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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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医馆的路上，司无邪的手根本停不下来，将上弦握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抛着玩。
“对了，你都想起什么了？”微妙道人这么问的时候，司无邪正在出神地想着自己小时候的事，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答道：“嗯？问我吗？也没什么……就是在书院读书那会的事。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当时在追查一起僵尸失控的事件，后来发现一具死相很奇怪的僵尸可能和此相关，就一路查到了书院附近的墓地？”司无邪问道。
“记得。”微妙道人柔声说。
“那你应该也记得你、我，还有乔暄，我们三个人合力打败了那具缝合僵尸咯？”
“分明是司先生的符咒镇压住了它，我们才有机会的。”微妙道人笑道。
“哈哈！你果然还记得！”司无邪开心地说，“我那时候不知怎的，灵光一闪，忽然猜到了缝合僵尸的肢体所在之处，后来你和乔暄问我是怎么猜到的，我就是不跟你们说，只故作高深地笑一笑，还自以为能显出城府。现在想想，真是幼稚，真是做作……你们怎么就能忍得住，没有打我一顿呢？”
司无邪说着说着，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后来乔暄又问过我很多次，我也一直没告诉过他……其实也没什么深奥的。道长，你之前说过，镇子上有一对做丧葬生意的兄弟，白天开店，晚上盗墓，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只是一直没想起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呢？”微妙道人问。
“很简单。”司无邪说，“哪有人能够白天忙活一天，晚上还有精力做别的事情，而且这么多年没有被人发现呢？”
“……就这么简单？”微妙道人不敢相信。
“就这么简单。”
“可……有些人精力确实比其他人旺盛啊。你那时不也白天上课，晚上还去松园……掘墓吗？”
“我没有。”司无邪马上矢口否认，“我白天向来都是躺在宿舍睡觉的，根本没心情去上课。”
“……”微妙道人竟无言以对。
“他们做到了，那就说明，要么他们真的有异能，要么，就是有其他人在暗中相助。”司无邪指尖弹了一下剑锋，因为隔着白布，只发出了一声钝响，“他们两个看店，盗墓的另有其人。”
“若是他们两兄弟互相帮忙，一样可以掩人耳目。”
“你说过的，他们其中一个是开寿材店的，一个是开寿衣店的。经常一个人看两家店的话会引人注意的吧。”
“也不对。”微妙道人摇头道，“我在他们家没见过第三个人。”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司无邪说，“那个人在你借宿在他们家之前就死了。”
“你这么一说……”微妙道人好像忽然回忆起什么，“当时他们家确实像是在办丧事的样子，但我以为那些纸人和花圈是准备拿来卖的，便没有多想……”
“我当时也没想这么深，只是灵光一现，想到了这个巧合，更多的只是直觉。好在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是准确的。”
两人进了镇子之后，路上开始有了行人，司无邪声音也压低了一点。
“我过后调查了，邱氏确实有三兄弟，老三生的矮小又丑陋，经常被人嫌弃，做过几次小本生意都赔了钱，他自觉拖累了两个哥哥，想要做点什么补贴家用，于是就开始盗墓，还练成了一身好手艺。后来又一次，开错了棺，中了尸毒，不治身亡了……他心中有怨念，死后起尸，还从自己的坟墓往周边打盗洞，从地下破坏棺木，将别人的陪葬品拿回自己棺中。他没有神志，有什么拿什么，连缝合僵尸的碎尸也带走了。
“两兄弟听说之后也很愧疚，去到兄弟的坟前把话跟他讲清楚，解开心结，那僵尸也就去投胎了。”
“那……陪葬品呢？”微妙道人想了一会，忽然问道。
“陪葬品？”司无邪感到纳闷。
“邱氏转世之前有没有将别人的陪葬品还回去？”微妙道人又解释了一下。
“这……啧啧啧……你关注的重点有些清奇。”司无邪不住咋舌，“这还真问到我了。老实说，我不知道，也没有关心过这个问题。反正……松园没有再出过乱子就对了。”
边走边聊，二人很快就走回了医馆。
门扉虚掩着，微妙道人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抬眼朝里面一看，动作忽然僵在原地。
“怎么了？”司无邪不明所以。
“……”微妙道人默默地关上门退了回来，“稍等片刻，现在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了？”司无邪好奇极了，伸着脖子想往里面看。
微妙道人肩膀微微一侧，拦在了他身前：“里面在检查病人，没什么好看的。”
“哦。”司无邪似懂非懂地站了回去，想了想，又说，“哦！女病人？”
“嗯。”微妙道人轻轻哼道。
她背靠着墙上，痴痴地盯着远处夕阳。司无邪看了她一会，也学她的样子站着，双腿微微向前伸，身体顺着墙面滑下，使肩膀和她保持在同一个高度。
他凝望着远方，沉浸在她所看到的景色里。
“嗯？”司无邪忽然想到什么，“今天白天没见到医师，是刚回来了吗？”
“怎么会没见过？”微妙道人笑道，“就是那位谢先生啊。”
“是他！”司无邪吓得都站直了，实在没办法把那个邋里邋遢的大胡子和医师两个字联系起来。
“不像吗？”微妙道人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挑起一边眉毛问他。
“嗯……不是像不像的问题……”司无邪不知微妙道人和谢先生是什么关系，不太好意思说他坏话，于是生硬地转折道，“话说他检查病人检查得还挺久。”
“谢先生看不见，自然检查得仔细些。”
“他……看不见？”司无邪难以置信。
要知道，那人可是刚刚驾着车跨越了整个城镇把他们载到医馆的啊！
“有什么好奇怪的，有些人一种感官缺失之后，其他感官就会变得较常人敏锐许多。再说他已经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很多年，每条街道上的每块地砖他都再熟悉不过……”
看来，微妙道人果然和这位谢先生认识很久了……
虽然不太合适，但他却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离开书院后的事我一件也想不起来了，也不知我和谢先生有没有见过面。说不定他其实是认识我的，假如是真的，我该怎么面对他呢……算了，随缘吧。”
“你笑什么？”微妙道人忽然问。
司无邪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不知不觉苦笑出来。赶紧收起笑容，说道：“我只是……唔！”
一阵怪异的感觉从胸腔中涌了上来，他感到恶心，大张着嘴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胸腔中的空气好像被抽空了，肋骨都要被压扁，直压到肺腑，带来一波胜过一波的抽痛。
他紧紧抓住自己衣襟，弓着身子，眼前天旋地转……
就在他快要倒在地上时，一只手牢牢握住了他的手肘，扶着他站了起来。
“别怕……”他头痛欲裂，脑子乱成一锅粥，费了好大劲才想起这个温柔的声音是微妙道人的。
“张开嘴，打开喉咙，把空气吞下去，就像喝水那样……没错，动用你胸口、肋骨、腰腹，动用你全身的力量吸气，然后再吐出来……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她像是在教导一个孩子学步一般，耐心地教他呼吸。
按照她的指示调息，司无邪感觉自己轻松多了，他直起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哑着嗓子说：“谢谢……”
微妙道人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站得远了些：“你要慢慢想起呼吸的动作，习惯心跳的感觉，从现在开始，你会越来越像一个活人。”
司无邪用右手贴在胸前，感受着里面心脏有力的跳动，像一柄重锤，砸在他的胸膛，带来一次次流遍全身脉络的震动，传来一次次使耳膜颤抖的巨响。喃喃自语道：“这就是心跳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