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反派花样催生的主角攻焦化了》咬虫子的桃花

2、殿下

　　霍三爷是有名的人物，而赵九是生活在暗影中鲜有人知的神秘人士。
　　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本不该凑到一起，却机缘巧合因为一场私人雇佣，八竿子扯不上的两人硬生生扯出了一段故事。
　　赵九眼中的雇主霍三爷，脑回路实属奇葩。
　　对方花费昂贵的金钱物力，又凭借家世底蕴走通七拐八弯的人际关系网，终于搭到他这条线上，面对他提出的堪称天价的雇佣报酬，豪爽地应下，成功聘得他做一百日的贴身保镖。
　　他以为霍三爷或许是遇上了一生中非常棘手的死敌，时时刻刻都会有生命危险，可不想富豪人家视金钱如粪土，头一次双面正式见面，这位爷便提出了个奇特的要求——
　　“我不需要你像影子一样藏在我身边神出鬼没。你明面上的身份我已经想好——我的情人，我唯一承认并昭告天下的情人。”
　　赵九不是轻易就能被谁勉强的。他有能力拒绝。只是他性格自然，活的时间足够长，对于许多事，他不在意也就不会去斤斤计较。
　　霍三爷心血来潮要演这出戏，赵九拿了报酬，出于契约精神，当然最大限度地让雇主满意，横竖他不觉有谁能让他吃亏。
　　只不过，霍三爷的这出戏委实唱得有点长。
　　一百天得雇佣期，七十天耗在让圈里圈外不论身份高低贵贱都知晓‘霍三爷情人’，期间无事发生，连走街上掉落花盆砸人这种危险都不曾有过。
　　赵九顶着这马甲火了。走到哪儿都很容易被认出来。大家都在猜这两人什么时候领证。
　　偶尔他对着镜子摸自己脸，心中总忍不住感叹：幸亏脸是假的，雇佣任务一结束换张脸他就能恢复路人甲的样子。
　　正当赵九嘀咕霍三爷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对方似乎终于想起来如何正确使用赵九这个保镖了。
　　雇佣期的第七十一天，暂时落脚在霍三爷一处隐秘房产的两人，被一直升飞机接走，黎明时分，他们降落在了一艘巨型邮轮上。
　　茫茫大海浪花滚滚，清晨微光并不刺眼，海风融了些独特的咸味，凉凉地还算不冻人。
　　霍三爷替赵九理了理耳畔被吹乱的发丝，眼眸专注又认真地看来，关心地问：“怎么样？阿九感觉可还好？”
　　赵九留有长发，在外人看来，很有古风美人的风姿气质。
　　似他们一样来赴一场神秘旅程的人不在少数，甲板上颇为热闹。有一身白制服彬彬有礼的侍从导引着刚登临甲板的客人往里走，而天空上隐隐约约能看到还有几架直升飞机在靠近。
　　那些人同样身份不低。赵九一眼扫过去就觉得看谁都眼熟。想不起来具体是哪场纸醉金迷的宴会上见过的，别人却总会对他多投几眼。
　　都是上流社会的人物，仍会分个上中下。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小撮人，霍三爷便是其中之一。连带着赵九这个霍三爷的情人，也都成了瞩目的存在，视线的焦点。
　　赵九可不觉得这能给他带来哪怕是一点点的满足。
　　他紧靠在霍三爷身边，十分随意自然地挽住霍三爷的胳膊。似有亲密，也有乍然置身新环境的紧张和陌生——他的演技恰到好处，把个攀附了贵人而变凤凰的情人角色诠释得淋漓尽致。
　　“三爷，这是，惊喜？”赵九意有所指。
　　霍三爷瞧着这人滴水不漏地‘倾情扮演’，眼皮微耷，睫毛一颤，然后抬眸看向远处，点了点头，嘴上慢条斯理地道：“早就安排好了。不告诉阿九，就是想让阿九开心。”
　　赵九懂了。不是突发的，雇主在请到他之前，就已经有所筹划了。
　　“我们去哪里？”赵九看到有个长相很是俊朗的男侍向他们走来。
　　“天堂。”海风忽然间变强，鼓动得霍三爷的风衣猎猎作响，他嘴里轻飘飘地吐出这两字时，面上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欢迎来到天堂号！”男侍从站到两人面前，一举一动都标标准准。他的笑容像天使，语气温柔可亲:“二位是我们的贵宾，我们将一切都已安排好了，二位请随我来。”
　　***
　　这艘名为“天堂”的巨轮，不止是外表看起来宏伟惊人，内里乾坤也令人惊叹。
　　如果不是事先已经知道这是漂浮在海上的巨轮内部，会让人错觉这是到了哪个皇室的城堡，还是那种规模大，直接能上历史书夺个某某世纪占地最大建造最为奢侈的‘荣誉称号’。
　　贵宾的待遇，自是与众不同。休息的房间自带空中花园，内部装潢典雅，还配备管家厨师男仆女仆。
