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与刺猬》蔚露

38、第三十八章

　　亲爱的小西。亲爱的夏天。——《程之尧恋爱日记》
　　亲爱的你好肉麻。——喻子西

　　六月初学校后面的池塘冒出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含苞待放，神奇地吸引了很多教职工去看。因为往年荷花都是七月中到八月才开的，这株荷花显然有点儿着急了。

　　可能是被议论多了，也可能是开出来才发现自己赶早了，荷花没几天就抑郁地谢落了。天气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进入了猛烈的炎夏，让人感觉前一段时间的高温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就像热恋中的情侣一样，太阳热情洋溢，如火如荼，导致大白天的街上都少有行人。往年喻子西暑假也会回宁城，但都不会待很久，尚未来得及感受高温，今年却不一样，到了七月，喻子西已经热得不想出房门半步了，连厕所都不想去，可惜喝的水多了，他也没办法抗拒生理需求。

　　连宋棋他们的训练都转移到室内了，每天带着一身汗臭和塑胶臭，好像洗不掉似的。每次董东冬给他送水的时候都憋一口气，飞快逃开。还跟喻子西说：“我算是明白他怎么不在班上找对象了，这谁受得了啊！”

　　但宋棋说：“我每次都洗了澡再回教室的，哪有味儿？！”总之因为种种原因，宋棋一个人坐到了教室的角落，每个晚自习都累得打瞌睡，呼噜声辐射前后左右两个座位，好在没有影响其他人。

　　进入复习阶段，老师们的教学任务没那么繁重了，但班主任的压力与日俱增，于是一天要做两回思想工作，耳提面命地提醒大家离高考越来越近了。同学们也听得疲乏，不过九月末国庆前将会进行第一次全市统考，基本可以为高考结果做参考，无论师生都非常重视。

　　蝉声紧赶慢赶，学生们埋头苦干，但教室的气氛却毫不压抑。青春就是这样，无论在多么困难灰暗的环境下都能开出漂亮的花。但个体不一样，每个人开出的花也不一样，譬如郑钰，就是朵朵桃花开。

　　一天下午，喻子西刚从办公室出来就被一个女生拦住了，对方剪了个樱桃小丸子的发型，长得很可爱，问：“你是喻子西吗？”

　　喻子西点点头，都替她觉得热，伸手擦擦汗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女生高兴地递上一瓶饮料：“请你喝水！”

　　程之尧从教室里看到了，走出来伸胳膊手揽着喻子西，把他衬得娇小玲珑，挂着一张无懈可击的笑脸散发魅力：“有人找啊？”

　　“……”你不要靠我那么近热死了！

　　喻子西礼貌地拒绝：“无功不受禄，怎么好喝你的水？”

　　女生哈哈大笑：“你说话怎么文邹邹的？你帮我个忙不就有功了！呐——”她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拿出一个粉色包装的礼物，说明来意：“帮我给你们班郑钰，他跟我说到过你！”

　　“这个——”喻子西有点犹豫，他好像没有替郑钰收礼物的权限。

　　倒是程之尧很干脆，一手接水，一手收礼：“好，我们帮你！”

　　女生高兴得脸微微发红，蹦蹦跳跳地走了。

　　喻子西赶紧推开程之尧，像跑毒一样跑进了教室——空调，你就是我夏天的新娘！

　　程之尧三两步追上去，拧开瓶盖给他喝。喻子西喝了一口，他又自然地接过来自己喝了一口。

　　喻子西震惊了！

　　程之尧说：“都吃过那么多顿饭了，你不会还介意吧？”

　　当然介意啦！喻子西嫌弃地摆手：“不喝了给你吧！”

　　程之尧笑道：“一会儿再给你买一瓶！”

　　恰巧董东冬帮顾晔跑腿，不顾喻子西千般不愿万般无奈，硬生生拖走了。

　　没一会儿郑钰回来看到桌上的东西，顿时眉开眼笑：“哎哟，送我的？是谁呀这么有眼光？！”

　　程之尧告诉他：“一个短发，比较矮的女生。”

　　郑钰问：“有酒窝吗？”

　　“没注意。”

　　“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没仔细看。”

　　“是不是脸红扑扑的、苹果肌很发达？”

　　“好像是吧？没看清。”

　　郑钰神情复杂：“尧哥，你都看到什么了？是个女的吗？”

　　程之尧眉毛一挑：“差不多，也可能是头发比较长的男生。”

　　“得！”郑钰抖了一下鸡皮疙瘩，说：“我自己问吧！”

　　郑钰收了一只小熊，一小罐手折的星星，一玻璃瓶彩色糖果，过来分给小伙伴们，先是被宋棋抓了一把——“你抢劫啊！”

　　然后被程之尧挑走了所有红色西瓜味的——“尧哥，你别这么挑啊！”

