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真切cp）春夏秋冬》帅气如我

2、【春】失踪案

　　03.

　　在真田弦一郎的大脑能够恢复正常的运作之前，他已经下意识地伸出手，准确地在柜子的隔层中捉住了那只兔子命运的后勃颈，将它整个儿提了起来。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小兔子看上去完全吓傻了。挂在真田弦一郎的五指山下一动也不动，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呆呆地瞪着他。
　　有那么一阵儿，更衣室变成了一幅静默的定格动画。真田弦一郎手中提着个小兔子，大脑一片空白，不是很明白这样的生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恰恰是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恰恰是在切原赤也的更衣柜里。
　　就在这沉默还将继续延续之时，刚刚被小兔子用脑袋拱来拱去的第三颗网球，一直在隔板的边缘徘徊，呈摇摇欲坠之态——此时终于不堪重负，“嘭”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声巨响吓坏了真田手中的兔子。小兔子好像忽然回过神智，终于来到了物质世界。它的两只后腿在半空中狠狠地蹬了几下空气，但还不老实，甚至想扭过脑袋来咬真田弦一郎抓着它的手腕。

　　真田立刻换手，却差点把小兔子直接摔在地上。比起猫狗，这只兔子的体型明显要小得多，看上去远没有成年，从如此高度直接摔到地上，难保不摔坏骨头和内脏。真田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但他生平从未抱过兔子，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拿捏，最终只得手忙脚乱地把兔子托在了自己的手掌心上。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经历了兔生的生死时刻，待在真田弦一郎手掌上的兔子终于老实了。

　　真田这才有空思考这只兔子的来历。“搞什么，”他别扭地托着兔子，气得喃喃自语，“赤也这小子，居然在更衣室里养兔子？真是太松懈了！”

　　原本已经安分下来的小白兔闻言，又开始在真田的手上扭来扭去，那一双耳朵疯狂地竖起又放下，它的嘴巴也蠕动起来，可惜任凭它怎么用力地吸气呼气，兔子的声带都发不出一点声音。

　　因此，真田并没有注意到手上兔子的异动，但他意识到今早的晨练算是彻底黄了。
　　他恼火地将兔子放在了会议桌上，盘算着下午训练时应该如何教育那个不懂事的学弟。真田气得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恨不得现在就戴上风纪委员的袖标冲到二年D组把人给抓过来。但真田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自己火爆的脾气，他回头看了一眼被留在桌上的兔子。那只白兔在桌面上缩成一团，但耳朵还在焦急地抖动，看上去有点可怜。
　　真田和兔子对视了一阵，随后长叹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他把你留在柜子里有多久了，至少待了有一晚上了吧？”
　　兔子再次抖了抖耳朵。
　　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生再次拉开切原赤也的储物柜，这回他看清了，里面只有那罐刚开封的网球，两把旧球拍和切原赤也的正选队服。真田皱起眉头，再次审视了一遍，但更衣柜里除了这些东西就空空荡荡了，没有兔笼，也没有干草和兔粮。

　　“这算什么？就算是在社团里偷偷养宠物，起码也应该懂得‘责任’二字怎么写才行吧！”

　　说着，真田生气地掼上了更衣柜的门，吓得伏在桌上的小兔子又是浑身一抖。意识到自己吓到了这个小生物，真田尴尬地对着掌心咳嗽两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放心把它孤零零地留在会议室里，主要是怕它不小心跌下去摔伤了哪里。虽然哪怕小兔子发生了任何意外，也应该归罪于它粗心大意的主人，但既然看到了情况，真田便实在无法对它坐视不管。

　　于是，真田一边在内心痛斥学弟切原赤也的玩物丧志，一边犹豫再三，取下了自己头上戴着的黑色鸭舌帽，小心翼翼地把兔子放了进去。
　　一个雪白的脑袋迟疑地从黑色的帽檐边上探出来，它仍然在傻傻地盯着真田看。

　　真田对这种小动物的眼神有些不耐受，于是他迅速地脱下外套，小心地包住了帽子，抱着一团衣服走路的样子会显得他十分古怪，但好歹能够遮住帽子里的白兔，并且没有学生，甚至是老师询问他在干什么，因为检查别人是否带了违规的东西来学校通常是他这个风纪委员的工作。

　　在路过操场时，真田顺手抓了一把干草，塞进帽子里。

　　04.

