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之爱》盛世竹香

342、第342章 聚魂之术（四）

　　风一阵阵吹来。

　　苍月坐于丹炉旁，眼望四方。

　　只见护山大阵外魔族越聚越多，魔气冲天高涨，一双双腥红眼眸，不断呐喊着冲向护山大阵。

　　护山大阵，嗡嗡鸣止不停。

　　苍月坐于高处，就这样望着阵内人的焦急，阵外魔的疯狂。

　　好似他们所有人生死，皆系在身后这口丹炉之内。

　　曲敬书日夜不停护着丹炉，而苍月便如此坐于一旁望着众生。

　　一日，两日，三日……

　　魔气越聚越多，护山大阵外难见蓝天白云，只余魔气重重。

　　曲敬书终是收了仙力，缓缓张开了双眼，望着炉旁那道纤细的身影。

　　苍月微侧了侧头，轻音说道：“……只有一株凝魂草，复活了神君，便再难见林如之了……”

　　林如之，那个曲敬书从未在意过的名字，甚至曲敬书都记不住这个名字。

　　那个眼光干净清透，永远追随着自己的女子，那个只会注视着自己的女子。却也是曲敬书从未认真看清过的女子。

　　曲敬书望进那通红的炉火，低声说道：“宁娥不会怪我的……”

　　宁娥是会体量他的女子，是永远舍身为他的女子，她的名字刻画于内心，没人能代替，也永远不会忘却。

　　苍月仰望天际，在魔气之下，那天空也看起来显得灰沉沉的。

　　“曲敬书，你知道吗？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永不会重来。”

　　风穿过苍月长发，丝丝缕缕缠绕着她那纤细身躯，似说不清的情丝环绕。

　　通火炉火，映红曲敬书眼眸，理了理衣襟，曲敬书轻声说道：“若苍月姑娘当真是神君残魂，又怎会逃不出这客房禁制牢笼？姑娘又在等着什么？”

　　纤长指尖勾着耳边长发，缓缓缠绕着，苍月轻轻一笑道：“……即便我已知他的选择，即使我也知生死一线，可也忍不住想再见他一面，也企盼着他能有丝缕的动摇……哪怕是那么仅仅一瞬的难舍动摇……也值得了。”

　　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一少年弟子面色焦急，躬身行礼问道：“曲谷主，真君派弟子前来寻问还需多久仙丹可炼成？”

　　曲敬书坐直身子，望了望炉火，又望了望苍月低声说道：“明日可成。”

　　明日吗？

　　苍月望向护山大阵外的重重魔气，‘季永夜啊，你不来见我最后一面了吗？’

　　日落星移，时间划过，又是一日来临。

　　晨曦照于脸上，泛起一片金红。

　　那护山大阵被群魔冲撞的摇动不止，看瞧着便要碎裂，纵多弟子前来禀问仙丹何时可成。

　　通红的炉火劈啪作响，与脚下众人焦急相比，曲敬书与苍月难得的镇定。

　　随着时间的流逝，丹炉内渐渐飘来一缕清香……

　　曲敬书理了理衣襟，望向那纤细的身影，磨了磨嘴唇问道：“苍月姑娘可还有何心事未了？”

　　日头西转，渐渐染红天际，伴着众人焦躁不安，苍月未回头，只喃喃轻道：“……只愿化归烟云，再无任何烦恼。”

　　话音刚落，下方传来一阵骚乱，护山大阵之外，季永夜一身黑袍泛着云纹丝光凌空而立。

　　他的到来令群魔，魔心大震，尽数高呼起来。

　　呼声如山，伴着漫天魔气，一阵阵向护山大阵冲去，冲撞之下，护山大阵摇晃不止。

　　和玉仙尊带领众人阻挡，拼尽全力，维系着护山大阵。

　　曲敬书也终显出焦急来，站起身来，向苍月走去……

　　还未至苍月身后，便听苍月笑问道：“曲敬书，你当真相信这世上有聚魂之术吗？”

