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做簪娘[喻世明言]》不倒媪

17、第十七章

　　郎有情妾有意，一个见猎心喜，一个欲拒还羞，你来我去，才子不紧不慢的跟在佳人后面。

　　赵子轩也是闲来无事，早听说满月遇上大/麻烦，昨日他与妻子幸灾乐祸说话时被父亲逮住，把他打了一顿。
　　他都过了而立之年，父亲还动辄打骂，不把他当个大人看待，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气不过就跑了出来，与好友一起玩了个痛快。
　　刚刚才醒来，新相好翠娘瞧着她头上的伤口骇人，取了脂粉帮他掩去。
　　这才是女人该有的样子，他那个妹妹，好不知羞耻，死了丈夫，不去庙里清修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还霸占这财产自己做起了生意！
　　牝鸡司晨，世风日下。

　　街上闲逛一番，找了点吃食填了肚子，脚下不知不觉地就往满月这边过来，瞧着门前萧索，心中稍稍安定，他这叫“拨·乱·反·正”。
　　他这个妹子，赵子轩摇摇头，女子的德行是半点也没有，上天已经给了她惩罚，却依然不知悔改，还变本加厉，人在做，天在看，且等着。

　　忽然见到一婀娜妇人出来，胸脯胀胀的，腰肢细细的，走起来弱柳扶风，娉娉婷婷，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应该就是妹夫在外面养的，还没见过哩！
　　近处仔细一看，杏眼桃腮，柳眉樱唇，头上别着素色绢花，别有一番风流姿态，妹夫的妾室，还给人生了个儿子，他这个大舅子帮忙照顾一二也是应当。

　　这女子欲拒还迎的，显然也是动了心，你退我进之间，赵子轩便跟着这女子来到一处宅院。
　　进了门，屋里有两个大汉在喝酒，见着来了外男醉醺醺的站起来，一张嘴就是股酒水混合着碎屑残渣腐烂的酸臭味，嚷嚷着哪儿来的小白脸，不爱哥哥之类的话，就要把他肩膀捏住。
　　还是小娘子身后的婆子赶紧出声制住了这两人。

　　赵子轩回头再瞧这小娘子，脸色煞白，两眼泪汪汪的，像是两眼泉水一般，怯怯地望着他，“公子……是奴这边招待不周了。”
　　细声软语，听说是江南那边来的，整日见得都是和缓的风，柔软的水，说话也轻柔。

　　只是心中不免怠慢些，原来是把人看作是隐名的娼妓，也就是“私窠子”①，他那个新相好，就是这样的出身，家里没甚么别的生意，一家人就靠这女人的身体穿衣吃饭。
　　不至于说是一双玉臂万人枕，但也绝对经历了不少男人，这样的女子，妹夫也太不谨慎些，竟然叫她生下孩子。
　　天知道这孩子到底是她哪一位情郎的，可千万别给人白养孩子。

　　花蕊只看着这个公子，泪眼朦胧，含愁带怨，“叫公子看了笑话，奴与这汉子并无关系，他二人是官人聘的仆役，可惜丈夫不幸离世，叫小人得志，欺辱与我……”

　　赵子轩也就装作信了这小娘子的话，顺着安慰道：“居然还有这般小人，我家在本县还有些关系，把这些人全送进官府便是。”
　　小娘子破涕为笑，拉着他进了屋，叫婆子收拾了饭菜，又热了酒端上来。

　　趁着酒兴，花蕊开始说起自己的事儿，梨花带雨，赵子轩替她擦眼泪，她也顺势依偎在他怀里。
　　……
　　如此，两人便成了好事。

　　出门时，赵子轩总算是瞧见妹夫的孩子，被婆子抱在怀里吃饼，看到他从母亲房里只淡淡地看了眼，一点表情也无。
　　想着也算是自己外甥，就想上前逗两句。
　　“让我做你爹爹可好？”

　　小童年龄虽小，却也不傻，财主老婆是个狠的，他娘能在那母老虎手底下把他生下来，自然是有副七窍玲珑心，察言观色的功夫自然是有。
　　初几日的惶恐之后，便明白过来他爹他娘是不要他了，他娘成了那个姓花的妇人，他爹好像说是个比他爹还有钱的财主.
　　不日又听见照顾他的婆子说那是个空壳子财主，还不如他亲爹呢！
　　于是商量着带他回去。

　　亲爹亲娘自然还过这千百倍，于是小童就说了：“我亲爹在呢，你若是想做我爹，不如问他去。”
　　说完就埋头吃饼。

　　晴天霹雳一般，婆子惊诧不已，战战兢兢地望着赵子轩，只盼着这公子不知道这些事儿，跟着含糊敷衍道：“官人，小孩儿年龄小，又久不见父亲，尽说些胡话。”

　　赵子轩心下千回百转，孩子还小，断然是不会说谎的，这孩子竟然不是他妹夫的孩子，这家人竟然是带着孩子想着来讹人的。
　　隐隐打量一番这婆子的穿着，不打眼，但也都是细棉布做的，还戴着个银戒指，看起来靠男人挣了不少钱。
　　古人诚不欺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让他抓住这么大个把柄，待他回去谋算一番，在背后帮这家人一把。
　　倒时他拿着把柄，威胁这家人，想必很能榨出些银钱。

　　可怜花蕊，还以为自己出了狼窝，却没想到自己又要落入了虎穴。

---

作者有话要说：　　①出自《喻世明言·新桥市韩五卖·春·情》，介绍韩五娘的话，原句如下：原来这人家是隐名的娼妓，又叫做 “私窠子”，是不当官吃衣饭的。家中别无生意，只靠这一本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