　　真田弦一郎此刻非常、非常紧张，因为这是第一次，当他在上课的时候，他的桌肚子里放着一个违反校规的东西。

　　他本来想直接把兔子送到二年D组，但那时已经快要到早读时间了。真田弦一郎从未迟到过，他不想因为这个令人头疼的学弟以及他的宠物就打破自己的原则。因此一咬牙抱着兔子回到了自己的教室，并把它塞进了自己的课桌里。

　　第一节课，真田弦一郎过得浑浑噩噩、度日如年。他精神紧张到好几次怀疑老师已经发现了他的走神，但谢天谢地，最终没有人提出要检查他的课桌椅。
　　第一个课间来临，真田弦一郎几乎是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楼下二年级的教室冲去。
　　“赤也人呢？”
　　来到二年D组门口，真田顺手抓住了一个眼熟的学弟询问。后者被突然出现的风纪委员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啊、是真、真田学长啊……我不知道啊，今天切原同学没有来学校。”

　　“为什么，他生病了？”真田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因为切原赤也并没有向他请过网球部的假，或许他要转头回三年级去问问莲二和幸村。

　　“不清楚，山田老师今天早上看见座位空着也很生气，我想他就是迟到了吧，哈哈……”那个学弟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对切原赤也的去向所知甚少。

　　于是真田放开了对方，“好吧，如果他过会儿来学校了，告诉他来找我一趟，尽快。”

　　“知、知道了，真田学长走好。”学弟赶紧一股脑地点头。

　　真田压抑着怒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深呼吸了几下，然后拉开课桌，查看了一眼兔子的情况。
　　那只白兔正缩在他的帽子里睡大觉，但他塞进去的干草已然消失不见了。
　　真田想了想，倒了一瓶盖的水，推到它面前，然后戳了戳它白色的毛发。
　　还挺软的，真田想。
　　小兔子立刻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鼻子对着瓶盖嗅了几下，又抬头看了真田一眼，立刻把瓶盖里的水舔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再次眯起眼睛，陷入沉睡。

　　真田观察着小兔子的动作，感到几分有趣，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他又倒了一瓶盖的水放在一边，然后继续上课。
　　第二个课间，他来到了柳的班级。柳莲二立即发现了立在门口的真田：“真田，有什么事吗？”
　　“赤也没来上课，他和你请了部活的假了吗？”真田直截了当地问。
　　“他没来上课吗？”柳甚至惊讶地睁开了常年眯着的眼睛，“他没有跟我说过今天要请假。”
　　这下真田真的感到苦恼了，他摸摸自己的脑袋，叹了口气，“你觉得他会自己和幸村请假吗？”
　　“可能性只有8.62%，”柳摇摇头，“赤也这孩子，有点害怕和精市单独相处。”
　　“那他跑到哪里去了，他明明还把兔……我是说，他经常招呼不打一声就不来学校吗？”
　　柳再次表情凝重地摇摇头，“根据我的数据分析，这种情况十分罕见。”
　　真田烦躁地呼出一口气，喃喃道：“太松懈了。”

　　05.

　　到下午网球部训练时，切原赤也依旧没有出现。

　　不出柳莲二所料，幸村精市也对切原赤也的消失一无所知。“我问过他们班的同学了，他一整天也没有来学校，他的班主任好像上午就给他家里打了电话，不过更多的消息就不知道了。”柳莲二解释道。
　　真田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两年来，切原不是没有请过病假，但他从未忘记过通知网球部。不过其他正选并没有过多地关注这个消息，还有紧张的训练和赛程安排在等着他们，只是一个平日里有些粗心大意的学弟缺席了一次训练，虽然这使得今天的训练显得有些过分安静，但这毕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只有真田始终有些心不在焉，因为他不认为切原赤也是会把宠物放在更衣柜里不闻不问的家伙。

