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缘》mijia

9、八、探讯息

　　“哦，你也会这首曲子？”梁子夜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聂莫言的回忆，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将歌谣哼了出来，聂莫言顿时面色发红，窘迫万分。

　　“唱得不错嘛，水玉教你的？”不知何时，梁子夜与聂水风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致转头看向聂莫言，梁子夜走到他身边，蹲下身询问道。

　　“嗯，母亲很喜欢这首歌，经常唱给我听……”点点头，聂莫言略有些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古琴，回答道。

　　“喜欢这张琴？”顺着聂莫言的视线看向一边的琴，梁子夜伸手轻拨琴弦，轻盈流畅的曲子从他的手下蜿蜒而出，竟然恰恰就是那曲《凤求凰》。

　　“嗯，有点像……像母亲的琴。”耳听着熟悉的旋律，聂莫言看着梁子夜抚琴的手，看得有些入迷，“梁……梁公子跟母亲抚琴的动作很像……”

　　“那是当然的，我们可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失笑，梁子夜抬起手拍拍聂莫言的头，“琴相似，因为我跟你母亲的琴本是一对。”

　　“真的吗？好厉害……”想到那把被母亲摔碎的琴，聂莫言不由再次伸手抚摸着琴身，眷恋不舍，“只可惜母亲的琴已经没有了……”

　　“……她的琴怎么了？”不由询问，梁子夜皱了皱眉。

　　“被母亲摔了……”聂莫言轻声回答，眼睛中满是哀痛。

　　“那还真是可惜了那把好琴，水玉原本是最喜欢这把琴的，能让她将琴摔断，应该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叹了口气，梁子夜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对着坐在一边的聂水风招招手，“好了，水风你也过来看看。”

　　聂水风站起身走到古琴旁边，梁子夜指了指古琴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关于弹琴，你会多少？”

　　“……如果我说我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这种乐器，你会不会相信？”聂水风撇撇嘴，坐在椅子上。

　　“……我信，听说你师父怀瑜最痛恨琴棋书画这些东西，而且一窍不通，她能教你才怪呢。不过水玉倒是対琴很有天赋，想必水风也不差吧。”若有所思地看着聂水风的手，梁子夜有些苦恼，“但即使天赋再好，这些东西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学成的，倒是很难办。”

　　放任梁子夜自己去苦恼，聂水风自己反正并不在意这些，也不怎么想要学会这些东西在别人面前卖弄，只要不会露出马脚来就可以了。

　　“这样吧，我先弹一个简单的曲子，你看一下我的指法。”坐到聂水风身边，梁子夜将手放在琴弦上，摆好姿势，“弹琴时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音域为四个八度零两个音，有散音七个，泛音九十一个，按音一百四十七个。弹奏的技法也颇为繁多，右手有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轮、拨刺、撮、滚拂，左手有吟、猱，绰、注、撞、进复、退复、起……”

　　一连串听也没听说过的词汇让聂水风皱起眉头，心里有点烦躁，不过仍旧耐下性子，看着梁子夜手指的动作。

　　梁子夜弹的的确是很简单的曲子，指法并不复杂，聂水风看着他弹奏了三四遍，又自己尝试了几遍，就硬生生的将指法完全背过。

　　从小，聂水风的记忆力就非常的好，虽然说不上是过目不忘，但是却比一般孩子好上很多。看着聂水风断断续续将曲子按照自己的记忆弹出来，梁子夜突然有了种莫名的成就感，“按照你的天赋，不学弹琴真的是太可惜了……”

　　眼神上挑，看了他一眼，聂水风闲闲地拨弄着琴弦，一语未发。

　　弹琴学起来比聂水风想象的容易很多，不过剩下的就没有这么顺利了。如果说学棋靠着记忆棋谱可以勉强糊弄过去，但是书画这方面，聂水风就完全没有什么天赋可言了。

　　看着聂水风笔下连形容也无法形容的作品，梁子夜无言半晌，将字画卷起来，塞到房间的角落里，干笑，“看来只能尽量避免让你遇到这种情况了……”

　　傍晚，忙了一天的聂水风拿着棋谱躺在床上，一边读着，一边觉得眼皮有些发沉。子时已过，大概墨狄已经出现将聂莫言带走了吧？

　　头脑开始有些混沌，聂水风懒得起床更衣，直接将棋谱合上，枕着手臂闭上眼睛。

　　夜半忽然风起，刮得屋外树木猎猎作响。昏昏沉沉中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聂水风撑开眼皮，扫了一眼站在自己床前的白色身影。

　　第一眼看过去就不禁汗毛直竖，半晌定睛一看才勉强压下惊悚的感觉。

　　“无声无息站在这里，你想吓死人啊……”低声抱怨了一句，聂水风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有事？”

　　“你真的准备扮成你的孪生姐姐？”没有在意聂水风不怎么好的语气，墨狄的态度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淡然。

　　“嗯，是啊，怎么了？”点了点头，聂水风的睡意消散了大半，抬手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

　　“……你要去武林盟？”没有回答聂水风的问题，墨狄继续问道。

　　“暂时还不去，事情过去不算久，武林盟的通缉令仍旧很严吧，我可不想自寻死路。……不过以后想必是要过去的。”聂水风心中疑惑更甚。

　　“通缉令已经撤销了。”墨狄的一句话，让聂莫言愣在那里，“什么，撤消了？”