　　见惯各种排风浪的霍三爷，将之视为平常，赵九可没忘了自己情人马甲下真实的职责。
　　他装出一副新奇模样，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把整个屋子不动声色地审视了一番，包括那些分配给他们的所谓来负责他们起居日常的服务人员。
　　管家姓李，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总领一切内外事务，但凡他的临时主人有所需要，只要命令给他，他都会尽全力去做。
　　男仆女仆各有两个，样貌个顶个的青葱水嫩，眉眼间一颦一笑都各有风情。这叫赵九不得不怀疑这群年轻仆从的业务范围。
　　厨师其貌不扬，手艺了得，登上巨轮的第一顿饭是早饭，赵九的胃就被对方抓住了。
　　稍作休息，他们俩相携着出去逛了逛。一路所遇，男人都是优雅的绅士，女人都是靓丽的淑女，点缀其中的船上工作人员，也都是各有风味。
　　“感觉我们像是闯入了电影，满眼华丽。”喝下午茶时，赵九叹了一句。
　　午后海上真是风和日丽，美好得真似人间天堂。
　　霍三爷性情高冷，对于凡是想要跟他交谈结交的人一律报之以面无表情。
　　整个巨轮上的客人如果都是身价不菲的富贵‘闲人’，此处便成了绝佳的交际场。
　　毕竟，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嫌弃多个有权有势的朋友。霍三爷是例外。
　　霍三爷惜字如金，金口难开，但赵九抛过来的话头，他从来都接得稳稳当当，不曾错漏一个。
　　“白天都收着尾巴装样子，到夜里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见到。”霍三爷蔑然地道了一句‘大实话’。
　　赵九闻言笑道：“三爷似乎不怎么想参加今晚的宴会？”
　　天堂号的拥有者，大概是个爱与人方便的大好人。考虑到天堂号太大，客人们分布在各处，想要结交颇费时间精力，干脆就给大家创造机会，以他的名义邀请大家参加集体活动。
　　据说是天堂号的老传统，每次天堂之旅，在各方贵人富豪齐聚的头一个晚上，巨轮上会举行盛大的宴会。受邀者囊括所有客人，有志扩大朋友圈子的，可以趁此机会大展拳脚。
　　霍三爷的目光落于赵九勾唇轻笑时唇边的弧度，片刻后又凝在那水润的红唇上，温柔悄无声息地从原本的若有若无加量至肉眼可见，冷峭散去，春暖花开，霍三爷也跟着笑起来：“虽然不尽都是有趣的，但总归还是有些值得一看的好戏。今夜阿九可要紧跟在我身边，可别迷了眼，玩得连我都忘了。”
　　赵九又懂了，这是雇主在暗示他今夜的宴会可能有情况，他这个保镖需要寸步不离紧跟保护宿主。
　　然而，夜色降临，宴会拉开序幕后，真上演的好戏却教他俩都颇感意外。
　　***
　　夜色，灯火辉煌的天堂号像是一颗漂在海上的夜明珠。
　　赵九挽着霍三爷的胳膊，两人亲亲密密走入宴会，入目一片华丽璀璨，男男女女都是精心装饰，最为夺目的是宽广大厅顶上悬挂的巨大组灯，光彩琉璃，十分炫目。
　　人员数目庞大的伴奏队正激情洋溢地奏着欢快地乐曲，舞池中已经有不少人耐不住技痒，带着舞伴下场翩翩旋转。
　　人很多。可见这一次旅行，天堂号邀请的客人估计得有几百号人。再加上船上的工作人员，非常热闹了。
　　以霍三爷的身份，现身那一刻，就引来无数目光的纠缠。有人蠢蠢欲动，欲起身上前问好，霍三爷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精力，从头到脚散发出近乎实质的生人勿近，自带的冷气成功凉了那些热乎的心。
　　待两人在专属于他们的贵宾位置坐定，赵九瞥了一眼身边方才气势大开的男人，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中羡慕嫉妒恨的成分有些高，暗自好笑。
　　人类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他们两个不去搞交际，独成一个别人怎么都插不进来的世界，多少有些无聊，更何况周围喧嚣一片，独他们清清静静，难免让人看来怪异。
　　指望霍三爷主动多说几句话是不现实的，赵九只能自己动嘴起话题聊天消遣了。
　　“难道这天堂号的老板有性别歧视？三爷你看明显男人多。”
　　之前零零散散遇见还没察觉，如今所有客人齐聚一堂，霍三爷也发现了，男性客人的数量确实远超女性客人。
　　如果只是男人多，或许只是顺应当今社会的一种正常现象罢了，然而在场的男人几乎个个都是帅气俊朗的小子，少有年纪大的老头或者油腻中年男人，就值得人玩味了。
