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玄烨大婚之普天同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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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年，六月
钮钴禄东珠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头靠在廊柱上，望着池子里初放的荷花，默默不语。丫鬟小蕊在旁焦急，格格这一坐就是半天儿，一句话也不说，她知道格格是因为要低人一等不开心，听见身后脚步声，回头一看，福晋来了，赶紧上前，“福晋吉祥。” 东珠只侧身看了一眼，低声叫了声“额娘”，便又呆呆地看着那荷花去了。
完颜氏坐在了东珠的面前，“你们都下去吧，我们母女俩说说话儿。” 顺手接过了婢女递来的莲子糖水，看着对面的女儿，才十二岁，已经出落得十分标致，要说样貌没得挑，又弹得一手好琴，样样都不比赫舍里差，也难怪女儿窝心，都瘦了一圈了。“你的心事儿，额娘都知道。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自打知道了信儿，就没好好吃饭。快把这糖水喝了吧。”
东珠摇摇头，她是真的一点儿都喝不下。都说荷花高洁，不争名利，她不是不想，可生在这样的家，就注定这样的命，不争，就等于认输。她哪里比不上赫舍里家的那位？这是为何，为何？她出身、样貌、才学，样样都是一等一，凭什么在开始就要低她一等？
一阵暖风划过脸庞，吹得那荷花摇曳百态，荷叶簌簌。东珠念道：“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 完颜氏皱眉，以身说法，“傻孩子，还没进宫呢，瞎说这些。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抓住男人的心，抓住皇上的心，还怕什么？谁也动不得你。”
东珠看了看自己的额娘，三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却像二十出头的，阿玛待她一向最好，额娘是个有福之人。“额娘，可是，他是皇上。” 他怎么会和常人一样呢？想起玄烨，东珠嘴角浮上一丝微笑。她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遇见一般大的翩翩少年，却是欢喜的。哪个女儿家没有嫁个英雄的梦想？一个好夫君，是可遇不可求的。何况他是皇上，虽没有太多的接触，但是她心底，已有了他。
完颜氏见她笑了，趁热打铁，“傻丫头，若是你的心里有皇上，这不是很好么？感情还可以再培养，立赫舍里为后，谁都清楚是为什么。皇上的想法，可不一定就是这样。”
是啊，自己怎么没曾想到呢？皇上看她的眼神，定是也存着爱慕的。想到这里，东珠的哀愁中又透了几分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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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赫舍里正在由丫鬟梳头，她的额娘在一旁笑着说话儿。“真是皇恩浩荡，女儿，日后进了宫，可要一心一意服侍皇上。”
“额娘，旨意还未下来呢，您都说哪儿去了？” 芳仪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心思却跑到了千里远，犹记得上元时巧遇玄烨的情景，他称赞她文采好，送她回家，他对她的好，她统统记得。他对她的赞美，更是让她心怦怦跳。
丫鬟云雀笑着说：“格格，福晋说的一点儿不差呢。这全京城都知道了，就差旨意下来了，贺喜的人都快踏破了门了，老爷他们每天都快忙不过来了。还能改了不成？” 她捋着赫舍里的头发，她家格格本就是该有这样天命的。“您啊，就等着做咱们大清的皇后吧。”
她的教养嬷嬷亦在旁开口道：“格格，日子长着呢，皇上日后发现了您的好，定会离不开您的。” 云雀给她戴上了一只白玉穿珠梅花簪，瞬时女儿娇态尽显，问：“可他是皇上，他也会……”
福晋开口道：“傻闺女，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何况他是皇上，但你是正宫娘娘，岂是旁人能比得了的？什么叫元配，就是这个意思。”
芳仪听后心中甜蜜，届时，全天下的人将朝贺他们。她会变成他的妻，结发之妻，从此白头不相离。以后，他的世界将有她的陪伴，她将为他生儿育女，福泽万世。
忽闻外头一阵脚步声，伴着爽朗的笑声，是他的阿玛噶布喇。她连忙起身准备行礼，却见来人还有叔父索额图和祖父索尼。“给玛法、阿玛、额齐克请安。”
索尼满意地看看自己的长孙女，雍容的气质浑然天成，点了点头，“好孩子，好孩子，给咱们赫舍里家族挣足了颜面啊。” 又对噶布拉、索额图道：“太皇太后、皇上对咱们赫舍里家恩重如山，日后定要誓死效忠。” 那两人全都郑重点头，“儿子知道，请阿玛放心。”
“还有一事，过些日子就要行采纳礼，咱们家里头要准备好，切不可出错。” 索尼说完，又嘱咐了几句，便离开了，到祖先排位前叩拜，说到激动处，无法自已。
噶布喇坐下看着初长成的女儿，心中欣慰，他的女儿要入宫为后了。这天大的恩宠，做梦都能笑醒。不过还有一事要让芳仪知道，“女儿，入宫后除了伺候皇上，还要孝敬太皇太后和太后、太妃们。此次入宫的还有遏必隆家的闺女，绝不能日后轻视，你日后掌管后宫，甚是复杂，阿玛不懂，你万事要小心为妙。”
