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饲养宠物指南》筝筝纸鸢

23、第二十三章

　　最后一束阳光也消失在海平面上，夜色终于降临。

　　陆珩还纠结着那几条裙子的事儿，忽然嗅到了一股浓烈的……令人不适的味道。

　　焰的动作也一顿，他的鼻子更为灵敏，很快就凑了过来。

　　“珩哥哥，是血的味道。”

　　陆珩愕然。

　　“你叫我什么？”

　　焰冲他眨巴眨巴眼，十分做作：“哥哥，书里都叫哥哥。”

　　窗外的贝希摩斯打了个饱嗝儿，露出一排雪白的巨齿，冲陆珩开口：“哥哥。”

　　陆珩：？？？

　　“什么哥哥，也是你叫得的？”焰随手抓起桌上的东西就往贝希摩斯嘴里砸去。

　　“什么东西？！”陆珩余光一瞥，吓了一大跳，但是再看去，那东西已经让贝希摩斯给吞下去了。

　　“骨头。”贝希摩斯嚼了嚼，“不好吃。”

　　“骨头？”陆珩一怔，“这里哪来的骨——”

　　话音未落，陆珩身体一僵，什么哪来的骨头，他们脚底下，门外的走廊里，全都一具具白骨。

　　月光下的蒂芙尼号仿佛也染上了一层幽绿色的光芒，在海面上如同一艘鬼船行驶着。

　　焰好奇的又抓起了一根大腿骨，就要往嘴里塞。

　　“别吃！”陆珩眼疾手快的直接拍飞了那根骨头，狠狠瞪了一眼焰。“你怎么什么都吃？”

　　“没吃过嘛……贝希摩斯都吃了。”焰从未见过陆珩这样生气的模样，不服气又委屈的道。

　　“他是傻子，你也是吗！”原本的恐惧在这一刻似乎也被生气取代，陆珩的语气不免重了几分，“以后不许吃了！吃什么都要先问我！”

　　焰眨着眼，轻轻地哼了一声，嘴里也不知嘀咕着什么，陆珩凑过去。

　　“旁的鱼能吃，我就不能吃了……哥哥更疼他，不疼我。”

　　陆珩满脑袋的问号只差没溢出来了，这条鱼的学习能力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那你吃！”陆珩咬牙切齿。

　　“骨头罢了，千金一般的人鱼不吃，这么个劳什子，你留着自个儿吃吧。”焰哼一声，撅着尾巴一蹦一跳的往门外跳去。

　　陆珩睁大眼，“你回来！你吃什么红楼梦啊！你把这水浒传给我吞了！”

　　走廊外的血腥气味几乎让陆珩吐出来，不由得捂住了鼻子，跟在焰身后，他原本以为焰是没有办法在岸上挪动的，结果他居然能用尾巴撑起自己的身体，跳得比他还快。

　　“你慢点儿，这船上到底是怎么回事？”陆珩急切的跟上，抬眼打量去。

　　每个角落里几乎都堆满了人类的白骨，干涸的血迹在那些昂贵的毛毯上变成了黑色，散发出阵阵恶臭。

　　比起他们第一次看见的蒂芙尼号上的繁华，此刻的蒂芙尼号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当年，上了这艘船的人应该都死了。”陆珩捂着鼻子，忍住心中一阵阵的毛骨悚然感。

　　焰也放缓了速度，与陆珩并行着，一只手牵住了陆珩。

　　“小心些。”

　　陆珩心头一暖。

　　“哥哥若是死了，也没给妹妹留下点儿什么拳头大的金银珠子，妹妹怎么活得下去。”

　　陆珩直接心死。

　　“拳头大的金银珠子你自己有！”陆珩气闷至极。

　　“别说话。”焰忽而脸色一变，一只手揽过陆珩，往门后一躲。

　　陆珩正想问怎么了，也听见了安静的船舱外，竟然传来了脚步走动的声音。

　　高跟鞋与皮鞋摩擦着地面的声音宛如一首阴森的乐器，在寒冷的月光下，令人毛骨悚然。

　　“这船上还有活人？”陆珩压低声音。

　　“不可能。”焰摇头，人鱼对气息和声音都极为敏感，这船上根本就没有活人的呼吸声。

　　陆珩不相信鬼魂之说，下一刻，令人十分不舒服的仿佛指甲剐蹭黑板一般的摩擦声从他们背后响起，仿佛就在耳边。

　　“什——”