　　这世上当真有聚魂之术吗？

　　有！

　　曲敬书坚定相信这世上有聚魂之术，可除了赤霞神君，从未有人使用且成功过！

　　如此逆天违命之事，谁又敢轻易尝试。

　　不待曲敬书回答，护山大阵‘嗡’一声长鸣，随过化为碎片，如雪般纷纷落下。

　　转瞬间，仙与魔厮杀一处，法宝亮起，血腥溢出。

　　季永夜无人可挡，伴着落雪般碎片，凌空向高处苍月一步步走来。

　　苍月拢了拢长发，站直了身子望向他。

　　眼瞧胜利在望，曲敬书不肯如此便放弃，瞧了瞧炉火，凝指幻化为剑抵在苍月后心沉声说道：“季永夜，你若再向前，我便立时杀了她！”

　　季永夜闻言当真立于半空，拢着长袍衣袖，举目望向苍月。

　　苍月也望向他，忽得笑了笑，笑得妖娆，“他不是来救我的……”

　　不知为何，此言一出，哽咽不止，眼中酸疼落不下泪来。

　　曲敬书手中剑微颤，季永夜不是来救她的！可是曲敬书又盼着他是来救她的！好似他若救了，自己好似便也可以与宁娥相见了！

　　夕阳染红天际，苍月越过季永夜望向夕阳，含笑说道：“日月相交，如霞美好……季永夜……”眼眸轻转，再次望向他，眼眸轻动，细细刻画着他的模样，“……这世上只有我苍月以你之名为姓，只有我苍月因你而生，不会有人比我更爱重于你……”

　　苍月一字一句说着，说得极慢，眼眸深深，说到最后见他眼光灼灼，忽得止住了话语，柔柔笑了起来，“……你之夙愿，我之性命……”

　　厮杀声不绝于耳，苍月在季永夜面前展开手臂，朝着他柔柔笑着。

　　忽得苍月周身射出万丈柔光，如明月般刺眼，周身狂风大作将她围于中央，不断旋转纠缠……

　　突来的狂风令曲敬书不得不收剑向后退去。

　　眼前狂风忽得转为烈火，见风便涨，仅仅几息间便令人不能近前。

　　突来的民变令厮打一处的仙与魔皆忘了厮杀，皆望向那最高法台之处。

　　炙热的大火将法台烤得通红，还铜炉也渐渐融化起来。

　　风火交缠，呼呼风声之中，却觉有人声声念着。

　　“……季永夜……”

　　“……季永夜……”

　　随着风火相缠，越来越大，天地间似有什么引着这团火，本聚于磨域上空的红芒结界，忽得闪亮不止，齐齐化为红芒从四海八荒向九耀华山上空那团火聚去。

　　空气炙热无比，众仙魔不得不各自撑起结界。

　　季永夜凌空而立，未动分毫，伤那团火炙烤着周身，好似只有周身疼痛方能抵消心中之痛。

　　原来，聚魂之术根本不需要什么凝魂草！也不需要炼什么丹药！

　　原来，她的聚魂之术，是以每一缕魂魄之力焚烧自己，重新化形。

　　那火团越聚越大，越聚越热，热得法台轰塌，化为烟尘。

　　那火团不停旋转着，渐渐旋转出一道纤纤身影来。

　　忽得那团火一凝，众人皆抬眼看去，半空之中现出一道人影来。

　　那女子一身霞色鲛纱，鲛纱如水向四周一道道泛着鳞光。

　　仙族中人无人惊叹着赤霞神君归来，纷纷喜悦欢呼着。

　　“赤霞神君！！请助我等除魔！”

　　一浪一浪高呼声中，群魔个个胆颤心惊，周身止不住颤抖着。

　　艮女来得晚些，只觉天地间似有股力量炙热无比，刚踏至九耀华山境地，便见一道道霞色鳞光在山间划过，心头一惊，狂跳不止。

　　季永夜眼中含泪望着那道身影，撩衣跪下，心中不知是喜是酸。

　　众仙欢呼不止，齐齐向半空赤霞神君行礼，齐声高道：“请赤霞神君诛杀魔尊，还我仙族盛世荣昌！”

　　声浪压过海涛，穿过群山，震撼天地。

　　神君归来，仙族气势大震，反倒是魔族，提心吊胆起来。

　　仙月当空而立，衣裙翻飞，缓缓睁开眼来，望向天地众人，忽得笑了笑：“你们唤醒一只魔，来帮你们诛仙吗？”

　　一语声落，众人皆不敢置信的望向当空。

　　那美丽的女子一袭霞色长裙，青丝随风轻舞，一双红眸如宝石般耀目……

　　在众人惊诧之中，仙月垂下头来望向季永夜，“苍儿，多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