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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   “悠然”二楼,莫琦靠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看着一楼用餐的食客们,身上的红色Chanel大衣良好的收腰设计,勾勒出她的完美腰身。
      “尉哥哥好大的手笔呵。”莫琦从栏杆前转了个身,笑意盈盈地看着对面桌旁的陈志燚,“喂,你。”
      黑色的打火机在指尖翻飞,陈志燚懒洋洋地抬头,“唔?”
      莫琪撩撩发,微微笑开,“怎么样?我变漂亮了没?”

      因为“不速之客”的出现,刚刚从国外赶回,旅途劳累的众人,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赶赴这一场无法缺席的饭局。
      “有一年多没见了吧。”手上的刀具在鹅肝上狠狠切下,连亦寒的声音,却清澈得像是万里无云的晴空,“怎么突然回来了?”
      莫琪微笑着耸了耸肩,“太久没回来了,有点想念……”眼角的余光,别有深意地轻轻一瞥。
      “一回来,就联络我弟弟了?”陈绍麒笑道,“莫琦,你倒是一点都没变。”
      陈志燚闻言,看了一眼面前的西餐盘里被自己切得七零八落的鸡肝牛排,索性放下刀叉,示意一旁的侍者收走。
      “哥。”他叹了口气,抬起眼,抗议道。
      “不是的呀。”莫琦的嘴角,漂亮地弯起,“我是在去商场shopping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他的。本来这次回来,我没打算惊动你们的。”她抬起手臂,撑住下巴,眼底有浅浅笑意,“我去Dior买衣服,他也带了个漂亮女孩子去买衣服,那女孩子还打算跟我抢衣服来着。”
      话音未落,陈志燚已经是一阵闷咳。
      “是么?”陈绍麒瞥了眼自己的弟弟,似笑非笑地扬了下眉,“弟弟,你呛到了?”
      “喂,你。”莫琪笑嘻嘻地扬眉,调侃陈志燚,“在想谁呢,吃顿饭,也这么不专心?这样子,很危险的哦。”
      陈志燚伸向前方的手无奈地顿住,那杯红酒近在眼前,莫琦眼底的盈盈笑意,却让他没有了心情。
      不用回头看陈绍麒的脸色,陈志燚也知道,今天回去之后,吃不到什么好果子。
      “事实上,我已经回来好多天了,不过听说你们刚巧去了巴黎。”莫琦扭头放过陈志燚,叹着气道,“好可惜,我明天一早,就得回新加坡了。”
      “馨呢?”连亦寒道,“你不见见她再走?”
      仓促间,他们没有联络到她。
      “不了。”莫琪微笑着摇摇头,“下次回来的时候再见面吧,这一次,没有时间了。”
      尉临风微笑着停下手上的动作,扬了扬眉,“下次?是什么时候?”
      “暑假喽。”莫琪微笑着,不动声色地扔出一个重磅炸弹,“我哥哥答应我了,会陪我一起回来。”

      在空旷房间醒来的瞬间,张雅薇觉得一阵恍惚,无法明了自己究竟身处何地,一直等候在旁的女佣却没有留给她思考的余地,快步迎上前。
      “小姐。”笑意盈盈的脸。
      她却忽然觉得女佣的笑容,有一点点刺眼。
      “少爷们有事,都出门去了。”女佣不懂得她心底的想法,一径同她交代起来,“因为不知道您什么时候会醒,先生吩咐厨房准备着一些粥点,一直温着,您想……在哪吃?”
      她眨了眨眼,待到稍微清醒了些,才消化了传递过来的讯息。
      那么,她得一个人吃饭了?
      好吧,无所谓,也早习惯了。
      “端上来吧。”她低声地,缓慢地说道,“我不想,下去。”
      懒得动,没有挣扎的力气。
      眼睁睁地看着佣人们抬来小桌,四平八稳地摆上床,温热的粥点小菜从厨房里端来,一碟碟摆放下,份量不大,却都做得精致。
      这,大约就是做大小姐的好处吧?为了她的一顿晚餐,佣人们往来穿梭,忙碌不已,她却只是安静地赖在温暖的被窝里,连手指头都不用动弹。
      可是,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她却勾不起一点食欲。
      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食物,感觉到眼睛慢慢酸胀起来,“你们……”呼吸,跟着乱了频率,“你们能不能都出去?”急急忙忙地扭过头,眼泪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滴落在地毯。
      无声,无息。
      眼前所有的景物都被封住,一片模糊,蜷起腿,不自觉地将全身缩成一团。
      一室的寂静无声。
      直到一个低沉嗓音打破沉默。
      “Mademoiselle。”
      熟悉的法语发音让她猛地一震,抬头,扭转脸。
      床边,奎克一身笔挺的铁灰色西装,身姿挺拔,下巴坚毅。
      “Mademoiselle。”他重复,眼睛里,有淡淡的忧伤。
      温柔的法语。
      她以手背拭泪,泪却越擦越多,弄得一脸狼籍。
      Mademoiselle,在法语里,是“小姐”的意思。
      小姐。
      我的小姐。
      “为什么,突然,跟我说法语?”她将脸埋在自己的掌心,声音闷闷传出。
      “忘了吧。都……忘了吧。他们,本来就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忘了?
      她呵声轻笑,捂住了脸,全身颤抖。
      “出去。”她低泣道,“我不想看到你。”
      奎克不为所动,沉声继续,“您,还有自己的路要走。”
      “出去!”她蹬开被子,扯到床上的小桌,失去平衡的碗碟剧烈晃动,汤水跟着洒落,她却没有心思顾及,随手扯过一个柔软抱枕,扔了过去,“你怎么会懂?你怎么能懂?”她叫道,“谁要你管我?”
      奎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沾了汤水的抱枕,迎面砸来。
      等候在门外的佣人纷纷涌进,女佣们惊呼地看着床铺上的一片狼籍,拉住她的胳膊,将她带离床铺。
      鼻尖酸涩,胸腔剧痛,眼眶里,却没有一滴泪。
      她浑身颤栗,跪坐在地。
      “小姐。”奎克的目光,渐渐沉郁,“想哭……就哭出来。”
      她呵呵一笑,抬起了头,“哭?谁说我要哭?”垂下眼眸,“我,只是不想看见你。”
      奎克的身形微微一僵,在众人的诧异目光中,转身离去。

