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天天一杯拿铁

82、第八十一章

　　裴炼坐在审讯室里，当然，他并不是来接受审讯的，而是被告知需要协助调查，可到目前为止，他还不知道到底要协助调查什么，空荡的房间和未知的问询令他不安。

　　“裴炼，你和李听关系如何？”警察坐在他的对面问道。

　　李听，裴炼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李听他又惹什么事了？这是他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念头。“我们是好哥们儿。”

　　“可据我们所知，你和他曾经在操场上大打出手，不欢而散。”

　　“再好的兄弟也会有闹矛盾的时候。”

　　“那你能告诉我你们是为什么吵架吗？”

　　“就兄弟间那些平常的原因，我不明白，你们找我来到底是要干嘛？总不至于要当和事佬，让我和李听重归于好吧。”

　　警察将几张照片摆放在裴炼的面前，“李听昨晚被人杀了。”

　　裴炼心里咯噔一下，“不可能。”他拿起照片仔细看了几眼，的确是李听，那个曾经陪伴他度过了无数岁月的李听，好半天，他也说不出一句话。

　　“你知道他最近有和谁结怨吗？或者你觉得谁有杀他的嫌疑。”警官继续问道。

　　裴炼的双手在桌下紧紧握着，想起了昨晚普凡疯狂的模样，他扬言说要杀死李听，而且回家时浑身是血，他真的下手了吗？裴炼没有办法再深想下去，那个名字无论如何他都说不出口，“李听脾气不好，很多人都不太喜欢他，但是也不至于到要杀了他的地步。”

　　“那好，谢谢你的配合，如果后续你想到任何关于李听的信息都可以提供给我们。”

　　“好的。”裴炼用最快的速度出了门，他可不想被其他人察觉到自己的心虚。

　　他刚走出审讯室没几步，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驼着肩，裴炼认得她，她是李听的母亲顾盼。中年丧子，即使是顾盼这样算不上负责的母亲来说，也是致命的打击，头发凌乱，没有一丝梳理过的迹象，几缕白发已经爬了出来。

　　“顾阿姨。”裴炼轻声唤了一声。

　　顾盼抬起头来，她一下子像老了十岁，额头和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眼睛红肿，想来流了不少的眼泪。

　　“我是李听的朋友裴炼。”

　　“我记得你，你是李听最好的哥们，他在世的时候经常和我提起你，说你是这个世界上最讲义气的人。”顾盼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就像抓住了一个终于理解她此刻心情的人，“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李听跟着我吃尽了苦头，小小年纪不仅要自己打工赚钱，还要忍受我和乱七八糟的男人鬼混。”顾盼说着说着，留下了眼泪，“我知道，李听脾气暴躁，是个坏学生，得罪了不少人，但在我心里，他是个孝顺的好儿子，是我不配做他的母亲。”顾盼的情绪彻底崩溃了，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和鼻涕满面，那是来自母亲的哀嚎。

　　裴炼伸出另一只手覆盖在顾盼的手上，“在我心里，李听也是个仗义的好兄弟。”他也留下了眼泪。
　　“裴炼你也被叫来协助调查了？你知道警察到底要调查什么吗？”白德洛、严肃、聂志远三人朝他们走来，很显然，被叫来协助调查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裴炼赶紧用袖子拭去泪痕，顿了顿，“是李听，他被人杀死了。”

　　“什么！？”其他三人睁大了眼睛，迟迟不敢相信这个噩耗。

　　裴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警局的，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哪条路，当他回过神来，他已经驻足在了普凡家门外，他怎么会来这？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裴炼在门外朝里望去，还滴着水的衣服挂在衣架上，遮挡了视线。

　　他的心里有个巨大的疑问想要追问，可是他不敢，万一答案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以后他要如何面对对方？“懦夫！”他低声咒骂了自己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裴炼”

　　裴炼认得这个声音，那么得熟悉，但他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

　　“裴炼，叫你呢。”一只手臂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普凡小跑追了上来。

　　裴炼眼见躲是躲不掉了，只好强装镇定，“什么事？”

　　“你不是来我家这边找我的吗？”

　　裴炼这才想起，他的确是在别人家的附近转悠，他必须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我……我只是刚好路过这里，不是专门来找你的。”

　　“李听的事情我听说了，我想你现在应该很难受，如果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你就说。”

　　终于进入了他最不想聊的话题，他也不想再逃避了，“李听死了，你现在应该挺高兴的。”

　　普凡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大概是不相信这话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你什么意思？我是恨李听，他做了那些事情难道我该恨他吗？但我不至于想他被人杀死。”

　　裴炼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神里找出些什么，也许是说谎的证据，也许是真挚的否认，“你昨晚说过你要杀了他。”

　　“我昨晚那是气话，我怎么可能……”普凡突然怔了怔，“等等，你不会怀疑是我杀了他吧？”

　　“你昨晚那种状态，扬言要杀了他，然后跑得无影无踪，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李听恰恰就在昨晚死了，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吗？”裴炼一吐为快，当他看到普凡眼神中的失望便后悔了。

　　普凡身体明显地僵了一下，无奈地退了几步，“是不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

　　那种眼神，像是看陌生人的眼神令裴炼不由地止住了呼吸，吸入的寒冷冰凉的空气像是千万钢针，直插胸腔里最柔软的地方，扎心一般得痛，他抬起手，将对方揽入怀里，“我只是想要听你亲口说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那你听好，李听不是我杀的，我昨晚连见都没有见过他。”

　　“我信你。”裴炼的手更加收紧了一些。

　　“昨晚当你告诉我真相的时候，我真的很气愤，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杀人的念头真的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过，后来跑到街上，遇上了一起车祸，司机撞人后逃逸，被撞的人是个年轻人，奄奄一息，我一直在那照顾他直到120来，衣服上的血就是那个时候蹭到的。那个年轻人的惨状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他有一条腿都被车辆完全压断，血肉模糊，就算被救活也肯定残疾，但他却没有放弃，比起他，我还算是幸运的，四肢健全，有家人，有朋友，还有…..你，我没必要因为李听那种人放弃我的前途，所以我就直接回家了。”

　　裴炼用自己的脸颊贴在普凡的头发上，“那昨晚你干嘛不理我？”

　　“因为我也气你一直骗我。”

　　裴炼在他的头发上轻轻吻了一下，“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