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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傍晚 ...

  •   “她有的时候很冷漠,有的时候却又不会见死不救。我死缠烂打,终于勉勉强强和她做上朋友。”

      许宁露的目光放得很空,她声音里带着无限的眷念。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闲得无聊吧。”
      这分明是个毫无说服力的答案。

      “那个时候,她是很特别的一个人。”

      楼梯间的转角,有很大块的阳台,召明泓和许宁露坐在楼梯上,目光都放在那一望无际的天空上。
      天空蓝得不沾染一丝污浊。

      许宁露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转角处,贺子维冲了过来。

      “总算找到你们了!”
      许宁露无语。

      “召明泓,甘棠没等你就先走了,走得特别快,一下就没影了。”

      闻言,召明泓露出无奈的笑,“那我也只好快点回去了。”
      他拍了拍许宁露的肩膀,“走了,改天再说。”

      他走了,楼梯间只剩下贺子维和许宁露。
      许宁露和贺子维大眼瞪小眼。

      “干嘛?”两个人异口同声问。
      许宁露登时瞪大了眼睛,“你问什么问?打扰别人讲话。”
      贺子维泄气一笑。刚才俩人同时问出“干嘛”的时候,他就被许宁露可爱到了。

      他总是觉得她生气瞪眼的动作很像小动物,是虚张声势的怒气,是无力的反抗。看着很凶,但这种凶完全是因为有恃无恐。她知道对方会迁就她。
      想通了这一点,贺子维越看就越觉得许宁露很可爱。
      也是因为这个,他近来越来越喜欢和她斗嘴。

      他坐过来,在同一阶阶梯上和许宁露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
      “你们讲悄悄话不带我。”他撑着脸,直视前方,许宁露看不到他的脸,只听见他的声音可哀怨了。
      “我都觉得我被孤立了。”

      许宁露打了个寒颤,像是才发觉傍晚的风有些凉。
      “别演。”
      许宁露抱住了自己的肩膀,远离了一点贺子维。

      “真的。”贺子维偷瞄许宁露,发现她不吃这一套,就把声音放正常了一点。
      “许宁露,你知道我开学的时候为什么跑来找你们吗?”

      “为什么?”
      “我是想看看我们年级那么出名的你俩到底什么样。之前我们不在一层楼,除了你们的故事,别的我一个影子没见到。”
      “可是我一过来,你二话不说就把我拉上了贼船。我哪知道你是这么自来熟的性格……”

      贺子维很少讲什么大段着调的话,许宁露不自主认真听了听。听到他隐隐地委屈,许宁露脸有些发热,身体有些发僵,顿时不冷了。

      许宁露把脸捂得严严实实。
      她不是自来熟。她怎么好告诉贺子维,她是看他长得还挺帅的,想着加个帅哥又不亏,一时冲动就……
      不过后来相处发现贺子维这龟毛性格她就幻灭了。帅哥滤镜也碎了。

      要说起来,贺子维真该感谢召明泓。如果没有召明泓在旁边,许宁露或许更凶狠一点也说不定。
      毕竟在真正的俊雅大帅哥面前,谁也不好发火不是。

      但许宁露还是不敢说话,毕竟她馋帅哥是真的。

      “现在两个人变成四个人,我们绑得死死的,怎么都不能扔下我吧?”
      贺子维继续委屈。

      许宁露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
      “那……你想怎么样?”语气很是谨慎。

      贺子维一听就知道有戏,“还能怎么办,上这贼船我也不是不愿意,你别又把踢下来就是了。好歹,也给我撑撑腰。”
      “啊?”许宁露呆住,“撑、撑什么腰?”

      “别老和我吵架啊,脾气收一收啊,让别人看着我们和睦一点。”
      许宁露看到贺子维手指攥紧,到了发白的地步,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说:“行……”

      不想她这句话没说完,一直遮着脸不给她看的贺子维猛地转向她,哈哈大笑起来。
      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贺子维仰头大笑,笑得露出了整个牙口。许宁露看着,眉毛一根根绷紧,压着隐隐的怒火。

      “哈哈哈哈哈哈哈——许宁露——哈哈哈哈哈哈——你好蠢哈哈哈哈哈哈……”
      贺子维几乎笑断了气。

      “贺子维!”

