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误》新晓零

11、冬叶萧萧（零）

　　十年前
　　“冬哥哥，你来追我呀～哈哈……”小女孩软糯的声音。
　　“叶叶，我抓住你了！”少年朗润如玉的笑容。

　　七年前
　　“叶叶，你听我说，等到我在朝廷站稳脚跟，等到我可以不再依附于他们时，我便回来娶你。我保证：我只爱你一个。”少年已及冠，他的声音诚挚动人。
　　“不要！我不要！叶叶不要冬哥哥娶别人，叶叶要一直和冬哥哥在一起！”少女还未及笄，仍旧带着小女儿的娇嗔。
　　“叶叶，你听话。”初成人的少年顿时没了主意，眉目间却有不为所动的坚定。
　　“冬哥哥，他们都说那家小姐不及叶叶好看，哥哥为何不要叶叶，要她呢？”少女隐隐便有了哭腔。
　　“叶叶，你还太小，有些事你不懂。你只要乖乖听话，等着哥哥回来迎娶你。”少年温柔地说。
　　“不！不要！我不要哥哥走，我不要！”少女的眼泪瞬间奔涌而出。
　　少年使劲掰开少女紧紧拽着自己的手，然后坚定地转身，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及身后那哭得撕心裂肺的娇人儿……

　　午夜梦回我猛然惊醒，眼角还残留着从梦中浸出的泪水。
　　我已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带着泪从这梦境中惊醒。醒来，却只能苦笑，心中一片荒凉。
　　那时候的我还叫杨筱叶，如今，那时候的事情却已像是隔了万水千山那样远。
　　“柳冬”这个名字被我放在心中最隐秘的位置摩挲了千万遍。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的便是我们。
　　柳冬是我的表哥，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自我情窦初开时，我便想：我将来定是要嫁予我冬哥哥的。
　　奈何，他已弱冠，我却还未及笄。
　　而我的冬哥哥空有一身才华，却报国无门。彼时，一富家千金坐马车打街上路过，对他一见倾心，回家竟害了病。
　　那小姐的爹在朝为官，多次拍着哥哥的肩膀说：“柳冬君是个人才，只可惜生在这普通人家。”
　　那时的我不懂这话外玄机，如今明白这是在暗示我的哥哥抱得美人归，从此便可飞黄腾达。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勾走了哥哥的魂，他总是不断地问我：“叶叶，你想住豪华的大宅子吗？”
　　“叶叶，你想要一个美丽的大花园吗？里面可以种你喜欢的鸢尾、茉莉、芍药、桔梗……”
　　“叶叶，你想有使唤不完的奴婢、仆人吗？”
　　我说：“不想！不想！不想！我觉得只要和冬哥哥在一起就够了！”我说这话时，撅着嘴，两弯清水般的瞳仁流光溢彩。
　　我看着他，他的表情带着些许欣喜，但更多的却像是失落。
　　他俯身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道：“可是，我想给叶叶更富足和安稳的生活。”他望着我的眼眸熠熠生辉。
　　那时候，我是真的有被这样的话打动的。
　　我想我的冬哥哥多好呀，他总想着要给叶叶更好的。
　　可是现在，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嘴角都不禁勾起一丝冷笑，“为了我？”
　　呵～这是多么可笑又多么华丽的谎言，我从未说过我想要。
　　后来的我才明白，那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他自己内心的贪欲罢了！

　　柳冬离开以后，我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位喜欢制毒的老爷爷，老爷爷膝下无子，老伴早逝。当他看到我对那些绿莹莹、蓝晶晶的药丸格外感兴趣时，又见我乖巧伶俐，便有意收我为徒。
　　没有了冬哥哥陪伴的日子宛若一潭死水，我几乎没怎么犹豫，就跟老爷爷走了。
　　老爷爷倒没有因一个人孤僻久了就生成的坏性子，相反，他待我极好，就好比他的亲生孙女一般。
　　老爷爷常夸我有天分，识药，记药，研药虽然苦些，我却也能苦中作乐。有我在身边，老爷爷似乎很也开心。
　　偶尔，我们也什么都不做，就坐在老爷爷家的庭院里看月亮、数星星。
　　我的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过世了，我甚至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所以我常常觉得老爷爷不仅是我的师傅，更像是我的亲爷爷。
　　我想我的生命中最快乐无忧的时光，除了小时候和冬哥哥一起嬉戏玩闹，便是同爷爷一起赏月炼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