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舍（GL）》余木易

8、 第八大章

　　第十五章

　　走出出站口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柱子下面的温楠。现在是凌晨两点多，有点寒。温楠穿着大衣站在那里看手机，右手上拿着她的桃色大衣。她没有走过去。
　　没过多久，她的手机响了，是温楠。她按了静音，没有接。搓搓有点僵硬的脸蛋，向他走过去。
　　“晨晨！”温楠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余晨发自内心的开心，“还以为你睡过头忘记下车了呢。来，衣服披上。”
　　“恩。”她不想说话。一定是妈妈叫他来接的吧？温楠追了她这么久，妈妈已经把他当做是半个女婿了，尽管她还没有答应他。可是那个人是她妈妈，是她从小都有点畏惧的妈妈。她不敢忤逆她不理温楠。温楠很聪明，知道走丈母娘路线，顺便还哄得爸爸对他很满意。
　　“怎么了？”温楠察觉到余晨的异样，“玩得不开心么？”
　　“没，困了。”她坐上驾驶座的后面的位置，歪歪的斜趟了下去，闭上眼睛。她从来不坐在副驾驶位，固执得连她妈妈都说不听。
　　“难怪阿姨说你熬不得夜，现在才过了大半夜你就这幅模样了。”温楠打开暖气，缓缓的发动起车子。
　　“你等了很久么？”以前他一般都不会关掉车子里的暖气，每次她坐上去的时候，车子里总是暖暖的。
　　“你也知道火车的时间有点偏差，怕你今天会提早，一点多久到了……”
　　“再早也不会提前这么多的。下次……”她一顿，不再说话。没有下次了吧……
　　“下次什么？”温楠很好心情的问她。
　　“没什么，我睡一会，到了叫我吧……”说完便调整了下姿势。

　　下车的时候，温楠轻轻抱住了还有点迷糊的余晨，叹着气：“虽然才几天没见，可是感觉过了很久。你在外面玩疯的时候都不会主动联系我……”
　　“恩。”她很乖的保持着自己身体的平衡不让自己倒在他怀里，也没有挣扎出他的怀抱。
　　“呵呵。”余晨难得的顺从让温楠很开心，情不自禁的低头亲上她的额头，“上去吧，好好睡，我明天下午再来看你。”
　　“恩。你回去也早点睡。”她忍住想擦拭额头的念想，有点客气的说。然后站在台阶上，看着温楠的车子离开。
　　屋子里一片漆黑。以前上学的时候，爸妈总会在家等到她回来才会睡觉的。她扯扯嘴角，是这么放心的把她交给温楠了么？
　　她简单的洗漱了下，用洗面奶细细的摩擦着额头。闭上眼睛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坐在小绵羊上的沈卿，穿着红色里衣，米白的外套，墨黑色的牛仔裤，白色的板鞋，亚麻的短碎发……这是那天她们情侣装时候的样子。
　　冷不丁又想到小娜那嘲讽的表情……
　　她甩甩头，赶紧洗了脸钻进被子里。不要再想了……

