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摄氏度》夙更生

59、蜗牛与黄鹂鸟

　　看见路忍冬的第一眼，崔泽就笑了：“看来你昨天休息得不错。可以传授一下经验吗？毕竟我最近还蛮苦恼你的睡眠问题的。”
　　路忍冬瞪了他一眼：“医生，我觉得你的话可以再少一点。”
　　“ok，ok，”崔泽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让我们开始今天的治疗吧。”

　　“你是崔的朋友吗？”
　　陆蔚燃疑惑地抬起头，说话的人是个金发的C国女人，大大的蓝眼睛，充满了单纯的好奇。
　　他正用手机搜索着一会要去的地方附近的路况，好判断出行方式。路忍冬治疗的时候，他只能坐在一楼的大厅，掐着点才能去楼上接人。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等待的时候被搭讪。
　　出于礼貌，陆蔚燃也用英语回答了对方：“是的，请问有什么事吗？”
　　“哦，”女人笑起来，“只是常来的地方多了一张陌生的帅气面孔，我很惊讶和好奇罢了。你可以去崔的楼层，看来你们关系不错。”
　　“崔医生是个很好的人，”陆蔚燃不太想和陌生人多聊，“我在等我的女朋友，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还有点事。”
　　他扬起手机，示意自己有事要忙。
　　女人挑起眉，夸张地叹了口气：“你竟然有女朋友了？真可惜。她在哪呢？哦，你在这里，她是崔的病人？”
　　这话让陆蔚燃不太舒服，他的表情变得更冷淡了，明显不想再交谈下去。
　　女人像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和挑战欲，在被拒绝交谈的情况下，还是坐到和陆蔚燃隔了几个座位的地方：“我很抱歉，不是故意要提及你女朋友的病情。你一定很喜欢她吧？”
　　“是的，”陆蔚燃头也不抬，声音稍微带着些专属于路忍冬的温度，“如果她点头，她很快就会是我的妻子。当然，这件事也只是时间问题。”
　　“哦，婚姻，”女人又夸张地叹了一声，“多么无趣的事。不过，也能随时变得有趣。”
　　她带着点暗示地眨眼：“像你这么帅气的男孩子，这么早就把自己埋进去，是不是有点可惜呢。C国是一个浪漫的国度，在这里，你可以拥有很多美丽。”
　　“或许，”陆蔚燃站起身，俯视着这个奇怪的陌生人，“你需要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能讨所有人欢心的类型？爱和婚姻都是神圣的事情，你的想法我无权干涉，我也不在乎。所以，可以停止对我的打扰吗？再见。”
　　他滑动着手机屏幕，关掉闹钟，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向电梯。
　　留在原地的女人手托着腮，有些无趣地撇嘴：“无聊的男孩。”
　　她有点好奇对方的女朋友是什么样的女孩子了。

　　“我说过，他是你的钥匙。”结束治疗后，崔泽再次和路忍冬强调这件事。
　　后者也再次强调：“我也说过，我不需要什么钥匙。”
　　崔泽不置可否：“你是渴望陆蔚燃的，即使你不承认，你的意识和情感不会骗人。他可以帮助你，而且很有效。我希望你可以早点承认这一点，他不会走，但是你很痛苦。”
　　“别说了，”路忍冬闭上双眼，再睁开的时候只剩下淡然，“无所谓。”
　　再多的痛苦又怎样呢，她一个人来就好。
　　她不想再影响另一个人的人生了。
　　“结束了吗？”陆蔚燃自然地推开门，“我们走吧，阿忍。”
　　路忍冬瞬间暴躁了起来：“走个屁！你自己走！”
　　“哦？”语调扬起，陆蔚燃慢悠悠地说道，“还是要让我抱是吗？直说啊。”
　　气得路忍冬推开他就走了。
　　崔泽轻咳：“加油，看好你。”
　　心里只有小冰块儿，陆蔚燃敷衍地挥挥手，抬脚就追了过去：“哎等等我呀阿忍……”
　　啧啧，崔泽合上笔记本，摇头失笑，年轻真好啊。
　　赖皮地趴在路忍冬肩膀上，陆蔚燃觉得最近的自己真是越来越没下限了。
　　不过，他很喜欢这样的自己。
　　就是小冰块儿好像不太喜欢，不过问题不大。
　　路忍冬觉得问题可太大了。
　　她嫌弃地试图推开陆蔚燃：“你现在这个德行真的很辣眼睛你知道吗？请问你还记得自己还是个校霸吗？”
　　“嗯？”陆蔚燃懒洋洋地咕哝，“不记得了，什么是校霸？我只是一个普通平凡的高中生而已，想陪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罢辽。”
　　他宣布，他正式退出冰山家族。
　　以后谁爱冰谁冰去吧，他要做一个小太阳。
　　他家阿忍专属的小太阳。
　　在陆蔚燃出其不意地亲了她脸颊一下后，路忍冬觉得自己的忍功快要对陆蔚燃失效了：“你给我注意一点！前！男！友！”
　　陆蔚燃嬉皮笑脸：“风太大，听不清。”

