宁湫的声音变得尖利。

　　夏七月终是忍无可忍，冲到隔壁门前，一脚踹开了门。

　　“哐”地一声，门击打在门框上面。

　　夏七月看到里面那样滑稽的一幕。男人举起手，齐佳莹伸手拦住他，夏宁湫则躲在母亲后面。脸上有一片红印，应该是刚才留下的痕迹。

　　夏七月咬牙。

　　屋里人闻声向门口看过来时，夏七月注意到，夏芷青嘴角上扬，那得意模样还没有完全收住。

　　见到夏七月，夏芷青怔愣片刻，嘴角一抽。

　　男人皱眉，显然对不速之客的到来很是不悦，“你是谁啊？”

　　夏芷青先开口，伸手指着夏七月，“她就是夏宁湫的那个同学，孩子肯定是跟她学坏的。”

　　夏宁湫也怔怔，快步跑到夏七月的身边，“七月，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盛习远，没想到听到你们家闹窦娥冤呢。”夏七月冷哼一声，她清清嗓子，“叔叔阿姨，我是夏宁湫的室友夏七月，我能证明，夏宁湫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齐佳莹走上前，伸手环抱住夏宁湫，当即落下泪来，齐佳莹忍不住埋怨夏至州，“你这个当爸的，可真是可以。”

　　夏至州一噎。

　　“当时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夏七月顿顿，“我就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

　　夏宁湫哭得更厉害，“爸，我说的都是真的。”

　　她脸上，刚才发红的地方，现在已经肿起来。

　　夏至州攥紧拳头，面上纠结。

　　“哥！你最清楚我的，我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夏芷青皱眉，依旧楚楚可怜，哭得梨花带雨，“难不成你要我和夏宁湫道歉吗？难道你也要和她道歉吗！”

　　夏七月心中一紧。

　　向来父母处于绝对强势方，很少有处于这样地位的人能低下头来和子女道歉。

　　不只道歉，就连认为自己是错的，这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更何况还是这种状况。

　　夏七月的存在，会更加大这种状态的强烈性。

　　外人处在场景之中，更何况在他们眼中，夏七月一样是个毛头孩子。

　　绝对强势方绝对不会认错，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愚蠢。

　　夏七月眼睁睁看着夏至州的表情变化，从动摇到坚定，不过用了几秒钟。

　　他将身体侧向夏宁湫，“你闭嘴。”

　　夏宁湫身上一抖，强行忍住哭泣，为此身体一直在颤抖着。

　　夏至州又看向夏七月，尽力表现出随和，“好了，我知道了，同学，你先走吧。”

　　夏七月颔首，就准备转身。

　　“哥，不能让她走，说不定是夏宁湫让她来污蔑我的。”

　　“好了。”男人不耐烦。

　　夏七月淡淡开口：“班上的同学都会愿意来作证的。”

　　“你要是不信，我就把刘老师请过来。”夏宁湫抽泣。

　　“我现在就给老师打电话问问。”齐佳莹打开手机。

　　夏芷青上前，抢过手机。

　　“怎么？夏宁湫，你不是不愿意让同学知道家丑吗？”夏芷青声音上扬，已有些尖锐，“怎么现在又愿意了？生怕我们一家这么闹不丢人是吗？”

　　夏宁湫瘪瘪嘴，泪水不止，她说的断断续续，声线极颤抖，“我在学院里还有脸吗？”

　　“好了，你闭嘴！”随后夏至州一把夺过夏芷青手里的手机。

　　“爸！她明明就说了那些话，我们全院同学都听见了，骂我站街女，说我放学陪男人玩。”

　　齐佳莹收手，把夏宁湫揽紧。

　　夏宁湫痛哭流涕，夏至州脸色越来越黑。

　　夏至州指着夏宁湫的鼻子，他是咬牙切齿说出这样的话，“再说话，别怪我打你。”

　　齐佳莹狠狠打开他的手，“滚，不要指着我女儿！”

