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妖恋》楼笙笙

50、真正的玄帝

　　晚宴在九点半左右结束，客人们尽兴告辞，苏洁收拾房间，林江将从浴室里洗得香喷喷的小女儿抱进她的卧室。
　　“好了，我的宝贝该上床睡觉了！”
　　小佳咯咯的笑起来，一骨碌钻进被窝，林江俯下身，看看女儿：“今晚玩得高兴么？”
　　“高兴！今天晚上真热闹！”
　　林江笑起来：“小佳喜欢人多热闹么？”
　　“嗯！大家在一起才好玩！”小佳手舞足蹈的在床上扭来扭去：“爸爸妈妈都那么开心，多好啊！”
　　林江望着女儿，他的眼神很温和：“以后小佳如果一个人寂寞了，就想着爸爸妈妈吧……”
　　“爸爸？”小佳被父亲的话给说的愣了一下：“爸爸你刚才说什么呀？我怎么会离开爸爸妈妈？”
　　林江笑了一下：“怎么可能一辈子不离开？小佳以后，总会离开这个家的，但是爸爸妈妈却不会离开，会在这儿等着小佳的。”
　　小佳不说话了，只拿黑色的眼睛看着父亲。
　　“好了，太晚了睡觉吧。”林江笑眯眯的看看女儿：“来，亲一下爸爸！”
　　小佳凝视着父亲，最终，她还是伸出手，搂住父亲的脖颈，轻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爸爸晚安。”
　　“嗯，小佳宝贝晚安。”
　　看着父亲关掉灯，转身关上了门，小佳慢慢躺下，房间里，宁静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个多钟头，暗夜里，床上的孩子却突然开口道：“翠凤……”
　　屋子里那只鹦鹉低声应道：“陛下？”
　　“我决定，不回去了。”

　　第二天早上，萧晟正坐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
　　这是他最后一天来上班了，虽然明天就要离开，但是这个决定萧晟并没有告诉身边的任何人，一旦当面提出辞职，上司和下属一定会进行挽留，到时候事情反而扯不清楚了。萧晟打算在今晚离开的时候，将辞职报告放在办公桌上就算结束。
　　既然要走，手头的事情一定要清理干净，不能给接手自己工作的人增添麻烦，本着这样的原则，因此尽管今天是周日，萧晟还是来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大约十点多的样子，有敲门声响起。
　　萧晟诧异的抬起头，今天是周日，整栋警察局的办公楼里，除了少数几个与自己无关的科室正在值班之外，应该不会有人来这儿找自己才对的。
　　——会是谁呢？
　　萧晟快步走到门口，伸手拉开门一看，施南正站在门外。
　　“猜到你就在这儿。”施南淡淡的说：“我有点事情找你。”
　　萧晟点点头：“进来吧。”
　　施南走进来，顺手关好了门。
　　“喝杯咖啡吧，今天没人，我刚才自己煮了一点。”
　　“哦，好的。”
　　将咖啡放在施南面前的桌上，萧晟这才开口道：“辞职信递上去了？”
　　“没有。”施南摇摇头：“我放在屉子里了，明天他们见我没去上班，自然会打开屉子看的。”
　　萧晟笑了笑：“果然，大家的处理方式都是一样的。那么说，施南你是打定主意要跟着我们过去了？”
　　“老实说，还没有。”
　　萧晟盯着施南，他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我今天来找你，任麟并不知道。”施南说：“萧晟，我有一些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情？”
　　“我想知道，我的前世，也就是你们说的那个玄帝，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对于施南的问题，萧晟没有立即回答，他低头喝了一口咖啡，然后才说：“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任麟已经和你说了吧？”
　　“是的，任麟和我说了很多关于此人的事。但是萧晟，我今天过来，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萧晟笑了一下：“我不觉得你有征求我的看法的必要。”
　　“我认为有这个必要。”施南很严肃的看着萧晟：“萧晟，我希望，你能和我说实话。”
　　萧晟不作声。
　　“到现在为止，我一点都回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所有的事完全得依靠你们大家的叙述，而这其中，又是以任麟的叙述为主。”施南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萧晟，你也知道，因为我和任麟现在的关系……不，我并不是说我不信任自己的女友，但是我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观察角度，既然是要过去成为那个人，至少，我应该更多的了解那个人的情况……”