      多么相像呵。
      长廊之上,奎克的嘴角,挂着一抹细微的苦笑。
      二十多年了,没被人这么扔过枕头。

      漫无目的地在曾宅的后园行走,毫不在意地踏过精心修剪的草坪,穿梭于灌木丛狭小的缝隙。
      掩隐在绿树丛中的一座房屋,不知名的所在,干净外墙,顶上,是大片的玻璃幕墙屋顶。
      她推门而入,温暖而空旷的室内,是波光潋滟的泳池,负责日常打扫的女佣见她进来,停下手上的工作,躬身示意。
      “小姐,您怎么一个人走到这里来了?”
      这屋子,是特别建造、温度可控的室内泳池,因为离正宅相去甚远的缘故,一年到头却也用不了几回,却还是每日派了人,轮流打扫。
      她愣愣地站在入口处发呆,犹豫许久,终于垂眸道,“我……能不能,一个人呆会?”
      女佣微微一愣,旋即笑开,“您想游泳吗?”
      “……嗯。”甚至已经没有力气解释。
      “您需要几度?”
      “什么?”她微怔。
      “池水啊。”女佣极有耐心地道,“您需要几度。”
      “……都好。”她一脸淡漠。
      女佣笑笑,调好监控仪,终于退下,“我去准备毛巾。”
      她缓缓走近泳池,昂起脸。
      整个天幕,尽收眼底。
      夜已深。
      清冷的月,高高挂在空中,冰凉月光倾泻而下,室内,却依旧温暖如春。
      走到池沿,侧身坐下,伸手捞起池水,却愕然发现,池水带着暖暖的温度。
      她怔怔望着挂在自己指尖的晶莹水珠。
      触到了不同温度,才赫然发觉,自己的体温,似乎低得有点诡异。
      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冰的。
      好冷。
      脱了鞋,瑟缩着,小心翼翼地,将双腿浸入温暖池水,等待池水顺着裤管的缝隙往上渗透,熨贴着双脚的肌肤。
      好温暖……
      她鼻尖微酸,得不到池水温熨的身体的其他地方,开始瑟瑟地想要缩成一团。
      手撑在泳池的边缘,她整个人往下滑,慢慢浸入水里。

      浴室的门打开,奎克携着水汽而出,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发乱糟糟地翘起。
      “先生。”房里的通讯器忽地一阵响,“少爷们回来了。”

      张雅薇的房里,几名佣人在室内主管的指挥下,训练有素地换下脏床单,为了保持房间风格的统一,又扯下干干净净的纱帐。
      尉临风倚在门口,皱眉对着这一室混乱,“你们在干什么?”
      所谓的一流服务,绝对不是随时带着一群人,跟前忙后。好佣人,更不会有事没事地出现在主人的面前。在奎克的严格要求下,曾家的规矩,尤其如此。
      “晚餐的时候,小姐和先生,吵了一架。”室内主管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姐太激动,把汤打翻了。”所以他们现在在善后。
      “吵架?”尉临风挑眉一笑,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他们两个?”
      那个与世无争的单纯丫头,什么时候也学会吵架?
      他揉揉眉,微笑,安抚因为他的到来而停下手上动作恭立在旁的佣人,“哦,没事,你们继续忙。”接着问道,“那丫头在哪?”
      室内主管正要回答,猛地抬头,愕然看着尉临风的身后。
      尉临风优雅旋身,不动声色地看着奎克顶着头乱糟糟的发走近,终究忍不住扬了扬眉,嘴角浮现隐隐笑意,“那丫头在哪?”
      奎克面无表情地偏首问跟在身后的大宅保全人员,“小姐在哪?”
      “后花园。”
      尉临风颌首,走开两步,又猛地回头,“奎克。”他笑容优雅,风度翩翩,“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后花园的小径,四下无人,空旷幽静。
      “关于米尔斯•汉密尔顿。”尉临风轻声道,“你,知道多少?”
      “不多。”奎克维持一贯的惜字如金。
      尉临风停下脚步,嘴角勾起,眼角轻轻一瞥,幽光微敛。
      奎克淡淡一笑,补充道,“他的父亲,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唔。”尉临风点点头,漫应着,“……是么。”
      迎面来的,是后园的女佣,看见两人,迅速在路旁站定,微微颌首,“尉少,先生。”旋即注意到奎克湿漉漉乱糟糟翘着的发,怔在原地。
      奎克微微垂下眼帘,挡住灰色眼瞳里浮现的幽光,“看见小姐了吗?”

