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成婚前风波Ⅱ[良堂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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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你这样可不成。”
于谦摇了摇扇子，看着孟鹤堂摇头：“基本功明明都过关，台上发挥得怎么就那么僵硬呢？”
“给你量活的那孩子的其他场我也看过，对他来说都不错，反而是你，和谁搭都不自然。”于谦道，“观众是笑了，但你这是打外不打内啊少爷。”
“是，干爹，我明白。”孟鹤堂低头站在屋子中间，紧皱眉头，一脸纠结，“不瞒您说，我几乎每场都换一个搭档，但就是没有感觉。”
“每场一个？换这么频繁，没感觉不是废话吗……再多找人试试吧。”于谦若有所思，“昨儿晚上刚摆知的那帮九字科怎么样？”
“呦，这不周航吗？”
周九良抬头，皱眉：又是那群天天找事的混混。
他不想和这些人纠缠，起身放弃了晒太阳的长椅。
“周九良！站住！”
被喊的周九良其人还没彻底适应自己的新名字，听师兄们的话，他在有意识地培养自己对这个名字的反应，这会儿就显示出了他培养的成果，还真停下了脚步，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别拜了个师就不得了了，”混混头子到他跟前咬着牙嘲讽，“就你那个便宜师父，求我我都不拜。”
周九良目光一凛，半点不客气地回骂：“我师父就算求，也不会求着收狗当徒弟。”
“你！”对面人一怒，上手就提起他的衣领，后面的跟班作势也要冲上来，周九良已先一步和他拳拳到肉地开打了。
“老大！”
周九良刚挣开混混头子的桎梧，那些跟班就把他围了起来。他头皮发麻，这人多了，真动手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搞不好第二天的头条就变成了“德云社打人事件”，那自己昨儿的摆知可是白瞎。
“周九良，跟我们动手，你这是不想混了！”有了人数优势，对面的人说话都有了底气。
“九良！”
突然传来的这一声呼唤吸引了双方的目光，周九良见着来人，眼中染上了笑意，反观对面，才出现一会儿的底气已经消失了：“烧饼！”
德云第一莽撞人来也，对面的三四个人一哄而散，周九良若无其事地和烧饼打招呼：“饼哥。”
“你小子！”烧饼对着他肩膀给了一拳，“刚摆知就打架可不好，小心这字儿再给你摘喽！”
“饼哥！”周九良的小奶音蹦出来，“他们挑事儿！他们还骂师父！”
“咱师父怕那个吗！”烧饼满不在乎地笑笑，抬手胡噜一把他脑袋，“跟他们置气哪犯得着啊，对不对！走吧，于大爷找你。”
“于老师？”周九良不解，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为啥？”
“你不是一直在期待一件事吗？”烧饼坏笑着问他。
周九良眼睛一亮：“搭档！”
“九字科……”孟鹤堂想起了昨晚见到的那个孩子。
“来，少爷，坐这儿咱慢慢想。”于谦指指自己身旁的另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孟鹤堂依言。
于谦刚开口：“说起来，你昨儿是留意到了一个孩子对吧？”
孟鹤堂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突然有人高声喊道：“于大爷！小孟儿！先别急着找人儿！”
“四哥？”孟鹤堂站起身迎接，曹鹤阳兴冲冲地跑进来，把他按回椅子上，没工夫搭理他立刻转向于谦：“大爷，先别急着给小孟儿找别的搭档，有一个挺合适的烧饼已经往这儿领了！”
于谦笑道：“猴急什么，选搭档又不是找对象，不合适就换，一个一个来……”
曹鹤阳进来后的门大开着，于谦远远地看到烧饼带着人朝这边来了，一愣，话卡一半，改了口：“算了，估计不用这么麻烦了。”
“大爷！”烧饼的声音响彻云霄，“好搭档来喽！”
有人跨入门槛，烧饼身后的人抬起头，孟鹤堂眼睛一亮：
“周九良！”
“啊？合着你们想的都是九良啊！”曹鹤阳摊到椅子上，气喘吁吁，“亏得我着急忙慌地赶过来担心小孟儿被别人抢走了。”
“哎，四哥，来，小的给您捶捶腿！”烧饼闹着给曹鹤阳捏肩，后者气得抬手轰他，于谦在一边乐呵呵地看着两人追逐。
那一片混乱自混乱，却谁也无法影响这边安静对视的两人。
“周九良……”
三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轻轻吐出，被叫住的人浑身僵了，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新名字那么好听。