　　“……你了解那个人的情况干什么？”萧晟突然打断施南的话：“你过去之后，就完全成为他了，现在就算知道一些情况，明天通过虚空之门的时候，你今天听来的事情也会全部被抹掉。所以，我不认为你有了解这些事情的必要。”
　　施南微微垂下头，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我昨天，听见你和任麟的争执了。”
　　萧晟浑身一震！
　　“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去偷听。可是你们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见了。”施南说着，抬起头看着萧晟：“萧晟，就算明天穿越虚空之门的时候，有关施南这个人的记忆都将消失无踪，至少，我也应该在我自己消失之前，知道我应该知道的一切。”
　　房间里再度陷入沉寂。
　　“你真的想知道？”萧晟突然问，他盯着施南的眼睛：“你真的想知道一切？”
　　“是的。”
　　“就算将彻底摧毁所有美好幻想，你也要知道么？施南，我所说的一切，很有可能你将无法接受……”
　　“……我要知道。”施南坚定的打断他的话：“不管真相是什么样的，我一定要知道。”
　　听出了施南语气里的坚定，萧晟放下杯子，他点点头：“好，既然你一定要知道，那么我就将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你。”
　　施南屏住了呼吸！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将会听到一个真正的、不带叙述者偏爱的自己的前世了！
　　“唔，怎么说呢？那么就从头开始讲吧。”萧晟笑了笑：“很久很久以前，有这么四个国家，其中东方的这个国家，土地辽阔，物产丰富，所属国土面积，略比如今的中国大三倍，它的北方是雪山，东方，则是大海……这个国家，有一个为政多年的帝王，在我们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这个帝王已经很老了。此帝在位多年，青壮年期间曾经很有作为，国家在他的治理之下一度跃居四国之首。然而在他接近暮年的时候，国力就慢慢开始走下坡路了。这其中的原因，主要是外戚乱政。老皇帝在年事渐高的时候，宠上了一位年轻的妃子，因此在他执政的后期，几乎成日只在深宫里和他的爱妃寻欢作乐，所有的朝政，都交给了他所信任的官僚和那位爱妃的好几个兄弟。然而，无论是他所信任的那几个官僚，还是那位爱妃的几个兄弟，其中并没有忠心为国之人，这群利禄之徒相互之间钩心斗角，结党营私，整个朝廷被他们给弄得乌烟瘴气，国力的衰微，施南你也可想而知了。”萧晟说着，笑了笑：“这样的故事在历史上出现得实在太多了，你听着也觉得耳熟是不是？”
　　“嗯，很多这样的情况。”施南点点头，又问：“这个老皇帝，是我的父亲？”
　　“是的。他就是你的父亲，也就是上代玄帝。”萧晟继续往下说：“你的父亲，他有三个儿子。老大为皇后所生，大皇子天生膂力过人，自小习武，勇猛无比，一直被当作王位的继承人来培养，老三，就是那位宠妃的孩子，此子禀赋惊人，五岁便能吟诗，七岁时写的一篇《长都赋》曾轰动京城，一时引得洛阳纸贵，因为爱妃的缘故，又因为这孩子聪颖过人，所以当时的玄帝非常宠爱他，刚刚束发就封了颐阳王，一般来说除了太子，其他皇子按照规矩，应该都是在弱冠之年取得仙籍后，才能被封候。三皇子刚刚束发就被封候，他在其父心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了。因此一时间，便有‘三皇子将取代大皇子而成为王储’的谣言出来了。”
　　施南听到这儿，有一会儿没作声，可是很快他便抬起头：“萧晟，你一直在讲老大和老三，那么，第二个儿子呢？”
　　萧晟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笑意：“是的，我下面就打算来讲讲上代玄帝的这第二个儿子。”
　　“其实说起来，这位二皇子的出身不太高贵。听说他母亲不是名门，只是个地位不高的‘美人’，机缘巧合得了一次宠幸，生下了这个儿子。虽然是个男孩子，然而一来其母出身低贱，二来当时早就确立了东宫太子，王位已有了继承人，所以尽管是个男孩子，但二皇子从一出生就没有被他的父皇重视过，又因为没有显赫的外戚做后盾，所以从小他的母亲就告诫他：行事务必小心，要隐藏锋芒，千万不要引起他人的猜忌，那将会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当时的宫里，大皇子有母后和一班积年的老臣做后盾，小皇子有得宠的母亲和正在朝中当权的舅舅们做后盾，可谓各有各的势力集团，却只有这个二皇子，无依无靠，只有一个不得宠的母亲伴在身旁……”
