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两颗糖 ...
-
我比达芙妮、德拉科小一岁,因此也晚一年上学,他们读一年级时黑魔法防御课教授叫奇洛——一个带着异域风情头巾浑身上下散发着大蒜味儿的男人,据说当教室门关上的时候整个房间内都会充满着一股浓郁的蒜味儿,简直让人头晕目眩。
不过那听上去至少味道不错,起码比现在这个模样虽然俊朗但口水多的能淹死斯莱特林休息室外游泳的那只大章鱼的洛哈特好得多。没错,今年负责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是洛哈特,这位教授极其自恋,并且时时刻刻都在找能出风头的机会——就像卢修斯叔叔花大价钱买回来放置在马尔福庄园里的那些孔雀,它们总是大摇大摆走着,傲慢地展露着绚丽的尾羽,实际没有什么过人的本事。
洛哈特也同样,除了一张还算英俊的脸之外就有些乏善可陈,没有表现出任何值得称道的能力。
在开学第一堂课时他发了张卷子,上面的题目和他负责教授的黑魔法防御课没有丁点关系,反而全是他的个人信息调研问卷,例如洛哈特最喜欢吃什么?梦想是什么?喜欢的什么颜色?
这些问题全在黑魔法防御课今年的课本——实际上是洛哈特所著小说《与食尸鬼同游》 、《与吸血鬼同船旅行》、《与西藏雪人在一起的一年》、《会魔法的我》等等里有提到,我下意识填上了答案,于是紧接着洛哈特用大嗓门当着多数鄙视他的格兰芬多面为斯莱特林加上了让我难以为荣反以为耻的十分。
作为小说这些书确实是相当不错的故事,但遗憾的是你没办法在上面看出任何有作为黑魔法防御课教材的价值。
然而光是一张英俊的脸就足以让这位教授进入女生们的偶像名单榜,霍格沃兹的多数女孩子们结合洛哈特小说里那些奇诡惊险的经历以及洛哈特帅气的脸庞脑补出了一个中世纪英勇的王子或者骑士,并且深以为然地崇拜。
除了少数女生能够抵抗他的魅力,这其中就包括了卢娜、珍妮以及我。
卢娜严肃地说:“洛哈特泛着黑色的光芒,像一个黑色的大茄子。”她总用颜色来形容不同的人。比如我在她眼里就是白色,尽管我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和这个颜色沾边。
“茄子是紫色的。”我说。
珍妮:“因为他红到发紫,紫到发黑,盛极反衰。”
她顿了顿感叹:“你们都不知道,我要是在外边儿表示出对他的一丁点儿不喜欢,那一大堆女生就能扑上来把我的嘴给撕了,还说什么‘不爱也请别伤害’、‘你不喜欢也请允许别人喜欢’、‘你觉得他讲课不好那你行你就上啊’……我得说这一点新意也没有,真不敢想象霍格沃兹也有饭圈!”
我照例听得半懂,虽然不知道珍妮说的饭圈是什么,不过和洛哈特扯上关系的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卢娜深思,随即看我:“阿斯,我原以为你喜欢他。”
我睁大眼:“我要控诉,这是对我的人身攻击!”
卢娜深沉道:“毕竟他也有一头金光闪闪的金发……”
“为什么金发就喜欢了?”珍妮茫然不解,疑问地问我,“阿斯喜欢金发的男生吗?”
“还、还行吧。”我咳嗽了一下,岔开话题。
其实刚开始我对洛哈特的印象还不错,直到有天我拿着草药课的作业——一束花的时候,意外和洛哈特撞见,后者看见我手里的花朵后不由分说地抢了过去,并且声称“粉丝的热情比花儿还令他惊喜”,脸皮硬的程度可以和卢娜从住在禁林小屋的海格那里拿回来的岩皮饼相提并论,第一次吃这种饼的时候我还以为这是巫师用来自-杀的工具。
洛哈特始终坚持生命不绝搞事不绝的人生信条,按珍妮的话来说就是“想尽办法抢占C位给自己加戏”。
在此不得不提的是,洛哈特在霍格沃兹给学生上的第一节黑魔法防御课,除了那份愚蠢的粉丝调查问卷以外他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大堆康沃尔郡小精灵,把它们放出笼子之后,有好几个学生被小精灵提溜上了天花板,吓得惊声大叫,甚至害怕到连魔杖都忘了使用。
混乱中我举起魔杖对它们来了个锁腿咒,十几只小精灵扑通掉落在地上,其中一只体型最丰满的精灵正好砸在洛哈特头上,他惨叫一声后倒地。
后面的事我就没印象了,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医疗翼的床上,庞弗雷夫人说我是魔力使用过度。
达芙妮安慰我说斯莱特林因为我加了二十分,为我在黑魔法防御课出色的魔咒使用。
一下子加二十分还是让人有些吃惊的,不过后来我听说是斯莱特林院长斯内普教授加的就理解了,这位浑身上下黑漆漆的像蝙蝠一样的男人向来都看洛哈特不顺眼,因此与其说这二十分加在我的魔咒使用上,还不如说是在隐晦地夸奖我用康沃尔郡小精灵砸洛哈特砸得好。
