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舍]浮生记》鸣桐

1、气运欠佳

　　赵国，邯郸

　　青年不是第一次来邯郸，早在他跟随邹衍求学时便来过这，彼时的赵国还未经受长平之战的重创，国力强盛，一度能与秦相抗衡。

　　不过，那都是十多年前地事了，现如今的赵国……不说也罢！

　　青年同好友一起来到邯郸，如今暂住在他家里。

　　好友是个医者，最初他是个儒生，只是后来因为其兄病逝，弃文从医，以青年的眼光看，在行医这件事上，好友干的也是风生水起。

　　只是，在职业这件事上，好友和父亲对发生了分歧，于是……显而易见地闹掰了！

　　至于为什么？

　　“大概是，”好友收拾药材之余对他道，“因为我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工具。”

　　他是有感情，有喜好的人。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已经能自己做出选择，并承担代价。

　　好友这么杠，老父亲也很愤怒，据说气的其母陶夫人把两个人都赶了出去。

　　时至今日，父子关系仍旧没有多少缓和。

　　“一群庸医！！！”荀英在批判了那群腐朽的庸医后，气愤地对青年说道，“幸好我这次回来了，不然母亲这次不知道要出生么事呢！”

　　毕竟陶夫人已经不是当年生荀英时的年轻姑娘，无论她此时看上去有多么年轻，她都已经不是二十多岁的人了。

　　所以，荀英才很愤怒。

　　“庸医！愚巫！”好友的声音再次响彻青年的耳畔，然后继续开骂，“是寒是热，是虚是实你都不能看明白，你开什么药！”

　　“死了算谁的？我看你们不止蠢，是蠢而不自知！”

　　骂人其间夹杂着医学论述，听得庭中的大夫们一边想骂人一边又忍不住侧耳倾听。

　　青年：唉╯﹏╰

　　“公子！”就在这时，侍女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花容失色道，“夫人要生了！”

　　“我这就过去。”说完，荀英急忙往内院跑，只留下在风中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医者面面相觑，最终一致决定跑去围观。

　　这种长见识的场面怎么能错过？

　　…………

　　赵王宫，观星台，

　　漆黑的夜幕上，帝星高悬，青衣道人一边往他嘴里的云片糕，一边把星象的轨迹记录到竹简上。

　　一颗星辰亮起微弱的光，映衬得旁边的帝星更加明亮。

　　嘴里的枣泥糕软糯香甜，是他的大徒弟特意送来的，青衣道人吃得很开心，看着那抹刚刚亮起的微光，

　　青衣道人忍不住掐手算了算，然后……

　　“怎么了？”

　　不知从何处，一道声音响起。

　　“哇！”青衣道人赞叹，“是凤星啊！”

　　虽然青衣道人这是在赞叹，可声音的主人不知道为什么听出了一丝讽刺的滋味。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

　　“红颜薄命的凤星你也要赞叹？”

　　声音的主人觉得青衣道人这是在嘲讽。

　　“被追封的国母也是国母不是？”

　　青衣道人反驳，“你要知道，并不是每一颗帝星都能遇到凤星的，本来我以为以帝星的命，应当没有凤星配他的，只是没想到却有了这么个惊喜。”

　　“对你，还是对他？”

　　“这……”青衣道人卡了卡，“大概是帝星吧，毕竟这样就意味着，即将到来的帝国后继有人。”

　　那道声音却没再响起，不知道是同意还是没同意。

　　………………

　　荀宅

　　青年看着被好友抱在怀里的女婴，陷入了沉思。

　　已经过了几天，女婴也长开了些，肌肤有了婴儿的娇嫩，不再皱巴巴，红彤彤，于是，她的面容便显露在青年眼中。

　　雪白可爱，从稚嫩的眉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个美人胚子，只是青年看到的却不是这个，而是……

　　按照邹衍当年教给他的，这……

　　命格尊贵是够尊贵的，就是……

　　衣袍下，青年手指动了动，心说，就是运气不好。

　　“怎么了？”荀英一脸奇怪。

　　“没什么，”青年摇摇头，看着好友一脸兴致勃勃地样子，觉得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心情，毕竟，万一他算错了呢？

　　“取名字了吗？”青年问了一句。

　　“取了，叫蓁！”荀英笑着说，虽然按照周礼三月命名，可是名字是早就想好的。

　　女名蓁，男名茂。

　　“是个好名字，”青年点头。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确很好。

　　“对了，我让你看看我弟弟！”荀英说完又回了里面，看样子是要把另一个孩子抱出来让青年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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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完二十一年