　　那只小兔子很乖，一整天都缩在真田弦一郎的帽子里不动，不是喝水就是睡大觉，非常配合地没有跳出桌肚的区域。没有任何学生或老师发现它的存在，一整天下来，真田甚至觉得有点感激了。
　　前往网球部训练的时候，真田再次把它揣在了衣服里，趁着没人注意塞进了自己的更衣柜中，又抓了一把干草放进去。
　　但这回，小兔子表现得有些不配合，它急得上蹿下跳，两瓣嘴疯狂开合，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还几次试图咬住真田弦一郎的手指，要跳出更衣柜。其他正选差点被它制造出的动静吸引过来，好在真田眼疾手快地关上了柜子，提起球拍就往外走，同时命令道：“仁王，过来，我们打一盘。”
　　“我哪里惹到他了吗，搭档？”仁王雅治挑起一边眉毛，转身向柳生比吕士询问。
　　柳生推推眼镜，“如果你再不过去，可能就真的惹到真田君了。”

　　和仁王的练习赛刚刚结束，柳莲二就出现在了球场边上，在他身边是表情凝重的幸村。他俩朝真田比了个手势，真田随即停止对仁王和其他部员的“指导”（仁王认为这只是单纯的“说教”），朝他们走了过去。不知为何，真田忽然有一种微妙的预感，认为他们可能是想和他谈谈关于赤也的问题。
　　果然，真田刚刚在他俩面前啊站定，柳莲二便开口：“我刚刚想找赤也的班主任小野老师了解情况时，撞见有警察来学校找他问话。”
　　“什么？”真田难以置信地问。
　　“不仅如此，赤也的几个同班也被叫去问话了，他们待会儿派人来网球社调查的概率是98.94%。”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真田沉声问道。
　　这回换成幸村开口解答了，“你先冷静，真田，不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只是——”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幸村脸上的表情却并不轻松，“赤也的家人说他昨晚就没有从学校回去。”

　　06.

　　真田弦一郎心乱如麻，甚至差点忘记自己的更衣柜里还放着一只兔子。

　　正如柳莲二所料，很快有两个便衣来到了网球部进行调查，真田认出他们中的一个正是自己父亲的部下。便衣们不愿声张，只是叫走了他们几个正选，就在部活的正选会议室里简单问了问，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昨天部活结束的时候是他们最后一次看见赤也的时候。
　　“他最近一周都会留下来单独加训。”柳莲二突然补充说。
　　其中一个便衣——真田认识的那个——将目光从笔记上抬起，“为什么？”
　　“上次赤也在关东大赛的决赛里输给了对手，后来他经常在部活结束后单独加训，有时候会练到晚上，那时候我们都回去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另一个便衣发问了，“你经常陪着他训练吗？”
　　“只是偶尔，”柳莲二皱起眉头有些不舒服地解释着，“是我的数据这么告诉我的。”
　　真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还想继续追问柳的便衣，“山下先生，莲二他一直都是用数据说话的，而且，昨天下午他是和我还有幸村一起去车站回家的。”
　　被称为“山下先生”的正是真田父亲手下的那名警员，他只好换了个话题，“好的，那么切原赤也平时是个怎样的人呢？你们知道有什么人和他不对付吗？”
　　这样的询问渐渐让所有正选都感到不舒服起来，于是大伙都沉默了。半晌，还是幸村谨慎地开了个头：“赤也他……脾气一直比较急躁，有可能会得罪一些人，但其实他的心思很单纯，我不认为有人会真的记恨他。”
　　“那最近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吗？”
　　真田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只兔子。他总觉得养兔子不会是切原赤也的风格，而且他的柜子里没有任何养兔的工具，但真田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见没人回答他的问题，山下警员合上了笔记：“好吧，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如果后续有情况还请各位积极配合我们跟进调查。对了，现在这个事情其实还没真正立案，大家也不要太过紧张，最近注意安全，再见。”

　　送走了便衣之后，没有任何正选能够继续专注地投入训练。大家的表情都十分复杂，幸村和莲二一直愁眉不展，很快就宣布结束今天的部活。剩余不知情的部员都在感叹部长今日奇迹般的慈悲之心。杰克和丸井则强打起精神跟其余部员进行了简单的训话和总结，随后今日的部活便就地解散了。