　　她一直睡到中午吃饭了才起来。桌子上有一盅炖汤摆在她平常坐的地方，她坐下尝了一口，是当归。当归，这汤应该是妈妈特意准备的吧，提醒她吗？原本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在知道她可能猜到她和沈卿关系的时候，很多令感到她莫名其妙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难怪自从知道她想回学校一趟的时候，妈妈的脸立马黑得像包公。在她收拾行李的时候也一直在边上看却不像往常一样帮忙。
　　难怪每次她聊天或者回复邮件什么的时候，她总会找借口在她身后走来走去，敢情是在监视呢。
　　难怪每次她接完电话都回面无表情的问上一句“是谁打来的”。
　　好多好多的难怪，好多好多的原来如此。她喝着汤，很想笑，一个岔气，呛着了。她拼命的咳着，边咳边笑，眼睛都湿了。
　　“好好的喝口汤也会呛到。”余妈妈伸出手轻拍着她的背，“这次聚会沈卿有去吗？”
　　她呛得不能说话，只好点点头。
　　“那怎么不叫她过来咱们家玩？”余妈妈继续说着面不改色的话，“挺乖巧的一个孩子，上次她来你爸不在家没见到人呢……”
　　“咳！”她努力的清清喉咙，“她姐姐的店里忙，走不开。”顿了顿，她又说：“她准备接手她姐的店铺了，她姐怀孕了。”她这样说，妈妈应该明白了吧？
　　“嗯。”余妈妈见她不咳了便也端起自己的碗，“那等她有空的时候再来吧。对了，温楠说下午想带你去市区看电影，你准备准备。”
　　他干嘛不直接和她讲？
　　“我还没睡够，明天要上班了，不想出去折腾。”她想也不想的拒绝。她真的没心情。
　　“那他下午来的时候你自己说去。”余妈妈有点不高兴，脸黑了一半。
　　“那干嘛不一开始就叫他问我？让别人来再让别人走，你耍人家是不是！”她承认现在是在借题发挥。
　　“什么叫我耍他！”余妈妈的脸彻底黑了，“他知道你一定是在睡觉，才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你们现在不是处朋友了么，不是应该多出去约会约会！”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答应他了？”她很恼火，突然觉得自己的妈妈和孔雀东南飞里面的婆婆如出一辙，“你很喜欢他不是吗，你干嘛不自己和他谈朋友！”
　　“啪！”华丽丽的一巴掌落在她的左脸上，一旁的爸爸来不及阻止。
　　“我这么大了你还要动手？”她不敢相信。
　　“你也不听听自己刚才说的是什么话，那是人话嘛！”余妈妈站起来和她吼。
　　“那你干的是妈妈应该干的事吗？”她也站了起来吼回去。有多少年没有和妈妈这样吵架了？上一次是因为网恋，她被打得很惨。“凭什么我喜欢的人你不喜欢我就一定要和她分开！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你懂什么叫喜欢！你懂什么叫生活！”余妈妈有点气过了头，又抬起了手准备再抡一巴掌过去。
　　她眼明手快的挡了下来。她不想再被打。
　　“我25岁了。我知道我要什么。”她很冷静的撩下这句话，不再看向爸妈，起身上楼拎了包就向大门走去。
　　“你，你现在出去啊，有种就不要回来！”身后是余妈妈的怒吼。
　　她头也不回：“鬼才愿意再回这个家。”被妈妈专制了二十多年，反抗了这么多年，终于彻底造反了。她自嘲的扯了个嘴角。
　　拿出手机，先发了个短信叫温楠不用过来，再向年纪长请了两天假。她之前有报名去考一所市里面的公办小学，要是考上了现在的学校也有光。更何况现在刚开学没多久，课业不紧张，年纪长看好她，自然也好说话。然后关了手机，坐上去县城的车子。
　　还有半个月就要笔试了，她该准备的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件事家里人不知道，温楠更不知道。之前她是打算考到市里面去。再找机会和沈卿沟通让她也过来。沈卿的学历和她一样，虽说因为户口的问题可能没有办法去公办的小学，但是一般的私立的还是可以的，这样两个人就算是在一起工作了。如今，这个梦想是破灭了，可是却更加让她想离开这里离开家。