　　“我们家的家事不需要你管。”夏至州深吸一口气，冷着一张脸，又看向夏宁湫，“夏宁湫，把你同学送走。”

　　夏宁湫垂眸，伸手抹着泪水，只是迟迟不肯挪动。

　　“夏宁湫！难道要我把你同学赶走？”

　　齐佳莹站起身，拉着夏宁湫向夏七月身边走来。

　　女人温和对夏七月笑笑，“孩子，让你见笑了，我们走吧。”

　　夏七月抿嘴，看向夏宁湫，她低着头。好不夸张地，夏七月觉得，夏宁湫的泪水就像水龙头里的水一样哗哗流下。

　　夏宁湫伸手来拉夏七月的手，声音沙哑，“七月，我们走吧。”

　　“嗯。”夏七月低声应和。

　　就这样离开的话，夏芷青还是会说夏宁湫说谎的吧。

　　夏七月让出一步，伸手把夏宁湫推出门外。夏宁湫微顿，脚下本就虚浮，被这样一推，更是没站稳，向外踉跄两步，最后被母亲拦住。

　　“七月？”

　　同时，夏七月拿出手机，摁下播放键。

　　声音清晰传出来，尖锐刺耳，语言内容污秽不堪。

　　现场的人皆是一愣。

　　“我就知道你和你妈都不是什么好人”、“下贱坯子”、“找男人”、“站街女”。

　　这是令人窒息的十分钟安静。

　　夏芷青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在场所有人都听出这些污秽词语出自谁口。

　　夏芷青更是呆立原地。

　　话中内容，如同恶狠狠诅咒一般。那样恶毒的话，就这样被一个长辈轻松说出。周围还有学生的嬉闹声音，更有人直接议论起来“啊，站街女啊？好恶心。”

　　夏宁湫掩面哭泣，肩膀一直在颤抖着。

　　“这只是当中的一部分，”夏七月定定看着夏芷青，“当时正是上课的时候，全部路过一楼的同学，都听到了这样的话。”

　　“叔叔，夏宁湫，没有说谎。”夏七月皱眉，回忆起刚才听到的种种威胁，她替夏宁湫觉得心寒。

　　齐佳莹更是心疼，女人落泪落得更凶些，她抱住夏宁湫的身体，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齐佳莹一只手拭去泪水，深呼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最开始就说过，不要打我女儿钱的主意。我们儿子的钱，我们给过你不少辛苦费，最开始也说要寄养在我妈家，是你一直要求养在你家……”

　　齐佳莹深吸一口气，停止回忆过去，她转头对夏至州说：“你家的烂事你自己解决，我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结果。”

　　她转过身拉起夏宁湫的手，“我们走。”

　　齐佳莹带着两个人先出来。

　　离开前，夏七月回头看了眼那安静的包间。

　　之后一定是鸡飞狗跳。

　　“今天的事情，真是谢谢你了。”齐佳莹对夏七月道谢。

　　夏七月摇摇头，“我也没帮上什么，还让事情更乱了。”

　　齐佳莹带着两人去饭馆，她去点餐的时候，只剩下夏七月和夏宁湫两人。

　　夏宁湫擦着眼泪，“对了，七月，你怎么想起来录音，当时我只顾着生气去了，都没想到。”

　　“还不是因为你那位借钱不还的好朋友，吃一堑长一智。”夏七月轻叹。

　　夏七月内心默默道：还有某位放狠话的渣男。

　　夏宁湫点头，“我以后也得学着点。”

　　吃过饭，夏七月先回寝室。晚上夏宁湫回来很晚。

　　“后来怎么样了？”夏七月没忍住，开口问。

　　“他们现在都回去了。”

　　“你弟弟？”

　　“那是他们的事，我管不着。”

　　夏宁湫答得很简单，夏七月知道，这样简洁，就是在告诉自己，不要继续问下去了。

　　有关弟弟，有关父亲，有关家人的一切，似乎都是夏宁湫的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