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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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世界的蜜糖。——《程之尧》
甜到忧伤。——喻子西
歌唱完了，歌声却仿佛还在风里飘着。
喻子西脸上发烫，嘴巴发干，程之尧就笑起来：“你这么紧张干嘛？怕我吃了你？”
对呀，我为什么要紧张？
该紧张的不该是我呀！
可是我还是很紧张！
喻子西觉得自己有点神经兮兮的，都是这个家伙害的！于是悄悄瞪了他一眼，说：“没有啦，我有点热——”
程之尧却起了戏弄他的心思：“把衣服脱了？”
“我不脱，有蚊子。”当然最危险的还是你！
“我从小就招蚊子，不如这样，我也脱了衣服吸引蚊子的火力，这样就不会咬到你了。”
喻子西震惊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鬼话？你喝醉了吗？你还挺有奉献精神啊！
程之尧大笑，然后仰望星空，说：“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在幻想一个世界，我是世界的主宰。这是个危险的世界，有时候是刀光剑影的江湖风雨；有时候是巨兽横行的莽荒世界；有时候是阴谋诡谲的文明史诗；有时候是超越想象的星际世界……每一个世界都很精彩，在这些世界里我会有不同的人生。”
“可是后来，这些世界变了，变成了奇妙的童话世界。太阳是一块金光闪闪的巧克力，天上飘着五彩的棉花糖，山是慕斯蛋糕堆的，上面长满了拐杖糖。平原是芒果千层，种着各种各样的棒棒糖，浇灌的水车里流出来的是奶茶，田埂上散落着珍珠和西米。森林里的小房子是巧克力做的，门前流过一条香草牛奶河。池塘夏天是仙草冻，冬天是双皮奶，沼泽夏天是芋泥，冬天是紫米糕。下雨落的是蜂蜜，下雪落的是糖霜，堆在地上迟迟不化会变成奶油冰淇淋……”
程之尧问：“你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转变吗？”
喻子西一脸懵逼，还没从甜掉牙的世界里回神。
程之尧注视着他：“因为我遇见了你。”
“因为我喜欢你。”
“今天我想告诉你，告诉月亮和星星，还有湖水和森林——我喜欢你。程之尧喜欢喻子西。”
嘭的一下，喻子西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了！
卷卷不跳了，它似乎感觉能感觉到人类之间的氛围，它走到两人中间，懵懂无知地观察着。然而没有人理它，喻子西眨眨眼，他觉得自己出汗了。
月亮大得惊人，星星仿佛在窃窃私语，虫鸣蛙声忽然停下来，黑暗的树林里有无数眼睛在窥视着。空气流动的很快，喻子西却觉得自己思绪变得异常迟钝——我朋友说喜欢我。我们都是男的。现在该我说话了，怎么办？在线等！超急！
随着这沉默的迟钝，他看到程之尧期待的、热烈的眼神一点点暗淡下去，而他心里也突然感到一股难言的悲伤——他焦急万分，希望立刻从树林深处冲出洪荒巨蟒把程之尧一口吃掉！或者程之尧忽然变成远古巨狼把他一口吃掉！
“我……”喻子西无可奈何，想着要不先答应了再说？不然程之尧哭出来怎么办，他会尴尬得原地爆炸的！
就在喻子西决定先把场面控制住的时候，胃部忽然一阵痉挛。他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呻吟。
程之尧立刻扶着他：“怎么了？肚子疼？”
喻子西呼气，忍到那一阵过去：“没事，吃多了，有点不舒服……”
“很难受吗？要不要去医院？”
喻子西弓着腰，蓄足力气准备迎接下一阵。但过了好久他都没等到第二波，想来刚才只是胃在闹脾气开玩笑而已。
“汪汪！”迟钝的小卷卷焦急地叫了两声。
刚疼出来的汗被风吹得凉凉的，喻子西忽然福至心灵，他机智地低着头，扶着程之尧起来：“我想我得回家吃点胃药，老毛病了。”
程之尧握着他发凉的手，用袖子给他擦了擦汗，轻声说：“好，我送你。”
虫鸣、花香、树林的黑影，洁白的月亮，喻子西什么也看不见，他感受着程之尧的体贴和沉默，心里的难过和抱歉如潮水般涌来。
对不起，程之尧……
上车的时候，喻子西看着程之尧，嚅嗫着想说什么，程之尧却飞快地薅了把他头上的卷毛，笑得一如既往：“明天见，小西。”
喻子西收起所有的忐忑心情，也扬起一个微笑，挥手告别：“拜拜！”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喻子西失落地回了家，失落地洗了澡，失落地跟爸爸妈妈道了晚安，失落地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程之尧失落的神情。
这是第一次公交车还没转到拐角，喻子西就看不到他了。
房间里幽暗一片，窗帘漏出银色的月光，成片地落在地上，跟落在程之尧身上的那片很像。
喻子西紧紧裹着被子，难过得想哭，明明他不是告白失败的那个人……程之尧在做什么？他会哭吗？
肯定不会，告别的时候程之尧还笑了呢——还不如不笑，笑得他更愧疚了。
可他做错了吗？没有吧……程之尧是他的好朋友，他很喜欢的朋友。他不愿意失去他。