　　第十六章
　　星期六的傍晚，在教学楼二楼的走廊上，余晨和沈卿对立站着。
　　原本她们两个说好去吃牛排的，可余晨最近一直被沈卿的改变而抑郁，于是又一次问了沈卿这几天她天天问的问题：“难道那段时间真的是我在做梦？我梦见我被你吃干抹净然后你拍拍屁股走人？”
　　也许是真的被余晨逼烦了，沈卿停下脚步，面对着余晨，一字一句的说：“我明确告诉你，你不是在做梦。”
　　“那你为什么变了？”余晨不罢休。
　　“我一点都没有变，我还是那个我。是你觉得我变了。”
　　“可是你那段时间很缠我，动不动就想那个，现在不会了！”
　　“那几天……”沈卿烦躁的揉着头发，“你可以理解为我第一次接触那类事情有点兴奋。”
　　余晨觉得天突然暗了很多：“你是因为，那是第一次所以才兴奋所以才缠着我？”
　　“不然你以为？”沈卿歪着嘴笑，“你难道不是因为好奇所以才配合我的么？我也一样……”
　　因为好奇么？余晨看着她的笑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原本饿着的肚子突然饱了。
　　不是因为好奇吗？有的吧，她确实是被小说熏陶久了，很想知道那种去天堂般的感觉。
　　是吧，是因为好奇吧，所以，她误会自己了，误会自己对她有不一样的感觉。所以，自己对她的兴趣，也是因为自己这个事情也是第一次……
　　余晨闭了会儿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竟然可以对沈卿笑了。
　　沈卿突然正经了起来：“我这段时间在家想得很清楚了，我们那样是不对的……”
　　“嗯，是不对的。虽说我吃了点亏，但谁叫我要刺激你呢，自找的。”余晨走上前挽上沈卿的手，“我们去吃东西吧，不想吃牛排了，想吃面。”放很多很多醋，酸死自己也熏死沈卿。
　　“其实，”沈卿边走边说，“也不是完全因为你语言的刺激，还因为□□，我把你当成她了。”
　　余晨的心脏瞬间被重重的击中了。可是却笑得更加灿烂：“那你现在恢复了是因为分清楚我和□□了吗？这次回家你们有见面吗？”
　　“好像有，不记得了。”沈卿明显的不想多说。余晨知趣的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边说些老师同学的八卦，边拉着她往粥铺走去，不吃面了。
　　余晨帮自己点了一碗粥一块腐乳，就这样就着慢慢的吃。沈卿不喜欢喝粥，余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过来吃。可是自己没有胃口吃东西，若是看见沈卿吃得很欢乐自己只怕会更难过。庆幸的是沈卿没有反对，可是她默默的点了三个菜，还是吃得很欢。