巧舌如簧的孟鹤堂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这三个字不停地在脑中盘旋。
两个盼着和彼此搭档的人相对而立，却说不出一句话。一个不善表达，一个惯于内敛，两人的面上都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因对方而起的心跳多么剧烈。
“这俩人是木这儿了？”于谦看烧饼和曹鹤阳闹够了才想起自己的干儿子，“不满意？”
“满意，满意！”孟鹤堂正好借这个话茬结束了两人尴尬的对视。
周九良还没反应过来，没动静，于谦的目光停在他身上，烧饼忙到他跟前，一掌拍在他背上，这一个大力金刚掌拍得周九良七荤八素，脑袋直嗡嗡，本就呆滞的脑细胞彻底宕机，语言组织能力彻底报废。烧饼见此，心里一阵恨铁不成钢，吵嚷着替师弟开口：“哪能不满意啊！咱小孟儿多好！”
“去！”于谦嫌他搅和，冲他一挥手，“人缓着神呢，你这破锣嗓子一喊更给他吓蒙了。去去去，你两个今儿没场啊？”
扯到工作，烧饼曹鹤阳不敢造次，打了个哈哈就逃去赶场了。
于谦笑骂：“这俩臭小子，咸吃萝卜淡操心。”
看着帮自己找搭档的师兄狼狈跑路，孟鹤堂和周九良毫不客气地笑了出来。于谦又摇摇扇子，转向他二人：“那少爷们，你俩先搭几场。”
“去你的吧！”
台上，周九良一挥手，和孟鹤堂一同向后撤步，鞠躬下台。
“下面请您欣赏相声……”
上场口，烧饼冲他们竖了下大拇指。
“表演者，烧饼、曹鹤阳。”
四人擦肩而过，上场口的布帘落下，烧饼开始了开场白：“节目一场接着一场……”
“感觉怎么样，航航？”孟鹤堂的声音拉回周九良的思绪。
“先生，”周九良瞥他一眼，懒洋洋的语气带了些无奈，“我有字。”
孟鹤堂像小孩子诡计得逞般笑了，抬手拍上周九良的肩：“你这第一次上场使活就倒二，我不是让你放松放松吗？”
“摘字儿能放松吗，孟祥辉？”周九良嘴上半点不客气，目光却突然被那抹明丽的笑容吸引了。
两人被刚成立的五队队长烧饼要过来，当即被委以重任，五队开箱的第一场演出，便让他二人倒二出场。
现在回忆起来，已经八年了。
“九良？”孟鹤堂疑惑地看着难得在对稿时走神的周九良，轻唤了一声。
“先生，”周九良嘴边浮出一抹笑意，“我想起八年前咱们第一次上台的时候了。”
孟鹤堂一愣，随即也笑了：“航航，放松些。”
周九良猛地抬头：他以为他早就忘了。
然而这一抬头，看到的是与曾经一般无二的笑容——一如既往，他的目光就那么滞住了。
不过不同于上次的是，孟鹤堂也随着他的动作下意识地抬头，正正撞进了这道目光中。
周九良一怔，脑中浮起一个猜测：过去八年里，是否自己每一次偷看，对方其实都心知肚明？
就是八年前的那一眼，周九良完全陷入了他的笑颜中，那是独属他一人的笑容。他从不会想让孟鹤堂听到他所想的，他不愿面对变数。而把现状维持下去，陪他的先生走到白头的那个人，就只有他。
因此，当第一个女孩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时，他虽然不舒服，但并不会妄想介入什么。凭这个淡漠的想法，他竟从两人结婚熬到了两人离婚！欣喜自然少不了，但当第二个姑娘出现时，他也像以前一样没有太多心思——只是现在，他想，也许可以争一争。
下场。
“孟哥，那姑娘又在后门等着了。”秦霄贤待孟鹤堂和周九良演出完，上来讲了一声，瞥了眼周九良，微微皱眉，有道，“我叫工作人员把她弄走？”
“不用。”孟鹤堂摇头，“你们先回吧，她来找过我这么多次，也该解决一下了，我去看看。”
周九良在一边默默地换衣服，孟鹤堂没换大褂，直接向后门走去。秦霄贤眼巴巴地目送着他，而后凑近周九良，目光收回来：“九良，你不管管吗？”
周九良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抬手推开他的脑袋。
“不是吧九良，你真要听孟哥的先走？”秦霄贤见他拿着自己的车钥匙出门，忙跟上去，“哎那是我钥匙啊！”
“不走！”
秦霄贤开车绕到孟鹤堂所在的后门，周九良一皱眉：孟鹤堂在他们出门和到达后院的时间差中，回后台换了私服。
心态发生变化，周九良当然做不到无所谓孟鹤堂再见别的女人，但他方才在后台没有做出试图阻止的行为，就是因为孟鹤堂没有脱下大褂——只要没脱大褂，台下的不管是观众还是粉丝，接触到的都只是台上的演员。然而……
孟鹤堂和那女子告别，一转头认出了秦霄贤的车——的确很有标志性——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车窗摇下。
看到副驾驶的瞬间，孟鹤堂向来和煦的笑容僵了下：“九良？”
“先生。”
周九良没有多言，漆黑的双眼紧紧地盯着他的先生，唤出日常生活中很少出现的称呼。