　　当天晚上，路忍冬把门反锁上，杜绝某个烦人精夜袭。
　　她平静地看完最近在看的书，抬头看了眼表。
　　凌晨三点。
　　是老友重逢般的清醒。
　　这边的晚上还有点冷，她披上外套，推开窗，大片的鲜花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灰色。崔泽这人虽然很忙，但是还算有点闲情雅致，小楼前后的空地都种上了花花草草。
　　当然，花草的健康成长靠的还是雇来的园艺师。
　　路忍冬趴在窗台上，视线飘忽着，偶尔看看月亮，看看树梢，看看花，试图看出风的踪迹。
　　失眠的夜里，她其实格外享受这种逃离一切的安静。
　　但是总是会想起陆蔚燃，和有关他的一切。
　　崔泽说的对，她其实心里并不否认。只有在只面对自己的时候，她才能没有压力地承认，她确实很喜欢陆蔚燃的存在。
　　然而为什么还是在推开他呢，是不是矫情她也说不好。她知道的是，他帮她认清现实，她不想再把他拖下水。
　　溺水的人一个就够了，何必呢。
　　钻牛角尖又如何，规避风险的有效办法，就是不让事情发生。
　　路忍冬也知道自己没资格替别人做决定，就当是自己给自己做的决定吧。
　　好自私啊。
　　这样的自己，真的很讨厌。
　　夜风中，她听到自己轻轻笑了一声，也可能没有。
　　直到地平线的蓝色变浅，出现淡淡的黄色调，路忍冬站起身，抖了抖浑身的寒气，合上窗，把自己扔进没有温度的被子里。
　　脖子发出的抗议声渐渐消失，她喟叹一声，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这是不算新的一天。

　　今天的治疗时间比昨天的久一点。
　　陆蔚燃站在治疗室外，看着里面的情形皱紧了眉。路忍冬躺在小床上，闭着眼睛，似乎处于催眠状态。崔泽站在稍远的地方，低着头认真记录着什么。
　　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应该打扰他们。
　　就在他自觉要退后的时候，里面的崔泽却向他招了招手。
　　“你去牵她的手。”
　　陆蔚燃不确定地走进治疗室，还没等他先说什么，崔泽就先下达了指令。
　　觉得奇怪，但知道对方此时是以医生的身份在要求他，陆蔚燃还是听话地照做了。
　　他轻轻地握住路忍冬的手，对方的反应是顺从，任由他的手动作。
　　崔泽看着二人交握的手，又说道：“现在，放开她的手。”
　　陆蔚燃顿了一下，大手缓慢地抽离，然而不等他完成动作，对方的手突然反握住他，力气也加大了。
　　此时，路忍冬原本平静的表情也变得不安起来，陆蔚燃赶紧回握住对方的手，还安抚地捏了捏对方。
　　慢慢地，对方的表情重新恢复了平静。
　　“你看，”崔泽无奈地叹气，“口是心非的小女孩啊。”
　　他拍了拍陆蔚燃的肩膀：“抱她去大床上，陪她睡一会儿。”
　　“一个人的这几天，阿忍一直都在失眠。”看出陆蔚燃的疑惑，崔泽主动解答，“你在她身边的作用很大，该强势的时候自己要掌握好。”
　　陆蔚燃秒懂，郑重地点头：“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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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再纠结一小会儿，马上就和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