　　接下来的几天，余晨快被自己逼疯了。沈卿天天和她躺在一起。你能想象一个和你上过床的人和你朝夕相处可是却只能是君子淡交的感受吗？余晨一天比一天睡得晚，百般无聊的情况下又重操旧业。GL小说被她封杀了，看过耽美的人再去找言情的看总会觉得别扭。市面上没有好看的侦探小说，盗墓系列的能看的都看完了，武侠玄幻修真的有点腻。最后，她下载经典小说《福尔摩斯侦探集》。
　　每次她都屁股对着沈卿，无论是看小说还是睡觉。她控制着自己不要转过身去，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想勾引她。可是沈卿每次都会很自觉的把手放在她的腰际上，腿压着她的。余晨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对自己催眠，僵硬着身体告诉自己那是鬼手鬼腿。
　　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军训完的状态，每晚每晚的失眠。她搞不清楚原因，也不想弄清楚。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疼很乱，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不知道怎么梳理。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在一月初，余晨很幸运的成了流感中的一员。每晚的头痛，每次咳嗽的时候都好像要咳出血一般，咳出的痰原先很正常。她也不甚在意，固执的不想吃药。原本想叫沈卿睡回她的床，可是沈卿说那张床不能睡，断掉的那根木条正好是中间的。于是余晨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每次咳的时候都会尽量憋着，也更不会面对着沈卿睡觉了。她每晚都头疼，每晚都想吐，也每晚都发冷。肩膀很冷，与床相交的地方很冷，原本整个背也冷，还好有沈卿在。
　　就这样过了几天，她的病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还夸张到要请假天天窝在寝室里，每顿饭都是沈卿去外面买回来的粥或者清汤面。直到那天她咳出来的痰中有点血丝，连白粥都吃不下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应该去医院。那个时候她声音已经哑得没有办法讲话，只能在手机上打字，叫沈卿陪她去医院。
　　沈卿黑着脸，打电话给班导请假，顺便还帮着余晨穿好衣服，拉着她走出寝室：“我早就叫你去医院了。”
　　“我不爱去医院。”余晨张着嘴无声的说着。她身体整体素质不是很好，很典型的亚健康，大病是没有，小病也还好，只是一个先天性的风湿关节炎、一个胃炎和肾结石就够折腾人的了。这些病没有办法靠去医院看看吃吃药就能断根的，得要养着。其实当初她选专业也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教育类出来可以吃皇粮，还有寒暑假，医疗保险也高，很适合她。
　　在医院的时候，余晨坐在椅子上看着沈卿来回的奔波。挂号、填病历卡、付钱、拿药，然后再次拉起她走向注射区。
　　余晨身上的肉挺多，连带着手也是肥嘟嘟的，指节又短，皮肤挺白，咋一看有点像小孩子的手。帮她打针的小护士一直对着她的手又捏又夸，可是连带着刺了四针还是没有扎到血管。挺疼的，可是没有办法，余晨知道自己，她脂肪层厚，血管又细，一直都很难中。她在家偶尔打点滴都是去熟知她的老医生那里。
　　一旁的沈卿见那小护士还想刺，便出了声：“我说，你扎不中的话能不能叫个能扎中的啊！”
　　余晨知道沈卿的耐心一向都不怎么好，估计这几天她生病都快磨光了她仅有的那些，对她这个病人不好意思发火就冲人家小护士发。小护士果然被她唬了，屁颠颠的去找护士长。结果那护士长来了，也是扎了两次才中，余晨第一次知道点滴还可以打在手腕那里。坐在位置上的时候，余晨很无奈的看了眼沈卿，意思是说不能怪人家小护士，连护士长都要扎几针试试才能中。
　　可是沈卿显然不能和她心有灵犀，摸着她的手背上的六个针孔说：“还市人民医院，技术这么差！”
　　余晨还是没有办法发出声音，也知道沈卿不会唇语，便很识相的没有说话。她来的时候有带了几本书，都拿了出来给沈卿挑，自己随便拿了一本安静的看着，她们的位置看电视的不是很方便，脖子一定会酸痛。
　　她们两点多的时候到的医院，一直待到六点半多才算完，中间沈卿吃了一碗泡面，给她带的清汤面她只吃了几口就不再碰了。走的时候小护士拉着她的手叮嘱说要配合吃药，晚上睡觉最好闷出汗什么的常识。余晨笑着点点头，被沈卿拉走。
　　走出医院很久，在等公交车的时候，沈卿才把压在针孔上的棉花扔掉：“这医院好好笑，手腕这地方是能随便扎的么……”
　　可能打了营养针，余晨精神好了很多，声音也能发出一些，只是很轻很浑浊：“手腕上也有静脉的，不然手背上的静脉是怎么长过去的？自己另外生成的啊？”
　　“我是在帮你伸冤啊，七个针孔啊！”沈卿又摸上她的手背，“好好的白白胖胖的手啊，被这医院给黑了。”
　　余晨看到她这幅无赖又无奈的模样张着嘴无声的大笑，一个激动，又开始不停的咳。咳得厉害了就有点头晕，她蹲在地上，沈卿也陪她蹲着，手一直在她的背上轻拍：“你说我们这样会不会像小乞丐……”

　　这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沈卿一反常态，趁着余晨不会咳的时候把她的头转向自己，快速的亲上余晨的嘴。余晨连忙躲开：“你会被我传染的……”
　　“传染给我你就好了不是，我身体可比你经得起折腾……”说完不由分说用蛮力再一次亲了上去，趁着余晨因为鼻塞而不得不用嘴呼吸的时候，舌头很灵活的钻了进去……
　　这晚，余晨在出了一身汗的同时泄了身，全身无力的软绵。无论沈卿在自己身上怎么倒腾，她身上的被子都几乎没有隙缝。沈卿把她保护得很好。这晚，是从沈卿回来以后她睡得最早最安心的一晚，似乎连咳嗽也不再可怕。

作者有话说

　　又是两章。。
其实是我的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