      贺子维一边笑,许宁露一边追,两个人像小孩一样在走廊追逐,乐此不疲。
      空旷的走廊格外寂静,偏偏有人用欢笑将它妆点成乐园。

      —

      “棠棠!等等我。”
      召明泓追上甘棠的时候,她还在校道上。

      召明泓一路跑过来,想来速度很快,脸上有一层薄红。
      甘棠默默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召明泓失笑。现在的甘棠,看起来像只把自己缩起来的鸵鸟。
      一段时间以来,甘棠都很少这么冷淡了。
      他只好主动说:“没聊几句,贺子维就找过来了。倒不如说是他们俩在聊呢。”

      他收拾好书包走的时候都没见到那两个人人影。
      甘棠这才愿意开口:“真的?”
      “当然,许宁露就说了个开头。”断了顿,召明泓又问:“你不想她说什么?”

      一霎时,甘棠神情又落寞下来。像是过去岁月的一幕幕,始终在她脑海中上演,而她如今的平淡,也只不过短暂抽身。
      召明泓看着,几乎想冲上去抱住她。

      “没什么。她说什么都一样,反正你都知道了。”
      “不一样。棠棠,她眼中的你和别人说的你,不一样。”

      像是料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几乎瞬间,召明泓就斩钉截铁地反驳。
      这是他罕见的强势的时候。

      甘棠感到愧疚,她勉强勾了勾唇,“你说得对。”
      过去的阴暗时刻,始终如影随形。

      召明泓禁不住在心里叹息。他多么想就这么抓住甘棠的手,一路奔跑,在夏日余晖消散之前。
      可是,他无比清楚,现在还不到时候。

      —

      向青和柳衣俩人泡了茶,端着茶杯,倚靠在栏杆边,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学生。
      望着那些无忧无虑的笑脸,向青莫名喟叹:“年轻真好啊,当老师真好啊,可以和这么多年轻的生命在一起,好像自己永远不会老。”

      “我们现在不也是老师吗?”柳衣淡道。
      “那怎么能够一样。我们的那些学生都是成人了,在舞室里也只是泛泛之交。哪像他们,学校就是第二个家,老师就是成长的伙伴。”
      向青最后作结:“要不是学校老师工资实在太低了,我是真的愿意。”

      柳衣笑了笑,“好,那等舞室发展起来,你就回学校来当老师吧。”
      俩人不约而同露出笑容,又继续漫无目的地望着一个个放学的学生。

      不久,视线里出现了两个眼熟的人。一瞬间,似乎空气都变得沉默了些。

      “说起来,她真是让我惊讶。”向青迟疑道。
      柳衣的语气也带着沉重,“我也很吃惊。”
      “那时候我听了你的,觉得她的基本功肯定是没丢,刻苦训练那么几个月,表演肯定能追上。可是今天看到……”

      向青一时欲言又止。
      俩人都不说话,像是在回忆今天那两三分钟的表演。

      好半天,向青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这个,岂止是基本功的问题。”
      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向青深深地看了一眼柳衣,“没想到她离开尹丽华这么多年了,明明是只离群的鸟,却飞得比任何一只群鸟还要高。”

      柳衣不发一语。

      “甘棠不是吃天赋的舞者,恐怕现在她所取得的成就,天赋的占比微乎其微。她以后说不定还有的发展。你们师傅,真是……”
      向青没有说完这句话,柳衣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年的事情发生后,师傅很快就后悔了。可是后悔有什么用,错了就是错了。
      柳衣当时坚信绝不是甘棠所为。没有证据,没有理由,可她就是相信。

      她也不想迁怒师傅,可是看到师傅,她就不可抑制地想到那晚发生的事。
      师傅,也许和她也是一样的吧。

      从此以后,舞团变了味,又多了很多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柳衣没呆多久,就飞快毕业了。

      后来她了解到,她们这些老一辈离开后,小的一辈竟然普普通通,除了师傅的女儿尹吟,竟然没几个能挑大梁的。
      可是尹吟的水平,也不过是矮子里面挑高个罢了。

      柳衣忍不住想,可能这就是命运捉弄人吧。
      真正的雄鹰,早已离开群体的束缚,自由地在天空中展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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