　　他往窗边看了一眼，问：“那两个东西呢？啊不，东西他们两个呢？”

　　程之尧眉头一皱：这叫什么话？

　　郑钰马上打嘴：“我是问，东东和西西去哪儿了？”

　　董东冬和喻子西正从外面回来，具是一副非常不爽的表情。

　　喻子西：“你才是东西。”

　　董东冬：“你不是东西。”

　　郑钰就笑：“我确实不是，你俩是。”

　　喻子西立刻决定要给他起个诨名，程之尧则把刚刚搜刮来的西瓜糖全倒进他口袋里。

　　董东冬吃着糖，问郑钰：“你随便收人家的礼物不会造成误会吗？”

　　郑钰挥手：“没事儿，大方吃！上次她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了她一张滑板，这是她给的回礼。”

　　“滑板？你好有创意啊！”

　　郑钰摊手：“呐，我开始也觉得这是个好礼物，而且她喜欢得不得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喻子西猜测：“她把滑板卖了？”

　　郑钰摇头：“她第一天玩儿就摔崴脚了！”

　　宋棋嚼着糖走过来，一听他这事儿立刻幸灾乐祸地笑起来：“都是你造的孽！”

　　“我哪知道她压根不会玩儿啊！她朋友圈里发的都是别人玩滑板的视频，我以为她是个行家呢！就因为这事儿，上次放假的时候我都没时间玩儿，见天儿陪她上医院换药了！”

　　“你还说我把学姐打成脑震荡呢！你可不遑多让啊！”

　　郑钰挑眉：“我可不像你是直接施害者，我只是送个礼物而已。”

　　董东冬说：“行了你们，为了广大学姐学妹的人身安全和身心健康着想，你们还是老实点吧！”

　　宋棋：“我的全部身心已经奉献给那个去往北方的姑娘了……”

　　郑钰被他那副痴心不改的模样恶心到了，搂着董东冬的肩膀，给他看自己的微信：“冬咚儿，哥是中央空调，冬暖夏凉。你看，这么多小学妹需要关心呢！我是奉献自己，造福佳人！”

　　程之尧说：“你不是空调，你是一个在湖心钓鱼的人，数着鱼游来游去，就是不知道最后谁会愿者上钩。”

　　喻子西听了，抿着嘴直乐，程之尧喜欢他的样子，也笑弯了眼睛，剥一颗糖喂到他嘴里。这个糖甜得要死，喻子西摇头拒绝，他又放进自己嘴里。

　　郑钰夸张道：“人艰不拆啊尧哥！”

　　喻子西把糖都掏出来放到他口袋里，程之尧趁机在口袋里握住他的手，又在他羞怒之前放开，玩儿得非常愉快。

　　“等等——小西瓜是谁？”董东冬抢过郑钰的手机，大呼小叫：“是西西！西西你看他给你的备注！”

　　“看看你都给我们备注了个啥！”

　　“欸欸欸——别呀！”

　　郑钰探过身去抢，董东冬和喻子西一前一后挡住他，低头翻微信认头像。他给董东冬备注的是小冬瓜，宋棋备注的是大力出棋迹，顾晔是学神不解释，程之尧则是平平无奇的两个字——尧哥。就很没创意。

　　郑钰趁他们不注意抢回手机，笑嘻嘻地说：“我就不信你们没备注，来来来，看了我的也得看你们的，快交出来！”

　　董东冬一下子紧张起来，眼神不自觉往右后方顾晔身上瞟：“不给你看！”

　　这样子也太心虚了，郑钰邪笑着上去：“今天你不给也得给！你还能吞了不成？”

　　董东冬危急之中把手机一锁，黑屏，得意洋洋：“呐，你看吧——”

　　郑钰试了几次密码就放弃了，目光一转，故作兴致缺缺的样子：“我不看了，你肯定直接备注的名字，你这儿小脑瓜翻不出什么花儿！”

　　董东冬马上说：“哪里！我给西西备注的是同桌的你……”

　　郑钰追问：“哦？那顾晔呢？”

　　“嘿！想套我的话？不告诉你！”

　　郑钰就笑：“冬咚儿长大啦，不好骗了。”又对喻子西说：“交出你的手机！”

　　喻子西没在怕的，大大方方地打开微信，因为他备注的全是人名，程之尧扫了一眼，问他：“要不要看我的？”

　　喻子西有点儿好奇，但他沉得住气，镇定地摇了摇头。

　　程之尧却歪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给你的备注是——亲爱的小西。”

　　窗外的知了，窗里的吵闹，还有声音好听得人心痒痒的程之尧。

　　喻子西白净的脸上浮起红晕，微微出汗，在这难言的氛围中，他想：如果备注是亲爱的小东西就很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