　　“嗯，不久前撤销的。”墨狄点点头。

　　“……为什么？姐姐已死的消息他们知道了？”难以置信地直接翻身下床，聂水风紧皱着眉头。
　　“不，似乎并不知情。”摇摇头，墨狄安慰道，“放心，这个消息对于你们的计划来说有益无害。”

　　“那他为何要撤销通缉令？被杀的可是他的新婚妻子！”

　　“这就说明，他也心虚。”墨狄笑得高深莫测，“因为其中有故事，因为他并非全然无错，或者因为他想要保护谁，不得不强压下此事。”

　　“先生的意思是……”聂水风沉吟，“他的确脱不了干系？”

　　“不错。”轻轻颔首，墨狄赞同道，“聂莫言的事情，说不定真的跟他有关，因为，他似乎对于聂莫言有些多余的关心。”

　　“先生这又是从何得知？”如果秦皓然关心聂莫言，的确有可能那是由于聂莫言是秦皓然亲生儿子，但是问题是，这件事情，墨狄到底是从何得知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面对聂水风怀疑的眼神，墨狄只是轻笑，“你只要相信我所说的即可。”

　　“先生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这让我又如何安心的相信您？”略显强硬地反驳，聂水风眯起眼睛。

　　“你现在不相信也无妨，以后这些事情自然会得到证实。我没有必要指引你走弯路，我的目的只是想尽快让莫言安定下来。”墨狄一如既往地成竹在胸，说罢，他最后看了聂水风一眼，转身走到门边。

　　“先生！”忍不住出言叫住他，聂水风蹙着眉心，“先生您到底是什么人？”

　　“……我只是一介散人罢了。”回头，轻声回答，墨狄推开门，白色的身影瞬时消失在门外。

　　“‘一介散人’，好个‘一介散人’。”默念了两句，聂水风挫败地躺回床上，丝毫没有了睡意。

　　想着墨狄一直以来古怪地言行，想着他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得到的讯息，聂水风怀疑估计自己一辈子也看不透这个叫墨狄的人，只能祈祷他是友非敌。

　　辗转无法入睡，聂水风干脆下床做到桌边，再次点燃了油灯，翻开棋谱……

　　第二天清早，当梁子夜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聂水风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桌子上摊着一本琴谱的景象。

　　蹑手蹑脚走过去，却在手几乎碰到聂水风肩膀的时候顿住，梁子夜着看着聂水风手中扣着的暗器，无辜地微笑，“我只是想要叫你起来。”

　　“那还真是麻烦你了。”抬起头，聂水风对着梁子夜冷笑，“不过下一次记得站在远处叫一声就好，这样接近会让我造成误会的。”

　　“受教了。”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梁子夜看了看桌上的棋谱，略微有些意外，“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用心，彻夜翻看棋谱。”

　　“只不过睡不着罢了，又不想浪费时间。”打了个呵欠，聂水风犹豫片刻，仍旧将昨晚墨狄到来的事情给梁子夜说了。

　　听罢，即使同样惊讶，梁子夜仍旧镇定地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我会想办法验明真假的。”

　　“话说回来，这个墨狄到底是什么人？”这会，轮到聂水风对梁子夜询问明墨狄的身份。

　　“不清楚，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既然他如此厉害，却又没有什么名气，大概是世外高人一类的吧？”梁子夜摇摇头，“还是小心为妙。”

　　“……为什么我的身边就没有正常一点的人呢……”聂水风叹息。

　　住在梁子夜的宅院里足不出户，聂水风开始练习聂水玉的音容笑貌，觉得自己几乎快被劈成两半，一半是聂水玉，一半是聂水风。

　　期间，聂莫言跟梁子夜也熟悉了起来，称呼也从原本局促的“梁公子”改为了“梁大哥”，还经常缠着他让他讲述自己母亲一起学艺时候的事情。

　　每晚子时，墨狄同样准时出现，教导聂莫言武功。虽然墨狄与梁子夜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是没有照过面，也不会去询问对方的事情。

　　自从那一晚墨狄突兀来访之后，就没有再与聂水风有过什么交集，唯一能得到他一星半点消息的，是从聂莫言口中。

　　墨狄看来真的在认真教授聂莫言武功，虽然只是初步，但是聂水风可以看出聂莫言身上细微的变化。学武才不久，就已经有如此的进步，也不知道是应该归功于聂莫言的天赋和努力，还是墨狄的教导有方。

　　梁子夜通过自己的途径探寻武林盟的消息，不久后也的确证实了墨狄传来的讯息——对于聂水玉的通缉令取消了，还有几次，武林盟主秦皓然若有若无地打探聂水玉的儿子聂莫言的消息，并嘱咐其他人不准伤害这个孩子。

　　也许，目标的确可以直接锁定到秦皓然身上，这是聂水风与梁子夜达成的共识。

　　日子安然地过着，在梁子夜宅子里过了一个多月，聂水风终于基本上可以将聂水玉模仿地惟妙惟肖，梁子夜终于点点头，“可以开始了，我们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