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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惧怕 ...

  •   前些日子,一个走南闯北的戏班子到了他们隔壁村里。

      小环说,他上次听戏的时候还是他父母还在的时候,那时候他还不到十岁。

      听他这么一说,小环媳妇也对这事生出了憧憬:“我这辈子还没听过呢,只听我阿爹讲过。”

      两人言语之间,净是对听戏的憧憬。

      但冬天刚过,小环成了个亲,家里的银钱本就不多了,还要为接下来的春耕留银子买种子,家里并不甚富裕。

      看到小环跟小春那满脸的失望,云清衡从床板底下掏出来一个钱袋。

      鼓囊囊的钱袋砸在桌上的一刻,一家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你,你怎么会还有这么多钱?”小环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以方刚来那会,我怕是个来谋财害命的歹人,你又不懂得攒钱,所以他打猎挣来的钱都被我偷偷收起来了,要不然你以为咱们家足足三个劳动力,怎么会一直那么穷呢?”

      颜以方:“……”

      总之,一家人算是都欢天喜地的得了听戏的机会。

      小环跟小春头一回见这么热闹的场面,都开心得不得了,云清衡给他俩买了前排的位置,颜以方跟他自己就在最后头坐着,理由是:“你个头太高了,坐前头挡着后排的人,不合适。”

      明明就是舍不得给我花钱而已……

      所幸,颜以方对听戏这种事的瘾并不大,云清衡怎么给他安排,他就怎么受着。

      戏台上唱的是十分古早的民间传说,才听了一个开头,颜以方就意识到,这又是一个十分俗套的爱情故事,他对尘世间男男女女的那些故事并不怎么感兴趣,事实上,他对任何故事其实都没什么兴趣,这其中掺杂了太多虚假的成分,他不喜欢。

      但,既然来都来了,也不好浪费云清衡的票钱,没一会,颜以方就入戏了。

      还别说,还有点意思,女主角被逐出家门,女扮男装开始发愤图强那段气氛渲染得还挺不错的,颜以方抓起了一把瓜子,津津有味的开始磕起来了。

      哎?

      颜以方忽的一怔,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浑身上下的注意力都汇聚到了身体的某一点。

      他不敢动了。

      甚至不敢低头查看,周围是人声鼎沸的听戏的人群,随时可能会有人转头,注意到坐在最后头的他们的举动。

      随时有人会看过来,随时可能会被人发现云清衡手中的小动作,还有颜以方身体最直接的反应,这紧张感带来的亢奋不是以前的任何一次能够比的。

      那人的动作忽的停了。

      颜以方终于胆敢转头,看到了满脸坏笑,但眼睛里又酝酿着那么一丝期待的云清衡。

      颜以方放下了手中的瓜子,伸手抱住了云清衡,足尖一点,抱着他一道飞到了身后的大树上。

      那是一棵长了约莫十来年的树,算是有些年头上,枝丫很粗壮,承受两个成年人的重量不在话下,树叶也很茂密,能够藏人。

      颜以方很是难耐的亲啃着云清衡的脸,另一边麻溜的去扒拉他的衣服。

      故意撩火的某人这会却退缩了,喘着粗气:“不行,会被大家听到的。”

      颜以方咬住云清衡的腰带,头也不抬:“那戏很有意思,没人会回头的。”

      某人只在撩拨颜以方的时候胆子大得惊人而已,旁的时候,被小环撞见就怂得不得了,他连连反抗,压着嗓子:“不行呀,太危险了,等我们回去。”

      恰巧,戏台上重重敲了一锣,人们的注意力都被那锣声聚拢了。

      趁着云清衡被那锣声吸引,一个哆嗦的工夫,颜以方借机抓住了主动权。

      明明刚刚还在反抗的人,这会却比起旁的时候更为激动,因为树枝上的活动位置有限,他只能卖力的挂在颜以方身上,生怕裸着便掉下去了。

      高处的树枝上挂着两人的衣服,颜以方一只脚蹬在一根枝丫上,背后躺靠在另一根枝丫上,半个身子都是悬空着的,而云清衡就被箍在他的怀里。

      十来年的老树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那出戏很长,或许是因为好几年都没人听过戏的缘故,人们的注意力从头至尾都没有从戏台上离开过。

      只是有时,戏台上会只剩戏子们的动作和声音不大的念白,没有乐器做烘托,周围就会变得十分寂静,那时候,便会吓坏了树上的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再喘,任何的动作都不敢再有,最麻烦的是明明都已经处在“濒死”的边缘,却又动弹不得,只得在心里拼命的期待着后台的乐器再起声响。