      水底的世界,好美。
      弯弯曲曲的光,回纹荡漾的波,像是另一个世界。
      寂静而无声的世界。
      脚底踏着粗糙的圆石池底,浸在水里的发,失去了重力的束缚,飘散开来,如蜿蜒的雾,飘荡着,挡住了视线。
      挥挥手,试图挥散眼前的这团雾,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却被自己的发勾住,一点一点地从指间松脱,顺着她的动作造成的水波荡开,沉向更深处的水底。
      她眨了眨眼,眼睁睁地看着戒指脱手而去,心头一慌,迷迷糊糊间,蹬了脚,乘着水波,跟随着戒指离开了泳池的安全区域,向泳池的深处前进。

      “游泳?”奎克重复,“她会游泳?”
      尉临风忽地开始朝着室内泳池处狂奔。

      戒指已近在眼前,胸腔处储存的氧气却开始用尽,窒息般的疼痛开始弥漫全身,她伸长了手,终于勾住戒指。
      仰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安全区域太远。
      从泳池水面照射下来的光,慢慢缩向同一个点。
      水开始漫进气管,她开始挣扎,却发现自己被四面八方地包围着,无法逃脱。
      哥哥……
      四肢划开水波,张口想呼救,水却漫得更快,吞没了她的所有声音。
      要死了吗……
      她恍惚着,闭上眼睛。
      好荒谬……要死在这里……

      一双鞋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游泳池边。
      全身的热血上涌,尉临风手忙脚乱地脱下外套,一把甩开,鲤鱼打挺般,跃入水中。

      不该对奎克发脾气的。
      可是,胸口积聚的悲伤愤怒,却被他的那句话,一不小心,赤裸裸地翻出。
      奎克说的,是事实。
      没有哪对父母,能陪孩子一辈子。
      可是,也不应该是这么早呀,她的人生,还来不及展开。
      “您,有自己的路要走。”
      可是,再也没有人能够告诉她,接下来的人生路,要往哪个方向走。
      留下了遗嘱,却只说,活下去。
      活下去。
      无论我们是什么时候离开你,如何离开你的,请活下去。
      幸福地活下去。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活下去,为谁活下去,却不得不挣扎着为自己找无数个借口,无数牵绊,让自己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模模糊糊间,什么东西用力捏住了她的手臂,然后,一个巨大的力量开始将她用力扯离水底。
      她睁开眼,看见三哥焦急灼燥的脸。
      眼泪忽地迸出,融入水里。
      想活下去。
      直到死亡真正来临的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想活下去。
      眼前一黑,却忽地失去知觉。

      神志一点点归位,她回复意识,却感觉空气在不停灌入肺中,唇上,有一个柔软的温热物体。
      不自觉地想要舔舔唇,舌尖却触碰到异样体温。
      感觉背上的手臂微微一僵,眼前挡住视线的物体移开,光明重新降临。
      “……三哥?!”她的心跳,猛地漏拍。
      他用力地捏住她的手臂,将她扶起,她呛咳了几声,却发现他的脸,渐渐阴霾。
      “你……究竟在干什么!?”她撇开头,鼻尖微酸,他却不肯让她逃避,捏住她的下巴,逼她转过脸来,“看着我,告诉我,你,这是在干什么?”
      “……对不起。”她伸手揪住他湿漉漉的衣服,“可是,我心痛得快要发疯了,很多很多次,我都觉得,我已经疯了……”
      那些无穷无尽的幻觉,好不容易才摆脱的幻觉,却在异国他乡毫无预兆地发作。
      “我要怎么办……”她喃喃地,抬眸看他,“我该怎么办……”
      捏住她的手掌,一点点软化。
      他轻轻叹息,眼神悲哀,伸出手臂,轻柔地,拥住她,“你要是疯了,我们,又该怎么办?”

      终于赶到的大宅佣仆,用温暖的毛巾,裹住瑟瑟发抖、靠在一起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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