　　焰捂住了陆珩的嘴，带着他缓缓转过头去。

　　陆珩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卧室中，一具还黏着腐肉的白骨步履沉重的在房间里踱步，片刻后，在镜子前坐下。

　　“他们看不见我们。”焰低声道。

　　陆珩揉揉眼睛，他真的看见了……一具白骨在照镜子？

　　焰揽着陆珩，也没管陆珩愿不愿意，就径直走向那具白骨。

　　“焰……”陆珩正想出声阻止，就看见焰伸出手，在那具白骨的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儿。

　　一声脆响，那头盖骨都被焰弹凹下去，陆珩只觉得脑袋一疼，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那白骨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仍然安静的坐在镜子前。

　　“他们也感觉不到我们。”焰沉声道。

　　他们就像是与这艘船上处于两个不相交的平行空间，只是旁观者。

　　焰好奇的看着白骨的动作，半晌，兴奋的推开那具白骨。

　　白骨倒在地上，散成好几截。

　　“宝贝，他刚刚在干什么？”焰凑到镜子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

　　陆珩正要答话，外面却已然躁动起来，脚步声全都聚集在一起，仿佛是在逃避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

　　“发生什么事了？”陆珩下意识的往门外看去。

　　走廊上的白骨毫无章法四处逃窜着，不知道是在躲避什么，有些逃到半路，忽然就倒下去，散成好几段。

　　借着月光，陆珩皱起眉，竟然看见了与那些白骨格格不入的人类模样的生物也在随着白骨的方向一路奔来。

　　“有人？”陆珩转头看向焰。

　　然而焰刚刚坐下的镜子前，已经空无一物。

　　“焰？！”陆珩心中一紧，忙走回去，偌大的房间里，竟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焰，你在哪儿？！”饶是陆珩一路走来，已经淡定了不少，但这个时候还是免不了心中一阵慌乱起来。

　　纷杂裹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珩心头一跳，下一刻，白骨竟然纷纷涌进了房间里。

　　也包括那个“人”。

　　陆珩不由得向后退去，那些白骨就像是被什么驱赶着，一层一层的往这个已经不算宽敞的房间里疯狂涌动着。

　　焰也不见了……陆珩转头朝窗外看去，海面上一片漆黑，连贝希摩斯都看不见了。

　　陆珩微微一愣，焰忽然消失或许还说的过去，贝希摩斯那么大……怎么可能也忽然一下子就消失？

　　就在陆珩惊惧之际，空灵的歌声仿佛能安定他的灵魂一般，缓缓的吟唱而起。

　　是焰的声音，陆珩疑惑的想要分辨歌声的方向，最后却发现，歌声的源头……竟然也是这个房间！

　　治愈人心的歌声让那些原本躁动不安的白骨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停顿在原地。

　　“焰？你在这儿吗？”陆珩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的开口。

　　歌声没有停下，但却逐渐朝着一个方向移动着，陆珩心念一动，跟着歌声的方向，放缓脚步往外面走去。

　　穿过那些白骨，在路过那个“人”的时候，陆珩的脚步一顿。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白色的大褂，像是医生？陆珩大着胆子的伸出手，想试试这人是不是还活着。

　　而就在他的手探上那人的鼻息的一刻，原本安静的“人”却忽然睁开了眼，僵硬的脖子扭过过来，定定的看向陆珩。

　　这一下将陆珩吓得不轻，但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出声，不要惊扰了这群白骨。

　　陆珩喘着气，慢慢的缩回了手，这人已经死了……

　　可为什么他没有变的和那些人一样呢？

　　陆珩不敢多留，跟着歌声的方向往前走去，他觉得他和焰应该是处于同一个位置……但也许已经不在同一个空间了，就像是那些白骨和他们，又或者曾经目睹过的船上的繁华的那一幕，这些都是各个不同的时间空间交织在一起，或许是因为海上的磁场，又或者别的原因，纷乱的呈现在他们眼前。

