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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九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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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霖的私人医生叫做华特,我和他见过几次面,都是在公司的晚宴上,人风趣幽默,但毕竟是医生,性格里多了好几分稳重。
“踝关节这里这条裂缝看到了吗?是不是还强行走动了,有点点移位啊。”华特将片放在光源前给旭霖看,扭头看着我的时候,语气里多了几分劝诫,“这再多几毫米,就真的要做手术了。”
“要先复位是么?”旭霖抱起了双臂。
华特点点头,打印了一份东西交给身旁的护士:“不过问题也不算是很大,我先让护士去安排,妮基先把这份资料填一下。”
我应了声,接过他递来的表格,开始作答。旭霖的手机这时正好开始震动,他和华特递了个眼神,拍了拍我的肩膀,离开了诊疗室。
“你可能要做好准备喔,这恢复起来,至少得四周。”华特扶了扶眼镜框,“之后的一个月内就算摘了护腕,高跟鞋之类的也绝对不能穿。”
我点头应和着:“好。”
“手上的看起来都是些外伤,骨头没什么问题,可以放心。但按照你说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身体的后面,特别是腰部那一块如果明天起来之后会疼,一定要再回来检查。现在感觉不到可能是因为肌肉还处在一个紧绷的状态下。”
“谢谢。”我将手里填好的资料递还给他,礼貌地报以微笑。
华特扫了一遍后,舒了口气:“那我先去安排,你放心在这里等一下。”
他出去后不一会儿,旭霖就敲门进来了,手里还多了一袋衣服:“华特让我们把衣服先换下来。”
我伸手想要拿过袋子,他没给,只是走过来,将我从轮椅上移动到了一旁的诊疗床,然后手直接伸向我的后方:“我自己可以,把衣服给我。”
旭霖见我态度坚定,没有再多说什么,将袋子放在我一旁后,转过身去。只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我将裙子脱下后,上衣穿的还算轻松,只是穿裤子的时候遇到了点困难,我撑着自己,单脚落地,把重心靠在了床沿,但还是不小心地压倒了手上的淤青:“嘶——”
我还没来得及完全将裤子套上,旭霖的手温就已经落在我的腰侧,替我系紧了腰带后,重新将我放回诊疗床上。
“谢谢。”我低下头,抓紧了那条宽松的运动短裤。
“我办公室只有这一套,都进医院了,不好看就先将就着。”他说着,弯下腰捡起了先前我换下的裙子,然后放进了衣服袋中,“一会儿复位可能会有点疼,但华特说打麻醉意义也不大,只能忍着点。”
“好。”
如果说从我摔下楼梯后我的情绪一直都还算稳定,那么复位的那几下差一点就让破了防,根本不是有点疼……是太疼了。只是当我看到看到旭霖眼里的担心时,我还是忍住了。再后来就是只剩下上石膏的事情了。
旭霖推着我从诊所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就连商业街的灯火都灭的差不多了。泰勒站在街口像是等了好一会儿,替我们开了门后,将轮椅折叠好放进了后车厢才回到驾驶座起步。折腾了这一晚上,所有人看起来都很是疲倦,所以一路上都十分安静,我也就迷迷糊糊地那么睡了过去。
……
我再睁眼的时候已是破晓,旭霖平稳的呼吸声从我耳边传来,我刚想转身,却发现身体像是散架了一般,从身体各处传来各种酸痛,而上了石膏后的脚踝更是闷得难受。我没忍住闷哼了一声,旭霖像是条件反射似的抬起了头:“我是不是压到你了?”