　　真田弦一郎并没有与往常一般和幸村或者莲二一起回车站，因为他想起了那只被他藏起来的兔子。他心乱如麻，还不知道该如何向他的队友们解释它的由来。
　　听见柜门打开的声音，原本正趴在真田校服上困觉的兔子立刻跳了起来，在更衣柜的夹板上蹦来跳去。幸好其他队员们都已经回去了，真田一脸无语地捉起兔子，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这只兔子要是能说话，现在已经要开口尖叫出一整篇小作文了。
　　“怎么回事，你不会真的知道你的那个主人跑到哪里去了吧……”真田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把兔子放进书包里，还特意留了个拉链缝进空气，但他并没有真的把这只反常的兔子和切原赤也的失踪联系起来，毕竟正常人都不会往这方面想。

　　他抱着兔子回到了家，在家里人发觉异常之前把它藏进了自己的房间。好在真田宅的院子很大，里面有更多的干草，并且在真田自己意识到自己在干嘛之前，他还从冰箱里顺走了几片新鲜的包菜叶子。
　　兔子对他的房间非常好奇，当他从厨房回到房间时，他看见白兔在地板上蹦来跳去，经常一下子从房间的这头跑到那头。
　　真田不得不收回他对这只兔子“非常安静、乖巧”的评价：“看起来你和你的主人一样精力旺盛。”真田叹了口气，把包菜递给它，兔子凑过来嗅了嗅，随即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脸鼓了起来，看上去不太高兴。它背过身跳走了。
　　真田没有多管它——他听见了家人叫他下楼吃饭的声音，立刻赶下了楼。在饭桌上，真田的父亲一反常态地说了句：“你们网球部是不是有个叫切原赤也的孩子？”
　　真田一听，顿时没了吃饭的胃口，他刚要开口，真田的母亲反应甚至快过了他，“我记得这个名字，弦一郎提到过的，是网球部的后辈吧？”
　　“是的，”真田死死盯着碗里的白饭，说不上什么感受：“他是我们网球部唯一的二年级正选。”
　　“哦，他父母今天来警视厅报案了，”真田父亲沉吟了一下，“本来这个失联时间还不足以立案的，但考虑到是未成年，还是你们学校的学生，我还是派了两个人去调查了，对了，山下跟我说他在学校里碰到了你。”
　　“是的，调查进行得怎么样了？”真田问。
　　“不好说，目前没什么有用的线索。”真田父亲说，“现在都没有绑匪联系他的家人，所以应该不是绑架，那么如果不是离家出走，就是已经——”
　　真田不太想听下去，他知道他父亲要说些什么，于是端起碗，“我回房间吃了。”
　　“弦一郎……”母亲挽留道。
　　“让他去吧，”真田的父亲打断了她，“最近要注意安全，弦一郎。”

　　07.

　　真田弦一郎心情烦躁，甩上门的声音比以往要响一些。正在埋头啃包菜叶的兔子抖了一下，抬起头瞪着他。

　　跟一只兔子道歉并不是真田弦一郎的风格，但他还是充满歉意地揉了揉兔子的头顶。兔子眯起了眼睛，看上去有点享受。
　　“要是你知道赤也在哪儿就好了，”真田低着头，既像是对着兔子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大家都很担心他。”
　　兔子猛地睁大了眼睛，耳朵上下扑棱了一下。
　　“怎么，你真的知道？”真田感到有点好笑，他把兔子提起来，放在了书桌上，又觉得自己的表现也很可笑，他叹了口气，“知道又怎么样，你又不能说话。”
　　白兔开始“呼哧呼哧”地喘气，看上去焦急异常，两瓣嘴疯狂蠕动，似乎真的很想开口说些什么。

　　这下真田实在有点奇怪了，因为这兔子一直在发出奇怪的呼气声，明明它白天时表现都还算正常。难道它生病了？真田打开电脑开始搜索相关资讯，但都没有答案，有条评论建议检查一下兔子是否有应激反应，但当真田伸手要检查的时候，兔子开始了疯狂的挣扎。它蹬着腿，试图咬真田的手指，看上去真的快要应激了。
　　神使鬼差地，真田觉得这个兔子的行为让人感到十分熟悉，于是他拎着白兔的后脖颈陷入了沉默，半晌，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赤也？”

　　手中的兔子定住了。

　　然后，它终于张开嘴，这回竟然喊出了人话：“副部长！是我！”

　　真田弦一郎手一抖，差点把兔子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