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摄氏度》夙更生

50、盲者从不许愿

　　大课间的时候，陆蔚燃成功见到了朝思暮想的自家小冰块儿。
　　一开始，过于喜悦的他没注意到路忍冬不自然的态度，等他想给女朋友一个爱的抱抱时，对方却下意识地躲开了。
　　抬起的手瞬间僵硬，这情境该死的熟悉。陆蔚燃有点受伤：“阿忍？”
　　路忍冬抿起嘴，冷淡地开口：“陆蔚燃，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不啻于晴天霹雳白日惊雷，把陆蔚燃砸得懵懵的。
　　他不可置信：“分手？！”
　　一周没见，没给他一个爱的抱抱也就罢了，这张口就要分手是几个意思？是他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吗，这一定是幻觉。
　　“嗯，没什么意思了。”仿佛回到了两人还没熟悉的时候，路忍冬的神情像是在面对一个普通同学，就连说的话也直白得可以。
　　渣女上线。
　　没意思？陆蔚燃简直要笑出来：“别闹了阿忍，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好吗？如果我哪里让你不满意，你可以和我说，我都能接受，我可以改。”
　　“你很好。但是分开的这几天，让我觉得，还是学习更有意思。”路忍冬此时完全是渣女本渣，她知道说什么话最伤人。
　　即使伤人又伤己。
　　她知道，自己现在说的，是在否定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二人的感情。他和她的付出，此时被她一带而过。一年多的感情，被一周时间打败。
　　如果这话是陆蔚燃说出来的，她现在一定很难接受，并且很难过。
　　所以，她相信现在的陆蔚燃的心情，想必对她足够失望。
　　然而路忍冬猜错了，陆蔚燃对她并不失望，他只是不能接受。在他看来路忍冬和他分手这件事足够超现实，根本不会发生在他关于两人未来的规划内。
　　陆蔚燃逼近路忍冬，直视对方的双眼：“所以，你的意思是，在你眼里，我还不如一套练习题有趣？”
　　彼此相处的点点滴滴画面，此刻都开始摇摇欲坠起来。他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小冰块儿还没从山城回来，这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内心发痛，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她不可能后退了。
　　“可以这么理解。”路忍冬尽量把冷淡调整到无所谓的等级，这让她整个人难得的看起来有些散漫。
　　她却仿佛还嫌不够伤人一样，继续补充：“你挺好的，真的。可是我们真的不怎么合适。”
　　这句确实是真心话。
　　复发的病情让她的情绪处于很极端的两个方向，她在痛苦与平静两端反复摇摆，唯一能确认的是，她要离开陆蔚燃。
　　要离开现在的一切。
　　“我不信。”陆蔚燃不相信她的说辞，虽然在这段恋情里，对方表现得更为含蓄，但是相处的时候自然流露出的情意他不会错辨。
　　那不是他在自作多情。
　　路忍冬耸肩：“随你。总之，分手吧。”
　　“别走！”陆蔚燃拉住准备离开的路忍冬，忍不住放低声音，“别走，阿忍，我们好好聊一聊好吗？”
　　“没什么可聊的。”路忍冬甩开他的手，眉头皱起，“我承认曾经喜欢过你，但是这种感觉持续的时间比我想象的短。这段关系再继续下去没什么意义。”
　　她转身，留下了最后一句：“好聚好散吧。”
　　被留在原地的陆蔚燃，脑海里一片空白。