他失去他了吗？从今晚开始？
他们之间会变吗？他会对他怒目而视还是冷漠以对？
喻子西蹭蹭柔软的枕头，心里又委屈起来，他不想失去程之尧。
程之尧，程之尧，程之尧……
喻子西怀着酸甜苦辣咸涩的复杂心情疲惫地入睡了，梦里依旧是他不想面对的场面。程之尧害羞告白，他冷酷拒绝，天上乌云密布大雨滂沱，仿佛有情人对无情人的咆哮。然后一道雷气势汹汹地劈下来，喻子西躲过了，叉腰狂笑。程之尧像只落汤鸡，爱恨交织地看着他，猛然化成洪荒巨蟒，把他吃掉了——乐极生悲的典型。
梦境一变，程之尧气势汹汹地表白，他唯唯诺诺地答应。月亮被太阳一脚踢到西山后边，顺手找来五彩祥云。程之尧当场爆衫，激动得在树林里狂奔。所有的小动物都被吵醒了，围在湖边向他抱怨噪声扰民。他一边赔不是一边解释，程之尧忽然化身上古巨狼，一舌头把他卷进嘴里，然后吐出来，再卷再吐，再卷再吐……而他变成了沾满口水的食物，却只在思考一个问题：祥云为什么不是七彩的？
……
梦中反复去世，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肌肉酸痛，眼睛也酸涩，连头发都忘了梳。
喻妈妈关心地问：“怎么这么没精神呀？”
喻爸爸也说：“就是，跟个丧尸一样。”他觉得这个比喻不太恰当，改口道：“不对，你没丧尸那么有活力，你像个僵尸！”
喻子西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喻妈妈替他对喻爸爸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喻爸爸憋笑——是啊，不过他一个人不敢笑。
喻妈妈顺了顺他蓬蓬乱乱的头发：“心情不好吗西西宝贝？”
喻子西有气无力地说：“……我不想去学校了。”该怎么面对程之尧啊……
孩子不想上学怎么办？
喻妈妈喻爸爸对视一眼：总不能打一顿。
喻妈妈问：“发生什么事了吗？要不要跟爸爸妈妈说说？”
“不要……”
孩子叛逆了怎么办？
喻爸爸：打一顿就好了。
喻妈妈：子不教父之过，打你好了。
喻子西怀着给自己上坟的心情慢吞吞地去了学校，一走进教室他就低着头往程之尧那边瞟。
程之尧每次都比他来得早，每天早自习前都要跟他对答案，讨论难题。今天他来晚了，教导主任在走廊尽头虎视眈眈地看着，大步走过来，刚准备说教一番：“怎么来得这么晚——”一看是喻子西，那副嫉恶如仇的表情瞬间变得慈祥：“……晚点来的就快点进去吧，同学们都早读了！”
喻子西耷拉着脑袋走到座位上，董东冬歪头围观他擦桌子，放水杯，铺开书的慢动作。
“西西你咋啦？”
喻子西呆呆地攥着笔：“我有事——啊不对，我没事……”
董东冬：“……”不对劲。
董东冬大胆猜测：“你失恋了？”
喻子西摇摇头，抬抬眼皮瞅他一眼：你的语气能再兴奋一点吗？
“那是怎么了？”
“我没事……”
董东冬放弃，因为如果他不想告诉他那么问破喉咙他也不会告诉他，如果他想告诉他那么迟早他要憋不住告诉他。董东冬目不斜视地看着课本上的滕王阁序，等着他开口。
一路上喻子西都在想程之尧可能会对他横眉冷对、怒不可遏、伤心至极、因爱生恨……但事情的发展完全不一样，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程之尧照常过来坐在窗台上跟他闲聊，照常笑得阳光灿烂，一点阴霾都没有。
喻子西起先还怪不好意思的，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程之尧轻轻弹了弹他头顶的那撮呆毛，声音又慵懒又温和：“怎么了？跟我见外了？”
喻子西红着脸眼巴巴地瞅他，别提多忐忑了。
程之尧叹了口气，揉了满手柔软的头发，跳下来，低头认真地看着他：“小西你记着，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之间只能更好，不会变糟。知道吗？”
喻子西像可怜的小动物那样看着他，点了点头，慢慢高兴起来。又有点担心，伸出小拇指：“那——拉钩？”
程之尧笑得阳光都亮起来了：“好，拉钩！”
程之尧察觉到他还是有点不自在，主动说道：“九月份是校庆，往年都是在教师节那天办，今年估计也差不多。高三也会参加，每个班要报一两个节目上去。”
喻子西心里一咯噔，装作不经意地问：“哦？开始报名了吗？我们班有什么节目？”别找我别找我千万别找我！
他眉毛一动程之尧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笑道：“放心啦，不会找你的。艺术生们都参加集训去了，老师们也不想搞得太兴师动众影响复习。班主任刚跟我说，让我和董东冬上场，他弹琴我拉小提琴。”
喻子西松了口气，笑道：“那好呀，可以看你们表演了！”
“我的小提琴没有吉他弹得好听，你听过就知道了。”
喻子西僵住，程之尧又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扬长而去。
“……”喂你不要这样啊。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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