      戏散了,小环跟他的媳妇开始四处张望着喊他们的名字。

      但是两人还没完事,眼看着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云清衡越是急切,不知是因为着急还是因为旁的原因,眼泪都掉下来了。

      越急越乱,就在快要结束之时,颜以方的一只鞋子自他脚上滑落,掉到了树下。

      正巧,一个村人自树下路过。

      云清衡的心跳都要吓停了,整个身体猛地缩紧,颜以方被他绞得也止不住一个冷战。

      所幸,那村人走得稍微快了一些,鞋子只是落到了那人身后,那人也是个马大哈,也完全没有留意到什么,就匆匆归家去了。

      两人各自心领神会的对视了一眼,亲吻了一下彼此,便穿上衣服,应了一声小环的叫唤,一道归家去了。

      那日的事,让颜以方尝到了甜头,也琢磨出了云清衡的喜好。

      那人虽说总是抗拒,但最后都会半推半就的“玩”得很开心。

      逼仄又没有安全感的地方,最是让人汗毛直立。

      自那之后,树上成了同野外一样,最受两人欢迎的地方,后头甚至已经熟门熟路的开始去摸索更加“有意思”的地方。

      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长期这样肆无忌惮,难免会有失手的时候。

      那是在泉水里,上头是迎面浇来的瀑布,脚下是滑腻腻的石头。

      那时他正在顶峰,云清衡的反应也跟他差不了多少,两人几乎都没有余裕去控制旁的事了。

      云清衡脚下一滑,颜以方卖力去抓他,但因为水的缘故,他抓脱了手,那人便直直的倒了下去。

      颜以方急急去抱他,但那时已经晚了,鲜血自那人的后脑勺丝丝缓缓的蔓延到了水里。

      “怎么样?伤得重不重?”颜以方扒拉开云清衡的头发,看到了那扎眼的血迹,他连忙将云清衡自水中抱起,为他披上衣服,“我带你去找大夫。”

      “别碰我!”云清衡忽的大叫出声,一把推开了颜以方的手臂。

      颜以方愣住了。

      虽说谈不上具体是哪里有些怪异,但是,现在云清衡的抗拒让他觉得很是惶恐,那人脸上一闪而过的厌弃也让他止不住一个寒颤。

      他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一个被安逸幸福的充实生活掩埋起来了的,让他几乎以为不会再发生了的想法。

      那足以摧毁他如今拥有的一切。

      一瞬的不自在后,云清衡又好似回过神来了,望着浑身僵硬的颜以方,他脸上的神态也立马转为柔和,抓住颜以方的胳膊起身,朝他柔柔的笑着:“怎么这幅傻样子?没事了,一点小伤而已,回去找小环弄点药擦擦,很快就好了。”

      颜以方这才大梦初醒一般,像是后怕,又像是在恐惧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他一把将云清衡揽进了自己怀里。

      他长吐了一口气,声音都有些不稳:“不要吓我……”

      在幸福的时候,时光都流淌得太快太快,人们就像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似的。

      在这段时间里,小春怀孕了,又没过多久,小春生了个女孩。

      孩子是在秋天出生的,小春说,村里人都喜欢用季节做孩子的名字,她也想这样给孩子起名,可一个秋字毕竟还是不够,太普通,太容易跟别人撞名字,又没什么内涵,她想让颜云二人给这孩子起个好名字。

      颜以方哪儿做过这等事啊,最后这个大任还是落在了云清衡身上。

      一家人都是头回迎接新生命的诞生,在抱住小婴儿的一刻,云清衡的手都激动得有些颤抖,在接到小环夫妇的任务后,云清衡脱口而出:“秋蛮。”

      小环跟小春的脸色都有些犹豫了,小春说:“这有点不像个女孩子的名字吧?”

      云清衡笑问:“怎样才算女孩子的名字呢?”

      “比方说秋花啊,秋果啊,这样温温柔柔的字才像是女孩的名字吧?”

      “谁说女孩子就一定要温温柔柔?”云清衡笑道,“实际上你们看,只要没人管,女孩子可比男孩子凶多了呢,在我小时候,没人敢惹我,就只有一个女孩子降得住我。”

      那一刻,颜以方脑海里忽的警铃大作。

      小环也是一惊:“小时候?大李,你这是恢复记忆了?”

      云清衡的脸色微变,也意识到刚刚似乎说错了话,他不自然的咳了一声道:“没有,有时候会模模糊糊的想起一些碎片而已,实际什么都没想起来。”

      说完,他又转过脸,望向面色铁青的颜以方,淡然一笑:“以方,你说这个名字好不好?”

      颜以方僵硬着脸,点了点头。

      他不肯承认。

      既然他不肯承认,说明他必然还有别的什么考量。

      颜以方没胆子主动去戳穿这层窗户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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