孟鹤堂看懂了周九良的意思，轻叹口气，拉开了车门，对司机道：“老秦，出来一下。”
秦霄贤怔怔地点点头，一边奇怪他们怎么刚打完招呼就把自己从他自己的车上赶出来，一边听话地下了车。
“九良，我一直觉得咱俩不用把话讲这么开。”坐上驾驶位，孟鹤堂抽出一根烟，没有点燃，手搭在方向盘上，烟在指间转着。
“她跟您说什么了？”
孟鹤堂皱眉，自家小孩不乖了。
“表白。”
周九良以为他至少会遮掩下，听他这么坦诚，抬头看了一眼。
孟鹤堂正眉头微皱，手里夹着香烟，目光紧盯着路面，一阵风吹起积在车窗上没扫开的雪絮，好看极了，一如既往。
“九良，你明白的，像师父干爹、饼哥四哥，咱俩只会和他们一样。”
“现在有那么多双眼睛注意着德云社，注意着我们。哪怕是普通人，要承担这份压力都十分困难，更何况我们是公众人物。”
“九良，你我都忍了八年，八年太久了。久到让我明白很多事情，久到使火热的情感冷静下来，久到你我不再是少年。”
“九良，我已经三十啦……”
“孟鹤堂，我爱你。”周九良打断了他的话。
孟鹤堂的想法他何尝不知？只是内心深处还有残存的一丝孩子天性，伴着他少年时的喜欢和爱，非要赌一把，非想迈出最后一步看看对方的反应。他知道自己的行为算的上是自私，但他更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再不把话说出口，以后可能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我答应她了。”
孟鹤堂平静地看着他。
“！！！”
晚了，完了，他脑中响起的声音告诉他，你已经没机会了，就在几分钟前，在你想把握住的时候，你亲手将机会送了出去。
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无法控制地猛然抬起头，瞪大眼睛，攥紧拳头——他没想到孟鹤堂当真敢这么果断。
“对不起，九良。”孟鹤堂终于点燃了那支烟，接着低头的动作错开了他的目光，“你知道的，我……”
“出去。”周九良再次打断他的话，不同于上次的爱意，这次是如此的机械和生硬，孟鹤堂愕然。
您完全不必向我道歉，周九良苦涩地想，我当然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九……”“出去！”
冷漠，周九良第一次向他孟哥展示了他对旁人的冷漠。
后者无奈，只得打开车门，刚跨出一条腿，周九良的声音再次响起：“孟哥，除了您，没有了。”
除了您，我不会再爱上别人。
“老秦，冷不冷？你们快回吧。”孟鹤堂只是慢慢地下了车，他心情不是很好——秦霄贤都看得出来——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他招呼了秦霄贤，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车。
秦霄贤回到驾驶座，冬日的天空彼时已昏暗下来，他看到马路上一闪而过的车灯把周九良脸上的泪水照得透亮。
半年后，孟鹤堂结婚。
两个月后，高峰宣布即将订婚。
最先注意到栾云平不对的不是高筱贝、不是孟鹤堂，是烧饼。不知何时起相爱相杀的两人早建立了超凡的默契，那是能媲美搭档之间的默契，双方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想法，就能看清对彼此看不顺眼的情绪，从而互相怒掐；双方同样一眼就能看清对方隐藏起来的情绪，明白对方是否真的动怒，从而使他们的关系总能堪堪维持在破碎边缘。
没有烧饼这个儿徒，孟鹤堂哪有那胆子设计栾副总？
曹鹤阳向来热心——从他撮合孟鹤堂和周九良就能看出——自然愿意凑局去帮一把——不管有没有帮到忙。周九良的到场颇为意外，也许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在栾云平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
那次吃饭，居然是自己和先生自那场婚礼以来，相处时间最久、氛围最好的一次——何其悲哀。
看着高峰接走栾云平，周九良自己送完秦霄贤后，他不紧不慢地踏着夜色回到自己家。
漆黑而空荡的房间并未波动他的情绪，何时起习惯了独自一人呢？
周九良摸到开关，打开灯，走到墙上挂着的相框下，拿下了那副大拼图。
一个暗格，一台日历，一封曾经的婚礼邀请函。
“快一年了。”
周九良疲惫的声音是这间房中唯一的动静。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成婚前风波Ⅱ[良堂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