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集》商遥

2、002

　　一个春天。
　　苏慕善双手撑着木长椅，仰起头，微风掠过上空的柳条，葱葱郁郁地从眼前扫过。

　　周末的时间，空地广场上老人门群聚晨练，如茵的草坪上小朋友追逐，绿道上鲜有年轻人经过。
　　在007即将代替996的时代，她这个打工人按时修双休不加班，还在公园里闲逛，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媳妇儿。”
　　他的声音把苏慕善浅浅的出神拉了回来。

　　谢臻从公园南门过来，平时推操纵杆的手上，此刻却拿着只晶莹剔透的糖葫芦。

　　年初团年，在家里吐了牛奶之后，苏慕善出现了些许迟到的妊娠反应，譬如干呕、食欲不振、闻到很多气味想吐。
　　最重要的，抛弃了烤红薯，喜欢上了糖葫芦。

　　回北京之后，第一天下班回来，路过一大爷收摊儿促销，五块钱一串儿。
　　在帝都五块钱是喝不到面汤的，却能吃到糖葫芦，苏慕善尝试一次，那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谢臻在她旁边坐下。
　　年轻的女人不知吞咽了几口唾液，从他手里拿过糖葫芦，开始小口小口地啃咬。

　　“看你馋的。”他笑。
　　苏慕善指着自己隆起的小腹，靠到他身上，笑了，“不是我，是他。”
　　反正赖给小朋友准没错。

　　“苏慕善。”谢臻忽然严肃。
　　她仰起头，轻轻“嗯”了一句，双眼皮微抬时堆起温柔的褶皱。

　　“不好养活咯。”
　　“？”
　　谢臻摊手：“我哪止多了个小朋友，现在还多了个大朋友。”

　　苏慕善低低地笑，咬下最后一口糖葫芦，又强调了一遍：“不是我，是他想吃的。”
　　谢臻嗯嗯几声，哪敢跟孕中的老婆反驳，拿出湿纸巾替她揩手。

　　吃完东西，下午的太阳更加明媚了。
　　草地绿荫连成一片，鸟雀上下清鸣。

　　两个人准备起身，散步。
　　再往前走，是一片粉白色的樱林，微风抚动，朱红色的人行道上落下细碎的粉色。

　　前三个月，苏慕善的肚子几乎没怎么变，到第四个月逐渐显怀，几乎每天都在长大一点，如今的小腹已经隆起了不小的轮廓。

　　她的脸也跟着圆润了几分。
　　苏慕善时常问，她是不是胖了。

　　谢臻只道刚好。
　　她骨相极好，两颊长起肉来，还挺像高中时的婴儿肥。

　　苏慕善：“你只管哄我就是了。”
　　谢臻百分之两百的真心：“真的。”

　　她叹气：“我高中时又不好看。”
　　“谁说的？”
　　谢臻心想现在的自己在圈子还有点余威在吧，谁敢说他媳妇不好看呐？

　　“陈一昂——”
　　“草，回头我找他去。”
　　“陈一昂说你说的。”

　　谢臻牵着她的手一紧，“我说什么了？”
　　苏慕善见他一脸愕然，终于笑了：“你一开始跟人说过，我无聊又寡淡，才不会喜欢我的。”

　　“嗐，”他竟有点躲闪，轻咳了两声，“我不都……不都在信里跟你说过了吗？那时候年轻不懂事，现在脸都打肿了。”
　　“而且……”谢臻停了一下。
　　“什么？”她侧过头看他。

　　发现谢臻仰着头。
　　微风吹拂，一树摇动，千树跟着摇动，粉白的落英纷纷扬扬。

　　“记得高中的篮球场和排球场中间，也是种了樱花，我会看你，偷偷的，趁你没发现的时候，你这还叫不好看吗？”谢臻忽然笑了一下，低头问道，“我是不是很怂？”
　　她挽住他的手臂：“好巧，我也是。”

　　春天来了，大家可以去看樱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