“阿斯,你的身体不好,尽量少使用魔咒,”达芙妮摸了摸我的额头,“以后这些事情交给别人就好。”
我点了点头。
德拉科也跟着一起来看望过我,可惜他刻薄本性难改,就算是来探病也没忘记嘲笑我身体差。
“我可没听说过有谁会因为施放魔咒就晕过去的。”德拉科盯着我撇了撇嘴,“你看上去太瘦了,怪不得连个小精灵都打不过,要是我的话……”
看在他带来的蛋糕份上,我决定忽略他的废话。
一天之后,德拉科怒气冲冲地跑来医疗翼对我抱怨洛哈特以及该死的小精灵,苍白的脸上潮红一片。
“我要告诉我爸爸!”他说。
我不厚道地笑了。
***
最近发生了两件事,一是从小到大都喜欢嚷嚷魁地奇的德拉科终于在开学后不久成功加入了斯莱特林队,成为一名找球手。二是卢修斯叔叔赞助了斯莱特林校队七把光轮2001。
我不太清楚这两件事的先后顺序,也就是它们的因果关系:究竟是先有七把扫帚才进的校队还是先进校队才有的扫帚?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反正德拉科得偿所愿了。
开学第一节飞行课我因为进了医疗翼没能去,事实上从小到大因为身体原因我几乎没出过远门,别提去看世界杯,我最多也就骑过儿童扫帚,还是特意改造过的——最高也就能离地两到三英尺,这让我完全领略不到飞翔的快乐,所以我对飞行课充满了期待,遗憾的是卢娜和珍妮对这个并不太感兴趣(拉文克劳对耗费体力的事一向不太感兴趣),达芙妮也一样。
“男孩子也就算了,女孩子要是在天上飞来飞去,头发都会被吹得一团糟!”达芙妮一向很重视造型。
我看了一眼德拉科。
他的发胶抹得那么多,估计就算是飓风来也吹不乱他的头发。
德拉科热衷于进院队参加魁地奇的原因一半是因为他真的喜欢,另一半我打赌绝对有哈利-波特的份儿。毕竟从二年级开始霍格沃兹的学生才有参与院队选拔的资格,而救世主在一年级的时候就让学校首开先河被选进了格兰芬多队,在别人眼里,这只是在哈利-波特的救世主璀璨的光环上又添加了可有可无的一笔,但是对于当惯了人群中心被瞩目的焦点的德拉科-马尔福来说,这就像是一个挑衅。
也许还有别的原因,听说救世主之所以能那么早被选进院队似乎和德拉科脱不了关系。基于德拉科不会好心帮忙的缘故,我猜多半他想使坏,结果反而弄拙成巧,心里指不定多悔不当初呢,所以才要想方设法证明报复回来。
我见过德拉科飞行,平心而论他飞得不坏,但也不知道算不算好——因为我没怎么见过别的参照人。
按照惯例,霍格沃兹每个学年都会进行魁地奇的比赛,为了能赢得比赛,德拉科很努力地练习,包括但不限于在斯莱特林休息室内转来转去并且大声宣称一定要给波特好看。
我想如果魁地奇是嘴上运动,那德拉科一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一骑绝尘的那种。
当然想赢得胜利光靠嘴上功夫没用,实战训练自然也不能少,然而需要训练的有四个学院,而霍格沃兹的魁地奇球场就只有一块,因此会发生的矛盾就可以预想。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还好说,一个重文轻飞一个讲究和谐随缘,就算训练的时间相撞也吵不起来,但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就不同了,两个学院王不见王,一旦相见必有一场厮杀,所以当我听见德拉科和哈利波特对峙的消息后没感到有多意外。
“你们能想象吗?那个红毛鼹鼠居然被自己的魔咒击中!鼻涕虫——就那么从他嘴里源源不断吐出来,如果斯内普教授看见了一定会给他加分的——多么完美的魔药材料!”
德拉科笑得好像过节那么开心,他在休息室里绘声绘色描摹着刚才在球场上和格兰芬多发生的争端,并且着重描述了罗恩-韦斯莱想要对他发射攻击咒语结果却因为魔杖断裂而不慎将咒语反弹到自己身上导致呕吐出鼻涕虫的情景。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不睦早有千年之久,斯莱特林的学生都很乐于听见格兰芬多的笑话,大家都很捧场地献以嘲讽。
德拉科满意地巡视了休息室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不满道:“不好笑吗?”
我有些咬牙切齿,无奈地放下手里的吐司。
“……希望你看见我在吃东西,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鼻涕虫吗?”
他轻哼了声回过头。
潘西给面子地大笑:“哦,看在梅林的份上,德拉科,你一定得告诉我该怎么激怒那只红毛鼹鼠,这样下回他才能提供给我们更多的笑料!”
达芙妮捂嘴笑:“是啊。”
“简单得很。”德拉科兴致勃勃指点,“那三个人很没脑子,只要骂那个头发像狮子的格兰杰泥巴种,红毛韦斯莱就会扔掉他的智商扑上来!”