　　客人都是天堂号的主人邀请的，客人群体的特点，本身就能体现主人的一些目的。
　　霍三爷目光快速扫了一圈，发现他算得上是在场客人中少数‘老年人’的之一了。
　　今年三十多快奔四的霍三爷挑眉：“看来我的年龄被人嫌弃了。”
　　赵九瞄了一眼霍三爷——眼前的男人经历过岁月，独特的成熟魅力，就像窖藏的美酒一样，就算单看皮囊，男人也不输任何小子。
　　“三爷说笑了。我看，这天堂号的老板是不是有个闺女，想要从这些青年才俊中挑个‘驸马’？”赵九戏言。
　　霍三爷盯住赵九：“那他邀请我肯定是找错人了。”
　　话有点含蓄，赵九却听明白了，心道霍三爷还真是时时刻刻不忘演戏，嘴上当然不能让自己的雇主唱独角戏：“他要是真相中了三爷，那我可要找他算账。”
　　现在明面上，赵九可是霍三爷的情人。要是真有人来当着赵九的面放肆地挖墙脚，他当然应该愤怒。
　　你来我往的玩笑话至此，不知何故霍三爷神情怪怪的，赵九瞧着对方似有点郁色，不等他问，就听对方道：“阿九，等到这次旅行结束，我们就结婚可好？”
　　“？？？”赵九冷不丁听到这类似‘求婚’的话，一时半会儿不能领会雇主在打什么哑谜。
　　从雇佣期开始，霍三爷跟他相处，说话很多时候都是云遮雾绕，赵九坚守保护对方的职责，其余他是不怎么往心上放的。
　　雇主跟他之间，没必要有他们交易内容之外的牵扯。
　　如果说现在霍三爷还是在演戏，那么赵九琢磨着自己该怎么接才能把这戏唱好？
　　没等他回答，宴会的奏乐忽然变得激昂甚至莫名走调。人群突然有些骚动。
　　赵九见人群都往入口的方向看去，也跟着扭头瞧去。
　　这一看却让一直以来都轻松自如的他陡然僵住。
　　宴会允许不愿意展露面容的客人戴假面出席。
　　但是在名利场中，几乎所有人都恨不得能教人一眼看罢就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故而真正用上这条规矩的人少之又少。
　　可总归是有人反其道而行之。
　　这位‘特别爱惜自己脸皮’的客人，尽管有假面遮脸，但也难掩独特和夺目，尤其客人自然留长如海藻似的乌发，介乎成熟和青涩之间的身形，雌雄莫辨，宛若海妖，吸引了许多男女。
　　客人身着一袭极为修身的礼服，水样柔滑的质感，勾勒出客人完美到纵使上帝亲临也无处挑剔的身姿。
　　若非要鸡蛋里挑骨头，大概只能说客人的上围似乎有所欠缺。
　　是男人还是女人？不少人小声议论。因为这家伙的衣服设计太过有特色，说是女人穿的，男人穿似乎也可以。
　　光看头发像女人，看上围又觉得或许是个男人。
　　多看几眼，连性别都不会再去分辨了，只觉对方没有哪里不迷人，尤其是那双眼睛，一下望进去，叫人的魂儿都要溺死在里面了。
　　有个年轻人先回过神，一下蹿了出去，来到这位神秘客人面前，激动地叫了一声：“殿下！”
　　什么殿下？不少人竖起耳朵听。
　　“我一直等着殿下，见殿下迟迟未到宴会，还以为殿下不来了！”如果有尾巴，年轻人大概尾巴已经晃出残影了。
　　终于有人想起这位被称为殿下的客人是何方神圣。
　　原来有个岛国皇室的小王子也受邀加入了这次的旅行。
　　赵九极佳的听力能让他将一切窃窃私语尽数听入耳，他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灼灼而不容人忽视，一下就叫对方感知，两人视线隔着人群碰撞相接，还未来得及发生什么反应，就被打断——
　　继那热情似火的年轻人之后，其余人终于意识到必须行动才能博美人一笑，纷纷围了上去。
　　于是众星捧月的小王子殿下一时间‘忙碌’极了。
　　“阿九，你认识他？”霍三爷没有错过身边人的异样。
　　从雇佣期开始，他还从未见过赵九露出那样的神情——像是见到了什么不该出现在世上的东西，惊讶中有浓浓的探究，还有更多复杂难辨的情绪。
　　霍三爷见到赵九这么长时间来，还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展现这样真实的神色。
　　赵九收回目光后，垂首看向手中酒杯微微晃动的酒液表面倒映出的自己。
　　“不认识，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赵九恢复正常，叹道，“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存在，真是让我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