　　兰陵，

　　春申君回封地，思虑与荀卿许久未见，中途改道来了兰陵。

　　荀子是当世大儒，黄歇对其一向颇为礼敬，只是……

　　想到刚才看到的少女，黄歇心思微动。

　　少女一身素衣，不施粉黛，却美得惊心动魄。

　　想来宋玉口中的神女也莫过于此了吧！

　　他想起了当今王后李嫣，王后当然是个美人，不然他当初也不会收下，楚王也不会见了人就把人带进宫。

　　对于上位者而言，女人的美貌永远是最重要的因素。

　　李嫣虽美，可是方才的少女相比却不值一提。

　　燕赵有佳人，美者颜如玉，直到方才，春申君才知此话不假。

　　美人在前，春申君倒是颇为心动，只是想来荀卿是不大肯的，他近知天命之年，可那小姑娘却正直桃李年华。

　　何况他是个爱惜羽毛的人，更重要的是因为这事和荀卿闹开了……

　　万一国君也起了心思……

　　春申君想到了李嫣，默默摇头，为了这事影响他原本的计划是不值得的。

　　不过……

　　黄歇对着面前的老者露出了一个笑，他有一个更好的想法。

　　秦楚数代联姻，从宣太后开始，到秦昭襄王的的妻子叶阳后，再到如今的华阳太后，无论秦楚如何争斗，楚国女子在秦国后宫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自古英雄爱美人，在美色上折戟沉沙的人可不少，美人计庸俗归庸俗，但好用不是？

　　“卿以为，如何？”黄歇看着面前的老者，笑容和煦。

　　“秦王？”荀卿一时间懵了，怎么也没想到春申君能从弟子李斯扯到女儿和秦王。

　　只是，他到底明白了春申君的意思。

　　荀子第一时间想到的西施。

　　越王勾践图复国，乃用范蠡谋，遍访国中，得西施，饰以罗榖，教以容步，习于土城，临于都巷。三年学服，乃献于吴王夫差。

　　自家女儿很美，荀子一直都知道，所以自女儿从云梦山回来他就一直把人留在家里，不见外人，就是外出也多带面纱，可春申君的到来却实在是预料之外，甚至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不想让女儿做西施，但他也不想让她做息夫人。

　　世间女子都希望自己美丽，可过度的美丽在这个权力决定一切的时代，却并不是一件好事。

　　当你没有能力掌握自己命运时，所谓的美丽就是一种原罪。

　　黄歇自然看到老者的面色不好看，显然对于这个提议他并不如何喜欢。

　　荀蓁不算毫无身份之人，比之成为“西施”，她更大概率是息夫人。

　　如果不想一嫁，二嫁，被人安上祸水之名，那么找个最尊贵的人嫁了是最好的选择。

　　秦王……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荀子当年西去秦国，见秦之百姓朴，百吏肃然，士大夫明通而公，朝廷听决百事不留，甚至称赞治之至也，哪怕最后可惜秦国无儒生，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秦国是为战争而生的。

　　何况自吕不韦执政一来，秦国不似白起时动辄屠杀屠杀数十万，荀子清楚，这对秦吞并六国有些怎样的作用。

　　如果将来能有一个国家统一六合，荀子相信，会是秦国。

　　作为一个父亲，他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可他内心深处却又不愿意接受这个选择。

　　外面很危险，难道秦王后宫就不危险吗？

　　桃李苑

　　荀蓁有些茫然，毕竟，在此之前，她从未考虑过这件事，老师也从未于她说过。

　　她想做的，不过是，在云梦山陪着老师，等到自己老了，磨练了剑法，然后出去亲眼看看这个世界。

　　“为什么呢？”

　　苍老的手掌抚着少女清澈的眼睛，他很难过。

　　“因为，我想让你好好活着，我老了，又没有权势，护不住你。”

　　荀蓁怔住了，“我可以……”

　　她可以不要这张脸的。

　　“可我想让你好好活着，”掌下是女儿娇嫩的肌肤，荀子明白荀蓁的意思，可是……

　　在脸上划一刀不能吗？谁能保证不会死呢？那些战场上的士兵，有多少是死于那些看似不致命的伤口呢？

　　“父亲……”荀蓁看着面前眉宇间尽是愁苦之色的老者，她怔了怔。

　　如果，她是个男子就好了，

　　又或者，当初在哪个寒冬里死去的是她会不会好一些？

　　那样，父亲就不会无论做那个选择都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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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沙郡，岳麓山

　　楚国江之南多山，易为隐居，然先秦之时，江南卑湿，丈夫早夭，严格说来，并不适合隐居，尤其是老年人。

　　而且长沙郡民风彪悍，没有点本事的人还真的不敢在这隐居。

　　但他显然不在此列，或者说……

　　“他，”

　　敲碎泥封，白衣青年打开竹简看了起来。

　　仅从身体的记忆，就可以看出哑舍世界和秦时世界的巨大差别，在力量体系，人物性格方面尤为明显。

　　毕竟不是同一个作者创作出来的，人物设定和人物身份有差别再正常不过。

　　至于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他与自己如此相似，白衣青年看着铜镜中熟悉又陌生的脸，想起528对他说的。