　　萧晟说到这儿，停住了，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却突然问：“施南，你觉得，你会是这三个皇子里的哪一个？”
　　施南的喉咙有些发干，他下意识的握了一下沙发扶手：“……难道，是二皇子？”
　　“果然聪明。”萧晟微微一笑：“对，你就是那个最不得宠的老二。”
　　这个最不得宠的、又没有任何势力支持的二皇子，最后居然做了玄帝！施南想到这一点，就觉得脊背有些发寒：这个人，不，是当年的自己，到底是用什么法子夺了九五之尊的呢？
　　“说起这位二皇子，我到现在都一直在佩服他。”萧晟微微叹了口气：“没什么才华的人，要想显露点才华的确非常困难，可是天生才华横溢的人，若不得不处处掩饰自己的才华，将自己装扮成庸人，这就更加困难了。玄帝当年，也就是你当年，在宫里，谁都知道是个不起眼的角色，二皇子天性温和，从不与人发生争执，凡事不管自己是对是错，先礼遇他人三分，做事情虽然很认真，但永远都不出色，只给人家看到自己尽了全部的努力，却从来不冒尖……人人都说二皇子性情好是极好，就是太无用了，习武不及大皇子，读书也不及三皇子，这样平庸的一个人，恐怕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出息。”萧晟说到这儿，嘴角微微一弯：“施南，老实说，我看你这两年在官场混得不如意，一度还曾经想，你是不是又在玩以前在宫里当皇子的那一套了呢。”
　　被萧晟说的一愣，施南旋即苦笑起来：“不，也许是我真的很平庸。”
　　“怎么可能？你要是真的平庸，也绝不会被上面重视，如果这次你不走，年初你就提干了。我说这话，只是惊诧你以前那么可怕的狡诈和伪善，如今居然一点点都没保留下来。”萧晟说到这儿，察觉了施南的脸色，他笑了笑：“抱歉，我的用词很直接。不过我只是把我个人的感受直接的表达出来而已。请别见怪。”
　　施南摇摇头：“没关系，你继续说吧。”
　　“嗯。那么可想而知，面对这样一个毫无竞争力的对手，所有的人都会放松警惕，二皇子既然是这么个平庸之辈，那么也就不用再去防范他了，防范他做什么？他又有什么资本和我们的皇子相抗衡？无论是大皇子那边，还是小皇子那边，每个人都是这样想。于是，形势就对二皇子比较有利了：他没有敌人，谁都认为他没有威胁性，所有的人都可以和他做朋友。因此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大皇子本身，还是小皇子本身，都对这个老二敞开了心。”萧晟说着，放下咖啡杯：“在大皇子看来，这个弟弟是一心指靠自己的，二弟是老实忠厚的人，没什么大出息，以后也只能靠自己，等到自己继承了父亲的皇位，二弟得个比较丰厚的赏地，一辈子做个听话的王爷也就完了，这样的弟弟，虽然不太中用，但总归也是自己人；而在小皇子看来，二哥不像大哥那边对自己剑拔弩张，也没像那些一心巴着自己继承大统的大臣们似的只为私利，二哥是认真听自己说话的人，为人和气正直，没有协助老大打压自己的迹象，这个二哥心眼太好、人又单纯，每次说到兄弟不合就唉声叹气，很明显，他一心只指望着三兄弟和和气气在一起，完全不通晓宫廷里的阴谋勾当。这样的兄长，即便成不了强有力的助手，至少不会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你看，施南，当时，你的兄弟们就是这样看待你的。”
　　施南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尽管萧晟的话里一点指责的味道都没有，但是施南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疼痛……
　　“但是实际上，二皇子并不是没有任何协助势力的，一直以来二皇子恭谦的态度，办事沉稳的风格，都引起了朝中一些臣子的注意，这些人是难得的明眼人，于是便有意无意的站在了老二这一边。不过尽管身边羽翼渐丰，二皇子依旧是那副待人和气、八面逢缘的样子。”萧晟说到这儿，想了想：“嗯，其实整个事态在起初，发展还是很缓慢的，然而到了小皇子即将弱冠，就出现了波动。”
　　“小皇子即将行弱冠之礼，行了弱冠之礼就得正式加入仙籍，为父的也将正式给予他封号，这个时候，当时的玄帝，也就是你父亲的心里，就有些动摇了：他是想废长立幼。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大皇子那边可就着了慌了！一旦废长立幼，这边几十年的心血可就全部白费了，他们的心情，施南你也可以想见了。”
　　“嗯，到了重要的关头了，”施南点点头：“这个坎要是让小皇子过去了，以后东宫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不过呢，很巧的是，这个时候你们国家的边境出了点乱子。”
　　“哦？”
　　萧晟说到这儿，突然笑了起来：“坦白说，我妻子甄臻，也就是当年的赤帝，打算大举入侵你们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