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与刺猬》蔚露

67、第六十七章

　　小可爱。——《程之尧恋爱日记》
　　小可爱不想鸟你。——喻子西

　　程之尧气喘吁吁地从人群中跑过来，看清了人又慢下脚步，风度翩翩地说：“……叔叔阿姨好！”说着递给喻子西一根烤肠。

　　“你好你好！”喻妈妈很喜欢程之尧，一脸笑眯眯。

　　喻爸爸不动声色地把拿着冰淇淋的手背到身后，很有长辈气质地说：“出来玩儿啊？烤肠不能多吃，不健康……”

　　程之尧受教地点头。喻爸爸很满意，却见自家儿子三两口干掉一根，又伸手跟程之尧要，显然两根都是买给自己那个崽的！

　　喻妈妈跟程之尧聊得开心，喻爸爸不住在背后拉她，示意要走，喻妈妈只好说：“你们好好玩儿，我们先走啦！”

　　“阿姨再见！叔叔再见！”

　　“再见再见！”

　　走远了，喻妈妈才不满地问：“走那么快干嘛？”

　　“再不走冰淇淋化了！”

　　程之尧对喻子西说：“叔叔阿姨真恩爱！”

　　“是啊！”喻子西脸上带着幸福的烦恼：“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家特别亮，你猜为什么？”

　　程之尧配合地问：“为什么？”

　　喻子西笑嘻嘻地说：“因为我就是最亮的电灯泡！”

　　程之尧：“其实我一直觉得我的房间有点暗……”

　　喻子西瞪他：“想都不要想！我是不会去你家的！”

　　“为什么？卷卷很想你呀！”

　　喻子西理直气壮地说：“我害羞！”

　　“丑媳妇总……”

　　“不许说，我恼羞成怒啦！”

　　“好啦好啦，别生气……”程之尧很自信地说：“我觉叔叔阿姨会很快接受我的。”

　　喻子西觉得见家长至少是五六年之后的事了，现在还为时尚早，而且——“我妈可能会接受，我爸可不一定了。”唉，还真有点担心呢！

　　程之尧说：“放心，我会好好表现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关我事了——喻子西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快地说：“祝你好运！”

　　两人在园区边走边聊，边聊边吃。喻子西终于明白为什么爸妈能够几十年恩爱如初了，因为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天上的随意飘动的云是有趣的，地上的平平无奇的草是有美丽的，擦肩而过的几十亿分之一的陌生人也是可爱的。生命如此美好，爱情如斯美妙，程之尧是个好对象！

　　乐滋滋地想着，程之尧忽然停下了：“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嗯？难道我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喻子西眨眼：“什么——没有啊？”

　　“好像有猫叫？”

　　喻子西凝神细听，跟着程之尧找到草丛里。

　　很久没下雨了，草丛里开过洒水器，湿漉漉的。程之尧循着细弱的声音，拨开草丛，一只小猫趴在那喵喵叫。

　　“哇~”喻子西秒变星星眼：“好可爱！”

　　程之尧抱起小猫，把它身上的毛擦干，细细安抚。

　　喻子西：“好小啊！满月了吗？”

　　程之尧检查了一下，没有外伤，只是叫得可怜兮兮的。

　　喻子西：“给我抱一下！给我抱一下！”

　　“你先摸摸，我们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再说。”

　　“好吧……”

　　喻子西搜了一下，恰好附近就有一家宠物诊所，出了游乐园穿过两条马路就到了。

　　医生检查了一下，小猫很干净，三个多月了，应该是被猫妈妈抛弃了。小猫吃了东西又暖洋洋的就开始打瞌睡，但陌生的环境让它保持警惕，蹲坐着歪来歪去不敢睡着。

　　喻子西被萌得心肝颤。程之尧笑道：“要不要带回家？”

　　喻子西很失望地说：“我爸不喜欢任何小动物……”

　　“那我先带回家吧，看看它和卷卷合不合的来？”

　　“好呀好呀！”

　　“要给它起个名字吗？”

　　喻子西仔细观察：“它是……一只高贵的中华田园猫！”

　　“嗯，你觉得叫什么好？”

　　“……想不出来，暂时叫它小可爱吧！”

　　“好。”

　　买了一堆小猫用的东西，两人走到大街上，已经是下午了，风吹得有点冷。程之尧把猫递给喻子西：“等我一下，去买个东西！”

　　喻子西站在避风的地方，和小猫一样缩着身子。小猫已经睡着了，肚子一起一伏的，喻子西觉得程之尧很有动物缘。他从小到大从都没捡到过小猫小狗，只有十岁那年捡了一只鸟。

　　当时是小区里一个奶奶抓住了鸟，拔了翅膀给她的小孙子玩儿。喻子西一直很怕这个老奶奶，就躲在树后面暗中观察。后来那小孩玩腻了扔了，喻子西才去垃圾桶理把鸟捡回家。这一幕恰好被小区里无聊的老爷爷老太太们看见了，于是喻爸爸下班回家就听到了自家孩子翻垃圾吃的谣言。