　　毕竟是在历史背景上进行的再创作，在剧情没有涉及到的地方，世界意识为了减轻世界形成的负担会默认与主世界对标。

　　很聪明的选择，他想。

　　因为两个世界不同，这具身体
　　的轨迹还是发生了些许改动，看起来似乎差别很大，可实际上，这都是在世界变动之内的。

　　就是……

　　［就是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咸鱼。］

　　系统528开口，精准地做出了概括。

　　白衣青年没搭理它，他开口问，［天道的要求是什么？］

　　世界意识，又称天道。

　　而他，则是任务者，或者说，工具人。

　　［搞死赵高］528在咸鱼宿主打出一行字。

　　这次他们的任务有所不同，发布者不是主世界观众，也不是衍生世界的角色，而是……

　　世界意识，又名天道。

　　天道十分冷酷无情，目前只针对赵高。

　　作为哑舍宇宙的最大反派，赵高的本事不是一般二般的大，然后……世界就被他搞崩溃了。

　　对于这个搞得世界崩溃，让他不得不耗费能量重启的人，天道是深恶痛绝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反派，重要角色，天道现在就能降下一道雷劈死他。

　　你说你搞事情就搞事情，搞他干嘛？

　　你受的苦又不是我的杰作！！！

　　你的故事是我写的吗？

　　天道对此愤愤不平。

　　于是就有了，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毕竟老子说的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经历过一次失败后，天道长了教训，决定申请外援，于是……

　　就有了系统528和他的到来。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528问，他只是一个辅助，真正做任务的还是宿主。

　　如果系统可以独立做任务，还要宿主干嘛？

　　而且，现在这个情况，是现阶段有剧情的地方赵高不能搞，可是等到剧情结束……

　　怕是搞不了。

　　［不急，］白衣青年说，既然他要求来到这么个时间，自然有了打算。

　　白衣青年敲开一道封泥，打开竹简仔细看了起来。

　　528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作为一个系统，他不懂感情，但是识别文字它是擅长的！

　　金文，篆书，隶书……

　　就没有它不会的，只是咸鱼宿主虽然咸鱼，但自身本领还是够的，就没他起作用的地方。

　　“春申君于兰陵见荀卿女，惊为天人，欲送之于咸阳宫。”

　　这……

　　528有点懵，荀卿女，不就是…

　　被咸鱼捡到，代替少司命，勤勤恳恳，堪称一代劳模，优秀工具人的

　　荀蓁？

　　这……

　　528心里泛起了嘀咕，哑舍里的嬴政和秦时的嬴政可完全是两个类型，因为作者没有正面描写心理的缘故，就导致了哑舍世界这个嬴政……

　　太难搞！！！

　　［不是很好吗？］白衣青年露出了一个笑容，轻敲着桌案上泠泠泛着寒光的纯钧剑。

　　纯钧，欧冶子为越王允常所铸五剑之一，论后世名声不如它的兄弟湛卢，鱼肠，可实际上，这却是一把难得的宝剑。

　　雨师扫洒，雷公击橐；蛟龙捧鑪，天帝装炭；太一下观，天精下之。

　　相剑大师薛烛评，“虽复倾城量金，珠玉竭河，犹不能得此一物，”

　　［这……］528仔细扫描了下，［怎么没剑灵？按理说，凡名剑皆有剑灵，按照纯钧的地位，这不至于啊！］

　　［剑灵诞生的方式并不唯一，］白衣青年开口，［纯钧灵气太过，这是它的优点，却也导致了剑灵诞生的高难度性，毕竟不是每一个灵魂都能驾驭得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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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被追封的皇后也是皇后，
对此我大概有两种设想，要么是始皇为了嫡长子继承制（主要是，这个制度虽然有很多缺点，但是它稳定），会给个妻子的名头（可能只是为了面子好看，反正人早死了，要是自己想独享陵墓，也可以留旨，不合葬，反正他是始皇他最大）
第二种就是扶苏继位追封，从宋仁宗和康熙的例子，好看一点就皇后，扶苏为了自己的面子多想一点，就是太后。
反正无论怎样，人都死了，怎么说还不是活人的事？
修改后，增添了一段，这个是我之前就写了，但一直在犹豫加不加，最后还是决定加上去，说明一下前因后果，顺便展开一下荀蓁的人设。
西施还是息夫人，感兴趣的可以查一查。
无论做那个选择，纯粹从一个父亲的角度，都很难。
在哑舍的背景，固然有青衣道人，可青衣道人又能救多少人？
古代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难产的死亡率极高，谁能保证自己幸运？谁能保证脸上被化了一个大口子不会破伤风，然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