潘西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蔑又暧-昧地笑:“也许韦斯莱喜欢格兰杰?毕竟红毛鼹鼠和泥巴种本来天生绝配不是吗?”
德拉科放声大笑。潘西似乎很得意于自己说了一个这样取悦他的笑话,也跟着咯咯咯地笑起来。
休息室里的笑声漾出回音。我沉默地握着果酱吐司,吐司里的西瓜酱被外力挤压地流了出来,红而稠艳的液体往下滴。
大概因为红色刺目,德拉科的注意力再次落到我身上。
他皱起眉头打量我,开口将刚才问过的问题再次重复了一遍,声音微微拔高,显得有些严肃:“阿斯托利亚,你为什么不笑?难道刚才的事不好笑吗?”
休息室慢慢变得安静。
鸦雀无声。
我腾得站起来,椅子拖动的刺耳声音惊的德拉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有些谨慎地看着我。
“不好笑。”我看着他,平静地说,“所以我不想笑。”
离开休息室的时候我还听见达芙妮打圆场说:“你们别多想,阿斯笑不出来不是因为刚才的事,看看地上,吐司里的果酱流出来了,弄脏了她身上的衣服,那可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自那之后,我有相当一段时间没有再和德拉科说过话,斯莱特林的其他人接受了达芙妮的说辞,对我的态度没什么变化,也许有,善于审时度势的斯莱特林人也不会表现出来。
但德拉科被卢修斯和纳西莎宠溺着长大,从不会藏掖情绪,他心里想着什么,脸上就写着什么,手上就会做些什么,以前我们早晚见面时都会互相打声招呼,现在却如同陌路。他每次见到我都会生硬地转开头,肉眼可见地表达着不满和冷淡。
达芙妮的说辞也许可以说服其他的人,但是难以对付一个喜欢对别人吹毛求疵的马尔福。
卢娜听说了这件事,一如既往地说着我不懂的话:“灰色和白色是很接近又不同的颜色。”
珍妮倒是很愤愤:“现在都快二十一世纪了,大清,我是说封建专-制早亡了,搞什么纯血呢?纯血不也服务过麻瓜的君主吗?”她一连串说了好些之后歇了口气,我以为她要继续对我发表感想,珍妮却摇摇头,“阿斯,不管他们再怎么贬低看轻,我都以我血管中流淌的这半麻瓜血液为荣。我从小就在麻瓜世界里长大,不觉得当个麻瓜有什么坏。可是,你和我不同,我们在拉文克劳,而阿斯,你在斯莱特林。”
我知道她的意思。
“阿斯,你愿意为了我们拉文克劳以及在赫奇帕奇交到的麻瓜朋友站出来,我很高兴。”珍妮认真地看着我,“可我希望阿斯你在斯莱特林过得好一些,这样我会更高兴。”
我嚅动嘴唇。
泥巴种是个很肮脏的词汇,哪怕我从小在纯血的家庭里出生,我也不认为这是一个可以随意挂在嘴上的字眼,更不希望珍妮认为我也是那种人。在认识卢娜珍妮之后我交到了其他学院的朋友,大多都不是纯血,是德拉科口中所说的“泥巴种”。
“我一直很高兴能交到你们这些朋友。”我轻声说,“血统并不代表什么。”那些出生麻瓜家庭的赫奇帕奇都很热情和可爱,不像其他学院一样介怀我斯莱特林的身份,还经常热情主动地从厨房给我带吃的。
血统决定不了人的好坏。
珍妮蔑然一笑:“想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反正一群复读机翻来覆去也就只会骂那一句。”
我和她们说我在斯莱特林过得不差,这话不假,只是潘西对我的态度已经大为变化,她逐渐对我不假辞色,因为她的行事标准就是德拉科,并且将这一人生箴言贯彻的里里外外彻彻底底。
德拉科讨厌我,她就讨厌我,就这样简单。要不是顾虑格林格拉斯,她或许会对我针锋以对。
达芙妮劝我说:“大家都是一个学院的,你又何必为了外人把朋友之间的关系搞得那么僵呢?”
我很想对达芙妮说我的朋友是卢娜和珍妮,可是在即将说出口的瞬间,我忽然看见了达芙妮眼中深藏的落寞。
卢娜和珍妮是我的最好的朋友。
而潘西是达芙妮最好的朋友。
——德拉科讨厌我,潘西就讨厌我。我和达芙妮是姐妹,她就疏远达芙妮。
哪怕这样的友情在我眼里太过不堪一击,松散的像沙砾,我也没有资格去任意摧毁它。
我想起那天在我负气离开斯莱特林休息室后达芙妮小心翼翼兢兢业业和斯莱特林其他人解释的声音、这些天无意中看见的潘西对达芙妮的主动交流无动于衷的表情、以及达芙妮故作无事的微笑。
都是因为我。
都怪我。
我可以不在乎潘西,可我不能不在乎达芙妮,我不该忘了我是一个格林格拉斯,我发泄的那些情绪,后果不应该让达芙妮来替我承担。
“对不起……”我伸手抱住达芙妮,内心陷入两难的痛苦,没有气力也尽力用力地抱住她,“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