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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五十八章 遇险(三) ...

  •              第五十八章遇险(三)
      “是你?!”
      “我带你走!” 那人不由分说,便要拉起桐珊跑。他的声音浑厚有力,短短几个字却带来了生的希望。她还在错愕中无法回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被他用力拉扯,脚下刚挪动了地方,才发现跑不起来,腿好似不是自己的,酸胀、麻木。
      他见她如此,知她是下肢血液流通不畅,便也来不及多想,背起她便跑,她未料到他如此,直觉就想喊,他却料到,只歪头厉声道:“别出声!”
      他背着她在山路上奔跑,竟听不到一丝脚步声,她只觉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山间的树也连成了影,不得不惊叹这人功夫了得。
      桐珊心里打了无数个问号,想要问他为何出现在这里,难道他也是乱党?几年未见,他竟然……可是,她问不出口,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会不会有人追我们?”
      “嗯,”他只简单答了一个字,她跟三年前没什么变化,只是眉眼间长开了许多,那天兄弟们留他在守地后援,怎知他们却将她带了回来?
      可她不是公主的事绝对不能让那些人知晓,不然她马上就会没命。想要保全她,却谈何容易……他突然很怕她会问他,问他那些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
      不知跑了多久,任凭他内力再好,也已开始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气,脚步也越发沉重起来。她回头望望,但见后面并无半个人影,才道:“不如,我们休息下吧?”
      后颈感受到她的气息,他顿时感觉一震,耳根发热。“不必,那些人的功夫很好,天黑前我们必须逃到城里面。”
      他的步法越来越乱,连她在他背上也能感到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裳。逃出了深山,才在土路上看到了几处民房。“我们不能这样进城,太显眼了。”
      桐珊点点头,“你这样的行头,估计要把人吓坏,还是我去吧。” 她踉跄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你……你身上有银子么?”
      “还是女人心细。”
      不大会儿,她借来了普通的粗布衣服,又让他去远处换了,二人吃了些东西,才继续上路。

      “皇上,皇上……”梁九功几个踉跄便跑进了丽景轩,以往他不敢如此造次,可这节骨眼儿上,使出他全身的劲儿也得跑啊。
      玄烨腾地站起身来,看见梁九功身后他最信任的护卫,心便骤然一紧,只觉全身血液直冲脑门,“怎么样?”
      那护卫也是连夜赶路,连身上的衣裳都未换,下跪之时尘土直扑玄烨的鼻子。“回皇上,已打探到消息,奴才们又连夜搜山,找到了一处洞穴,相信格格之前就被关在那里。”
      顾不及自己心跳的速度,玄烨只问:“什么叫之前,现在呢?”
      那侍卫倒也沉稳,“人已不在,不过皇上放心,奴才们全都寻过了,格格应该是被带走了,或者,被什么人救走了。”
      救走?何人会救她?又有什么目的?若是被带走,那岂不是会更危险……他脑中极度混乱,却也毫无办法,“吴青,你带人跟朕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梁九功听他提到最后四个字,后背没来由的发凉,皇上,这是要破釜沉舟啊。
      太皇太后刚刚由苏茉儿搀着她午睡起身,就听外面来报说是几位主子过来请安。布木布泰知她们是为何而来,却依旧淡然坐在榻上,命人奉了茶,说:“你们这些孩子,大清早起就来过了,下午就好好歇着,不必来瞅我这老太婆啦。”
      苏茉儿道:“格格,这是孝敬您,若是寻常百姓家,要笑得合不拢嘴的,您怎么还往外推呢!”
      说笑了一番,张氏终究是坐不住了,说:“老祖宗,我是个嘴快的,不知道公主……”话还没说完,太皇太后便把茶杯摔在了桌上,茶水溢出,溅到榻上,吓得满屋子人赶紧跪下。布木布泰轻轻环视众人,又将茶杯重新举起,抿了两口,冷冷道:“皇帝不是下旨不许再议了。今儿个,老太太我就当没听过,你们都跪安吧。”
      众人从未见太皇太后如此发怒,俱是心惊,全数退了出去。苏茉儿摇摇头,“格格,您怎么发了这样大的脾气?”太皇太后却哼了一声,“因为哀家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好法子!”她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低沉道:“端敏的事儿不能就这么搁着不办,眼看就到日子了。可若是真办了,就把皇上那一丁点的希望给吹灭了。”她用小指比划着,“到那时候,又该怎么办?”说罢,连声叹气。
      太皇太后又见皇后赫舍里竟落在了众人之后,知她有事要与自己说,“皇后啊,你留下。”

