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妖恋》楼笙笙

17、红龙搅出的乌龙案

　　ESP副总裁被毒杀一案，仍然由施南他们所在的警局负责，作为队长和副队长的萧晟与施南，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
　　很快，尸检报告也出来了，是□□中毒，嫌疑初步锁定三个人，一个是死者的情妇也就是他的女秘书，一个是死者的妻子，据说死者正被她和妻子这两个女人闹得焦头烂额，另一个，是ESP公司海外运营部的部长，刚从美国回来的任龙。
　　施南紧皱眉头，手里的材料上，那个英俊的男人涵义隽永的笑容……和任麟那种阳光一样坦白干净的笑容，完全不一样。
　　按理说任龙似乎不应该被卷入这样的案子里头的，但问题是，死者死前的一个钟头里，曾经和任龙在办公室里发生了争执……
　　死者和任龙具体是在为什么而争执，这没人知道，秘书在门外只听见了从厚重的木门内隐约传来老板的咆哮，却没听见任龙的声音。
　　于是，任龙就理所当然成了第三个嫌疑人。
　　施南觉得太阳穴隐隐有些疼，他侧过脸，看了看身旁的萧晟。
　　施南突然诧异了！
　　那个萧晟，居然也有嘴唇发白的时候？！
　　和萧晟共事这么多年，施南从来没见过这个人慌张过。
　　去年，他们警局破获了一起特大的分尸案，案发现场惨不忍睹，连施南心里都有些起疙瘩，然而萧晟却动作迅速，检查现场时没有一丝犹豫。
　　施南对此佩服得五体投地。
　　萧晟是个不易动感情的人，在佩服这个刑警队长的同时，警员们也总是开玩笑说，萧队长就是一台办案的机器。
　　他完全是为了办案而生的。

　　“好了，到这儿就可以了。”萧晟冷冷扫了一下下面：“会议暂时开到这儿，各自去忙吧！”
　　警员们四散离去，萧晟起身：“我去看一下审讯的情况。”
　　施南点点头，但是，很快又叫住了他：“萧晟……”
　　萧晟停住脚，转过身，看着施南。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施南小心翼翼的问，他一面说，一面仔细看着萧晟的脸。
　　“不，没有。”萧晟顿了一下：“行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很好。”
　　知道是问不出什么了，施南只得点点头：“好吧，没事了。”
　　“哦对了。”萧晟突然站住，看着施南，“告诉你女朋友，我一定会尽力的。”
　　“呃……我知道。”
　　望着萧晟大步流星的走出会议室，施南心中的疑惑更加强烈了：他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萧晟的衣服差点被桌角钩住的情景！
　　“算了，现在最该担心的是任麟才对吧？”施南无奈的想：“那家伙，如今一定不太好受的……”

　　任麟下班回到家里，满怀忧郁的给自己泡了一包酸菜泡面。
　　今天要办案，施南估计不会早回来，她只能把泡面当饭吃。
　　“龙主他到底打算做什么啊……”
　　任麟自然是不相信龙主会去杀人的，神兽都是具有灵性的有洁癖的动物，杀戮这种必须沾到血的不洁事情，他们是不屑于干的。可问题是，为了接近主人而故意把自己卷到一桩杀人案里头，龙主这次闹出的动静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折腾这么大劲，目的却是为了让主人和从前的仇敌现在的妻子分手，这真是让人无法接受。
　　任麟嘴里的泡面愈发的郁闷了。

　　站在审讯室外，隔着玻璃，萧晟静静看着坐在里面的那个男人。
　　很高的个头，但是脸部的线条却很纤细，深褐色的眼睛透亮透亮的，光线仿佛可以毫无遮拦的照射进去，那是一泓湖水，那么柔和，温顺，即便是在被审讯的时候，隐约的微笑还是时不时浮现在眼角……
　　门咯吱一声开了，下属小吴走了进来。
　　“萧队长，这是审讯报告。”小吴把资料交给萧晟：“任龙，三十三岁，ESP公司海外营业部部长，七年前调入公司，五年前派驻美国，前天刚从美国调回国内……”
　　“……问了他当时的情况了没？”
　　“问了，说是因为业务上的问题，和副总裁李剑雄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争执’。”
　　“小小的争执？”萧晟难得皱起眉头：“难道放声咆哮也算是小小的争执么？”
　　“嫌疑人是这么说的。”
　　萧晟默默的看了一会儿玻璃窗里的男人，突然转过身，拉开门。
　　“萧队长？”
　　“我要亲自审问他。”