　　就在陆珩已经绕过了那“人”之后，却听见嘶哑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

　　“人鱼……”

　　陆珩脚步一顿。

　　“的宝藏……”

　　陆珩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回头。

　　他并未听清那人嘴里念叨着什么，但心里却像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转瞬即逝。

　　歌声戛然而止。

　　然而那群白骨扑来的景象却没有出现，灯光骤然亮起，陆珩下意识的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时，破损的船只已然消失，阴森可怖的白骨也像是一场梦，眼前竟然又出现蒂芙尼号上觥筹交错繁华的一幕。

　　看来他猜得没错，这艘船会出现这种时空交错的景象，难道焰走散了？但是他和焰应该是同一个时空下的，没有理由会走散啊……

　　陆珩深呼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刚想推开那道熟悉的房门，房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人让陆珩登时愣在原地。

　　从船舱里走出来的男人身上套着破破烂烂的西装，房间里的大床上，一条红色的人鱼脑袋上套了条亮晶晶的鱼尾裙，好奇的看着门外。

　　然而他们看不见陆珩，陆珩呆愣在原地，看着“自己”越过自己，走向另一个房间，熟稔的拉开衣柜门。

　　那是他和焰第一次来到蒂芙尼号上时发生的事情……怎么，怎么会又在这里出现一遍？

　　陆珩想到这里，又立刻走到走廊外，看向那个宏大的演奏厅，和那天所见的一模一样，那尾蓝色的人鱼沉在巨大的鱼缸中，长尾在水中焦躁不安的甩来甩去，那些人如同观赏着什么奇珍异玩一般，肆无忌惮的将露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难道是他想错了……并不是这艘船会交错时空，而是会记录下在船上发生的事情，再因为某种契机……就像是全息影片一般的播放出来？

　　陆珩心中微微一沉，如果他没有记错，再过一小会儿，塞壬的歌声就要响起了……上一次有焰才能离开这艘船，如果这一次他不在歌声来临之前离开这艘船，恐怕就要被留在这艘船上。

　　陆珩当即转身朝甲板处跑去，浓重的雾气如同触手一般的渐渐淹没整艘船，从各个缝隙里渗透进来。

　　在歌声来临的前一刻，陆珩心一横，径直往一片漆黑的大海跳了下去。

　　双脚踏空的那一刻，陆珩忽然又想到焰，张开了双臂。

　　迎接他的并不是冰凉的海水，如同每一次一样，一双手再次接住了他。

　　陆珩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只是下意识的猜测，焰在船上都是白骨的时候，能用歌声引导他安抚那些白骨，他们或许是看见同样的场景，又或者他们就在一起，只是因为某些原因错开了，又想到他每一次落水的时候，焰都能及时赶到……

　　“你怎么知道我会跳下来？”

　　“我一直看得见你，但是你好像个瞎子。”

　　陆珩嘴角微微一抽。

　　“你在船上抓着我的手问我在哪儿，还摸了我的……”焰低下头，薄纱似的耳鳍也往下耷拉了一点儿。

　　“什么？什么摸了你？”陆珩震惊。

　　焰凑过去，贴着陆珩的耳朵尖，“摸了我那个地方。”

　　陆珩：？？？

　　陆珩睁大眼，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想和我造小孩吗？”焰忍不住又低头噗嗤笑了一声，不停的用余光瞄着陆珩，“书上说的，人类这样是要造小孩。”

　　陆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什么都没干！！！

　　“我没——”

　　“如果不是造小孩，就是耍流氓。”焰无比认真的看着陆珩，“难道你是西门庆吗？”

　　“……要不你还是吃三国演义吧。”陆珩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耍流氓还要和焰造小孩了，他现在就是想死。

　　陆珩整个人都埋进海水里，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怎么就成了西门庆了！

　　焰完全没体会到陆珩此时的绝望，他在水中眨着眼，看着陆珩道，“大官人？”

　　陆珩：哀莫大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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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有写文了，自己也看不出来到底写的怎么样，小可爱们看着还喜欢吗？ovo感谢在2020-11-03 17:28:46~2020-11-04 18:47: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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