芳仪点头，“阿玛放心，女儿定不会让阿玛失望。” 她一定会做到步步为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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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珊在丽景轩内数落着阿白，“你个臭阿白，自从那天带你去找那牧羊犬，你这些个日子就经常没影，昨儿个更气人，居然到了晚膳时候才回来。” 阿白嗷了一声，趴在了她的脚下，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着桐珊，那可怜样儿，逗得晚霞噗嗤笑了，“格格，您就别苛求它了。今儿个不是早早的就回来了么。”
她点点头，拿了一块烧肉来，“臭阿白，幸亏你认得路回来，不然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你。” 阿白一口吃了烧肉，使劲摇着尾巴，前腿搭上了椅子，讨好她。
外面报：“皇上驾到。” 桐珊赶紧给那牧羊犬告状，“三哥哥，都是你的狗，我的阿白现在都不招家了。” 玄烨扮无辜状，“朕还要说你的阿白骗了朕的牧羊犬呢。再说，这紫禁城都是朕的地方，阿白哪有不招家？”
好像也是，三哥哥最近厉害了？还是换个话题吧。“今儿个端敏姐姐来了，说商议着送什么见面礼给…给你的皇后。”
玄烨不置可否，“不用，皇阿奶和皇额娘自会准备的。” 桐珊嘟嘟嘴，“恭悫姐姐提的，端敏姐姐说柔嘉姐姐嫁人了，只有我们三人一起送，让我问你该送什么。”
“那好吧，你们看着准备吧，没事的。” 这是什么回答啊？桐珊送了他一记白眼，“哦，对了，三哥哥，你喜欢她吗？”
这倒把玄烨问住了，总共就见过两次，哪里来的喜欢不喜欢呢？再说，喜不喜欢，也是这样了吧。“还好吧。你为何最近总是问这些？”
桐珊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就是问了。”
待玄烨走后，桐珊问晚霞：“晚霞姐姐，你说皇后会是什么样的人啊？” 孙嬷嬷听见了，忙道：“我的小祖宗，怎么能问皇后主子的事儿呢？”
不许问吗？那好吧。她只得又抱起阿白训话，最后，阿白有些不耐烦了，跑走了，留她一个人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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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六，遣官祭告郊、社、太庙，以示对天、地、祖宗的尊崇。
七月初七，行纳彩礼。吉时到，宣制官从太和殿左门入内，面对正负使二人道：“皇帝钦奉太皇太后、皇太后懿旨，纳赫舍里氏噶布喇之女为皇后，命卿等持节行纳彩礼。” 一干人等从太和门出，前往皇后府邸。
几乎全城的人全都上前观望，要亲自目睹这一盛况，百姓们看着卫士们牵着文马穿行，无不夸赞。民间相传的赫舍里，天上有地下无。一女子对她丈夫说：“听说这皇后是个大美人儿，还文韬武略，早就得了皇上喜欢。啧啧，真是好亲事啊。” 那男人啐了一口，“轮的上你说三道四的？皇后主子是什么身家？能和普通人比吗？”
换了一身普通衣装的钮钴禄•东珠带着她的丫鬟小蕊也贯入了人群中，无意中听到旁人的议论，更是黯然。普天同庆，可庆的却是赫舍里！谁还能知道日后的宫内还会有她东珠？人们口里念的都是皇后主子，让她情何以堪？她抓紧衣角，双唇抿得好生难过，凭什么？凭什么她要低赫舍里一等？这个问题几乎成了她的梦靥，无时无刻不缠绕于心。
小蕊不无担心地看着她的主子，她比东珠略大两岁，随主子已有七八年，主子聪慧过人，美貌无双，是大人、福晋的掌上明珠，吃穿住无不是最好，那家大人见着也都是赞不绝口。如今，主子却要入宫为妃，说好听点，无上的荣耀，说难听点，还不是给人做小？主子非要来看这纳彩礼，这不是生作践自己？！她拽了拽东珠的袖角，小声道：“格格，咱们回吧，今儿个出来已经惹了老爷不高兴了。”
东珠撇了撇笑，是啊，她真是作孽，明知道会是这样，为何还要亲自来看看？点点头，随小蕊回了。“阿玛不让我来看，是怕我伤心罢了。” 她生生忍住了想回首再看看那送纳彩队伍的心思，却在心里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她要让主角换成她——钮钴禄•东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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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尼的家街道两旁站满了人群，见到使节至此，都自动清了路。芳仪的父亲噶布喇身着朝服，跪迎于大门外，待使者到后，随门而入。又行至中门，噶布喇面北行三跪九叩之礼。使节向他颁发了仪物，噶布拉再次带领子弟向皇宫方向三跪九叩，谢主隆恩。
在司仪一声“礼成”后，府外响起了彻天的鞭炮声，百姓们叫好声连连不绝。那儿可是住着日后的皇后主子，人人都想沾粘喜气。
之后，司仪至府，举行盛大宴会，宴请皇后父母。端敏和恭悫作为公主，和几位命妇在内庭主宴，款待皇后母方内眷。她们第一次出宫，莫不住的新奇，却只看了几眼大千世界就又来扮演自己的角色。内大臣、八旗公侯以下、满汉二品以下文武大臣宴享皇后父方于外庭。
这宴会足足摆齐了一百大桌。桌上交杯饮欢，觥筹交错，“大人教女有方”，“令嫒文采了得，丝毫不输男子”……
噶布喇乐得合不拢嘴，连声道谢，觉着今日真是他一生中最骄傲的一天。芳仪看着此情此景，喝了一口桂花酿蜜酒，不知是不是酒加了蜜，太甜，亦或者这是酒不自人人自醉。玄烨，她的夫君，是不是此刻也是开怀畅饮呢？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玄烨大婚之普天同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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