“没。”我望着他仍旧有些迷离的眼神。
他扫了眼床头的时钟,重新躺了下来,然后将枕着我的手调整到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还早,安心睡。我和乔恩说过了。”
我没有再吭声,只是依偎在旭霖怀里,可是因为疼痛,那一觉还是睡得十分糟糕。
这样的一个意外最后因为赞助商怕惹出不好的舆论,将消息捂得很紧实,以至于后来的一段日子里当我坐着轮椅出现在公众视线里的时候,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传言。
延茴姐直到回国前总是会抽空来看看我,她并没有告诉旭霖关于李贞薇也在场的事实,好在旭霖也没有再细问,这件事情我以为就可以随着我拆除的石膏一起过去了,只是没想到,有人突然将那天会场的监控调了出来,而且很刚好地记录下我从楼梯上摔下去的全部过程。只是从画质上看不到太多细节,却足以看清楚,当时在楼梯边的除了延茴、还有李贞薇。
这样的八卦一时之间让很多人开始热议起来,有的看客讽刺着我连下楼梯都不会,也有的人脑补着乱七八糟的阴谋论,大概就是我和李贞薇之间过去的那些纷争。我刚和公关部的人商量好决策,李贞薇喊冤的辩解视频就被发布了出来,这一下让原本只是传言的事情彻底是坐实了。而她的一些支持者更是将我视为想要污蔑她的小人,疯狂地带动着话题风象。
我盯着视频里她真挚的演技,头疼了起来,而公关组的负责人雪莉也是满脸无奈地将先前的文件拿了回来:“这位小姐是铁了心想要拉您入场啊。”
“退一步就是默认了,进一步又会被说成资本操作。”我干笑了一声,“我把我自己摔下去,为了污蔑她?这样离谱的理由……”
“主编,我在想,现在冷处理会不会好些?”雪莉扶了扶眼镜,“毕竟您受伤是事实。”
“行吧。”
“那我马上以公司的名义发一条您已经痊愈的消息。”
雪莉看到我点头后,便立刻带着助理出去了。网上的消息越来越杂,我和旭霖公开结婚时,李贞薇做的那些事情还有指责我的视频又重新被翻了出来,再加上结婚快两年了,我没有任何的动静,还有旭霖和舒奕的风波,这些东西夹杂在一起,不免吸引了很多看客。
震动。
“消息看到了吗?”是旭霖。
“嗯。我看了眼时间,算着时差,他本就是一个三天到中部的出差,没想到会出这么个事儿,“我们决定冷处理了,没什么实质性地伤害。你那边没事吗?公司。”
“这不会有什么影响。”旭霖的语气听起来倒还很是担心,“语甄,她……”
“没事,有什么,你明天回来了见面再说吧。”
那头安静了片刻,随即:“好。”
……
“主编,泰勒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了。”我刚从台上下来,乔恩就递上了手机。泰勒很少会这么坚持,很多时候我们也只是简讯来往,这样的异常总让我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我谢过乔恩后,正准备要回拨过去,他又正好打了过来:“太太。”
电话那头我能隐隐约约听到男人的怒吼、声音很是熟悉:“肖恩出什么事了吗?这么急?”
“您现在方便来公司一趟吗?”泰勒声音里少了些平日里的冷静,“文先生来了。”
我怔了怔:“我马上来。”
事情发生的这两天我连轴转,根本还没来得及和爸或者是晋哥报告一声,以他老人家的个性,这么没有通知直接过来已经预示着事情十分大条了。我让乔恩将我在最近的一个路口放下后,快步走进旭霖公司的那幢大厦。电梯门一打开,整层楼面还是是十分的安静,只是旭霖的办公室四周的百叶窗拉下看不见里面的动向,外围的秘书室难得的大门紧闭。
泰勒站在玻璃门边等了很久的样子,见是我,赶紧上前开门趁着空隙让我进去。我才意识到,这个隔音是真的好。
“我说没说过,我就这么一个要求。”是我爸,“你的风流债不该是小甄去还!”
我打开门后,眼见着他老人家举着的拐杖马上就要落下,我连忙上前阻止:“爸!”
“小甄你让开,你想什么呢?干什么这么护着这小子!受伤的人是你。”
我回头瞥了眼旭霖,他额头上早已渗出了不少汗珠,而脖子的一侧已经泛起明显的红印,我瞬间来了脾气:“爸!什么年代了!再生气也不能打他呀。”
“你因为他从二楼摔下去了!”我爸的语气也冲了起来,“还有,你真以为之前他公司的事情不让甘晋说我就不知道了吗?我不把他打醒,这样委屈谁受?你再这么拦着,我也不客气了!”
说罢,他扬手举起棍子,我身后的旭霖一着急想要将我拉开,只是我看着我把的拐杖要伸手去阻止,反方向一拉扯,我整个人失去了中心,向前扑去。好在旭霖反应得够快,将我稳稳地接住,望了一眼我的脚:“华特是不是说过还不能穿带跟的。”
“有活动,还没来得及换。”我抬头的时候对上了上他眼里的无奈,他小心地撑着我站了起来,我爸的怒气似乎也因为这一插曲有些消了下来,我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模样,“爸,你这次突然过来,旭霖这边刚出差回来还有一堆事,要不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行。”我爸明显是累到了,看到了我给的台阶,便光明正大地走了下去,“但小子,我的气还没消,这事儿我要一个解释。”
最后,旭霖和我一起将我爸送回了我的公寓 ,他这次来,纯粹只是因为看到了视频没有忍住,一气之下就飞了过来,估计也没有怎么休息,简单洗漱后便回房间了。
我打了个电话给甘姨,报平安,她倒是松了口气:“我刚下飞机,你爸这次真的气到了。你们都回去工作吧,我已经到了,在往市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