　　林蕊发现，自己的同桌罕见地走神了。
　　她暗搓搓地观察着路忍冬，发现对方拿着笔，眼神虽然看着黑板的方向，但是目光十分涣散，笔也一直没动过，可见心思不在课堂上。
　　几乎每节课，对方不是在听课就是在预习之后的课程，再不就是刷题，看看大学的课本，百分百的学霸模样。
　　今天，居然，光明正大地走神了？！
　　虽然前两节课对方的状态也有点奇怪吧，但是这节课是明目张胆跑神了。
　　难道是课间发生了什么事？
　　咦惹，着实好奇。
　　压抑着好奇心，林蕊艰难地等到了下课，然而还没等她开口问问她的亲亲同桌，就见教师门口立了一尊大佛。
　　陆蔚燃沉着脸，直直地看着路忍冬，后者皱着眉回视一眼，也没准备出声说点什么。
　　整个二班被动地陷入了一种神奇的沉默中。
　　吃瓜群众：喵喵喵？这怎么回事？俩人闹矛盾了？
　　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无言了一个课间，上课铃一响，陆蔚燃转身就走了，整个过程一句话都没说。
　　“冬冬？”林蕊有点不安，前桌的祝昕也担心地回头看她。陆校霸这举动是有点无厘头，可是两个人的零互动让她们觉得事情好像并不简单。
　　路忍冬轻松地转了转笔，淡定回道：“没事。分手了而已。”
　　“哦，分手……”祝昕傻乎乎跟着说着，还没说完，猛地顿住了，“啥？！”
　　分分分分分手？！
　　啊这这这？
　　“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看着老师走到了讲桌前，路忍冬拿出练习册，低声说道，“不合适，好聚好散省的浪费时间。”
　　林蕊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妈呀！双冰恋gg了！
　　她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下课铃响起，路忍冬淡定地收好练习册，一节课下来，估计没人能猜到她写的都是什么东西，包括她自己。
　　“冬、冬冬，”林蕊压低声音，“你和陆校霸怎么了呀？别吓我，我胆小。”
　　路忍冬刚要敷衍几句，心有所感地看向门口。果然，陆蔚燃还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就直直看着她。
　　内心叹了一口气，明白她之前说的还不够决绝。路忍冬站起来，带着陆蔚燃来到一个平时没什么人经过的角落。
　　“我想了两节课，还是不能相信你说的。”陆蔚燃冷静地说道，“之前路冬有找过我，他说你有事瞒着我。这次，是因为这件事吗？”
　　路忍冬惊讶地发现，再次听到路冬这个名字，她的反应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不愧是陆蔚燃，到现在还能保持冷静。
　　她微微歪着头看他，言语间透着些有趣的讽意：“没想到，你还挺听他的话。”
　　陆蔚燃沉着脸：“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他提出了，我合理质疑。我只是想知道你的真心话，很难吗？”
　　“嗤，”仿佛剥掉一层伪装，路忍冬难得笑得如此饱含恶意，“我的真心话就是，我对你真的没有感情了，相信这个事实也很难吗？”
　　“你很令我惊讶，”她继续微笑着补刀，“我以为我们可以和平分手，怎么，如果接受不了我先开口，给你个机会对我说分手，是你甩的我，所以不要不甘心，嗯？”
　　“不甘心？”陆蔚燃气笑了，“你认为我是在不甘心吗？”
　　“怎么？”路忍冬也笑了，“难道你是在挽留？”
　　“喜欢的人要离开，难道我不应该挽留？”不受控制地走近路忍冬，陆蔚燃想看清面前这个原本熟悉，突然开始变得陌生的人。
　　一个上午，整整两节课，他都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小冰块儿没有预兆地，突然要分手。
　　说不慌不难过真的不可能，整颗心都纠在一起，他费了很大力气去强迫自己冷静思考。一片混沌间，路冬的话如闪电般闪现。
　　他抱着飘忽不确定的念头，悲哀地发现，果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路忍冬摊手，表情十足无辜：“你看，这就是你和我的区别。我只想恢复单身，明显你并不想。”
　　陆蔚燃不想再问什么了，再多的疑问和反问得到的只会是令他绝望的回答。他近乎示弱着轻声说道：“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了吗？”
　　路忍冬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只是说道：“抱歉。”
　　陆蔚燃沉默地看着她，四周很安静，他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却无法听到她的。
　　属于她曾经为他跳动过的心，此时怕是静如沉水。
　　有细微的破碎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杀死夜莺只需要一首诗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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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路忍冬：对不起，我是个渣女。
陆蔚燃：老子他妈的还不如一本练习册有趣？！说出去谁信！
王牧：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