      已入了掌灯时分,桐珊和那人已进了城。“陆铭,这是哪儿?” 她已实在走不动,只想好好坐下吃点东西,睡一觉。听她叫他的名字,好似回到了那年,他带着她去泛舟采莲,“是哪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离蒙古很近了,把你先送过去才能安全。” 他见她低了头,想她必是归心似箭,“现在回去,太危险。只能往另一头走。”
      桐珊只得点点头。街上很安静,只几个做买卖的小店家在收拾店面。“我们得赶紧住下。” 陆铭说着,便拉起了她的手,“别动。” 走到一家客栈门口,掌柜的见她二人风尘仆仆,热络的迎了上来,陆铭不等他说话,直接道:“来一间上房,准备热水和饭菜,快些着。我与夫人累了,想赶紧休息了。没事勿要来扰。”
      说罢,便跟着小二拉着桐珊上了楼。掌柜见这二人虽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男人却器宇不凡,女人眉清目秀,怕是哪儿家的富贵公子带着小妾出游特意作此打扮吧?
      进了屋,桐珊绷紧的神经才稍加放松,一屁股便坐在了椅子上。陆铭先审视了整个房间,道:“累了就先睡会儿,饭菜好了我叫你便是。”
      她摇头,自己和个男人共处一室已是尴尬至极,自己再先去睡……陆铭叹口气,“怎么说我们也算旧相识,你还不信我?” 她怒道:“你如今成了乱党,叫我如何信你!” 他负手立在桌旁,背对她不语。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些日子的苦楚、恐惧通通涌了出来,“为什么,你为什么变这样……”
      他依旧沉默,直到小二端了饭菜上来,二人才一言不发的吃了东西。“我睡地下,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说完,便不再言语。
      她和衣躺在床上,看着陆铭走到桌前,刚要吹熄烛火,那烛火却啪啪作响,让人心生警觉。他的侧脸在烛光下显得很疲惫,眼窝深陷,眼睛布满血丝。她的心忽然被什么搅了一下,对他仅剩的一丝警觉也瞬间散去,不敢再看他,翻身背对他,不觉间,心酸至极。
      她已困倦极了,这些天的紧张、崩溃,只想赶紧入眠,奈何总是睡不踏实,只得浅眠。她分明知道自己在梦中,可还是继续任由这梦继续。她跟着玛法的世交初到江阴,在城门口接他们的,便是他。桐珊并不直到他是什么人,可能是这家的少爷,也可能是账房的伙计,却又好像都不是。他总是不苟言笑的,她也懒得理他。直到那天,他带着她去海边玩儿。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大海,哇哇的叫个不停,“好棒啊,好美啊”的一直在吵,“我们是不是要出海啊?”他却一直在海滩上收拾一条破船,完全不回应她。直到他实在受不了她一句句的问话,吼了一声:“你安静点好不好。”她撇撇嘴,却道:“不好不好就不好。你不是从来都不和我说话的吗?你不是不喜欢我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他涨红了脸,从没被个小丫头抢白过,想还嘴,话到了口边,却又吞了回去,跟这么个小孩子置气做什么?她若不是惹了祸,怎么会被父亲带到这里受苦。真是个麻烦精!生的漂亮又怎样,还是打扰他做正事,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让他每日带着她。
      “说啊说啊你说啊。你怎么不说啦?”桐珊见他这样子,瞬间涌起一股无名火。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跟着这个家伙,也不知道他每天在弄些什么,总是不声不响的。她才不要闲下来,因为——闲下来就会想起那里的人和事。
      这家伙竟然放下了手中的活儿,冷言冷语道:“你的嘴如果能闭上,想来也不会被人撵出宫。”她万没想到他竟然一张口就会如此恶毒,心里的委屈、不甘和愤怒通通上涌,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这样评价她。那那些人呢?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胀得她眼睛酸酸的,可她不能让泪水落下来,不能让别人看不起自己,更不能让自己看不起自己。她才没有被撵出宫,没有没有没有!可是老祖宗当时的那句话,和撵她出宫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个陆铭,自己来了一个月有余,他和自己说的话用手指都能数过来,却未料今日……她斗鸡似的姿势全部退败。眉眼也低了下来,不再说话。
      已经是入冬的时节,她穿的单薄,只罩了一件斗篷,海风呼呼吹过,那斗篷被吹起了老高,几缕散在脸边的发也扬起,更显得她的脸不过巴掌大。从陆铭的方向看,她似是有些打颤,低着头,样子着实难看。
      她突然背过他去,脚步缓缓挪动,不知要去哪里。前方一个人影都没有。一旁便是无际的大海,海浪有节奏的撞击着岩石,啪啪作响,海风略过耳畔,她走在沙滩上,他只看得见她身上的大斗篷,忽然一种挫败感袭来,怎么就不能和她好好说话呢?细想来,她也没那么讨厌的吧——除了话多一些,好像也没什么了吧。
      陆铭突然很想叫住桐珊,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十六年来,他从来不是话多的人。终于,他喊道:“你不是想出海吗?我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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