　　可惜的是，不知道是因为经吓过度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小鸟当天晚上就死了。喻子西哭得好伤心，喻妈妈就带他给鸟儿举办了简单却温馨的葬礼。结果在挖土的时候，喻子西挖到半截蚯蚓，当场吓得魂飞魄散。最后喻妈妈一个人埋葬了这只可怜的小鸟。后来喻子西非常愧疚，想把鸟挖出来，却忘记了具体地点，天天拿着挖沙子的小铲在小区花园里转来转去。于是喻爸爸又听到了自家孩子挖虫子吃的谣言。

　　（喻爸爸很纳闷，难道小孩子做什么事都是为了吃吗？）

　　后来他们搬了家，喻子西长大了，童年的记忆也模糊了，只有当年老奶奶狠狠拔掉小鸟翅膀的那一幕深深地印在脑海里。很多年里，他都特别害怕某一类型的老太太。直到现在，他每回从小区里走都会绕过老太太们的聚集区，童年阴影不可谓不深……

　　“小可爱，答应哥哥，以后不要抓小鸟哟……”喻子西摸了摸小猫的白肚皮，软软暖暖的。

　　很快程之尧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购物袋。

　　喻子西问：“你买什么了？”

　　“围巾。”程之尧拿出围巾给他系上。

　　“我不冷啊……”喻子西嘟囔着，却没有拒绝。

　　围巾是淡淡的绿色，末端还绣着一只杰尼龟。

　　喻子西：好幼稚但是好喜欢。

　　他脸颊微红，不自在地拉了拉：“好像和我的衣服不搭欸……”

　　程之尧笑着说：“好看。”

　　那行叭——确实暖和了不少。

　　“谢谢。”

　　“这么客气干嘛？我们之间不用说谢。”

　　“我就要说。”

　　“好好好，反正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说不过你。

　　不知不觉到了回家的时间。假期人多，打不到车，这里离家也不远，喻子西果断把小猫塞到衣服里上了公交车，还小声问：“怎么样？会不会被人看出来？”

　　程之尧忍笑，还很诚恳地说：“完全看不出来。”他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扶着栏杆，把他半圈在身前。

　　喻子西靠在栏杆和座椅之间，站得稳稳当当的，小心翼翼地动着，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他默默祈祷：即使别人发现有什么不对也一定要认为他是个有啤酒肚的未成年而不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孕妇。

　　公交车走了一段，乘客们来来去去，每个人神态各异，但都无心管别人的闲事。

　　喻子西脸色忽变，看着程之尧的眼睛小声但是严肃地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的话答应我一件事！”

　　程之尧目露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喻子西：“猫醒了，如果它叫起来你也叫！不然我们会被赶下车的！”

　　程之尧低头笑：“……好。”

　　小猫动了动，顺着衣服爬到胸口，歪头看了喻子西一眼，张嘴欲叫，喻子西想都没想，重重咳了一声掩盖过去。小猫看到熟悉的人，又安静地趴着不动了。

　　喻子西嘘了口气，吓死他了！

　　程之尧闷笑不已，喻子西怒目而视。

　　“好啦，放心，我保证你不会被被赶下去，好不好？”

　　喻子西环顾四周，正觉得尴尬，扭过头去不理他。

　　程之尧看着耳朵红红的喻子西，满眼笑意，低声喊：“小可爱……”

　　喻子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左右瞄了瞄，凑近他，把衣服拨开露出里边的小猫，摆出一副黑市交易的谨慎姿态：“你叫它吗？”眼里的警惕跟猫儿如出一辙。

　　程之尧想伸手摸他的头发，再把他按在怀里狠狠地揉搓几下，鉴于大庭广众无法付诸行动，他只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猫脑袋，对上圆溜溜的绿眼睛，说道：“你也是小可爱。”心里补了句：不过没有他可爱，你是第二可爱。

　　一到站就是小区门口，喻子西恋恋不舍地摸着小猫，不想走。程之尧也不想走。两人就在公交站逗猫玩。直到天快黑了，喻子西才想到催程之尧回家。在程之尧以司机开车粗暴为由拒绝了第六辆公交以后，喻子西凶巴巴地说：“下一趟车你不想上也得上！”

　　程之尧笑道：“都听你的。”

　　啧。喻子西不好意思了一下，这语气——跟老夫老妻似的……

　　喻子西本想送他上车，但程之尧要看他上楼了再走，他没办法，只好先回家了，就这么一段短短的距离，他硬是走出了邯郸学步的别扭感，因为他知道程之尧在看他，忽然就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脚步了。

　　进了小区他也没上楼，躲在一边看到程之尧上车了才回去，刚上电梯就收到程之尧发来的微信——

　　知道你没走

　　我上车了

　　快回家吧，西西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