　　门打开的时候，任龙微微扬起了脸，而当他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萧晟的时候，一种很可爱的微笑就浮现在了他的脸上了：
　　“啊，是您啊，萧队长，真高兴又能见到您了……”
　　萧晟一言不发的走到任龙面前，静静的看着他，半晌：“任龙先生，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么？”
　　“当然可以。”任龙点点头：“您问我什么都可以的。”
　　“那么，希望你能够如实的回答我，可以么？”
　　“如实回答？”任龙的语调里似乎有一些惊讶：“当然会如实回答！我怎么可能在您面前说谎呢？”
　　被他说得一愣，萧晟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非常感谢您能如此自觉的和警方合作……”
　　“啊？警方？”任龙似乎是到现在才醒悟过来自己是在受审，他朝四周看了看，又转过脸，看着萧晟：“哦，这些啊。”他笑起来：“可是我不是因为要和警方合作才说实话的呀。”
　　萧晟呆了呆！
　　“我是因为您的吩咐才说实话的。”任龙的笑容更加可爱：“只要是您的吩咐，就算是要我舍弃性命，我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

　　施南在打开家门的那个时候，还在考虑，到底该如何安慰任麟。
　　任龙刚刚回国没有两天，居然这么巧就被卷进了人命官司里，而且是最后和死者接触过的人，无论怎么说，他的嫌疑都比较大。
　　“这个时候，再和小麟说‘没问题’这种话估计是没什么用了。”施南叹了口气：“我到底该怎么安慰她呢？”
　　打开门，屋里静悄悄的。他熬了一个通宵，此刻是早上六点，施南走上玄关，看到任麟整夜没睡，她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虚空。
　　施南心里一阵酸楚，他握了握手上的钥匙，慢慢走到女友身边。
　　“小麟……”他蹲下身，伸手攀着任麟的膝盖，扬起头，看着任麟的脸。
　　任麟的神情模模糊糊的，像是心游八方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应该没事的吧？”
　　施南愣了愣，慌忙点点头：“嗯嗯，应该不会有事的。”
　　“虽然我还是有点担心……”任麟说到这儿，转过头看着施南：“施南，萧队长也负责这桩案子么？
　　“嗯，是这样。”
　　任麟长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办理案子不能凭着感情用事，但是此刻让施南和任麟说“我们得用证据断案”这种冷冰冰的话，他也没法做到。所以施南只得握住任麟的手，一面安慰她：“调查还没结束，到现在真相还没出来，小麟你不要太担心了，有我和萧晟在……”
　　“嗯嗯，如果是萧队长在负责，那就不会出什么大漏子了。”任麟叹了口气：“早知道会这样，前两天我怎么也要在家里守着它的。”
　　“啊？”
　　“但愿案子快点查清楚，不然那家伙要是再节外生枝，我可真受不了了……”
　　“任麟？！”施南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瞪着任麟：“你刚才说什么？”
　　见男友脸色古怪，任麟慌忙解释道：“施南你不知道，那家伙……你别看他平日冰凉凉、满不在乎的样子，可要真有谁敢挡他的道，我估计他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那么说……你在怀疑你哥哥？！”施南忽地站起身来：“难道任龙真的有杀人嫌疑？！”
　　“啊？！”任麟被施南吓了一跳！她也慌忙站起身来：“没啊？！我没说他杀人啊？！那家伙……不，我哥哥是绝对不会去杀人的！”
　　施南眼神古怪的看着任麟，过了半晌：“那么，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在担心任龙会成为此案的罪犯？”
　　“当然不是！”任麟也用古怪的眼神看施南：“他怎么可能会去干那种白痴事情？龙……我哥哥才不会做那种丢身份的事情呢！”
　　“那你刚才不是在担心任龙？”
　　“不担心。”任麟摇摇头：“我刚才是在担心萧队长和他夫人……”
　　施南瞠目结舌！
　　“啊，不过反正现在想太多也没用。”任麟说到这儿，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好了好了，没事了！施南咱们吃饭吧！我洗好了菜……”
　　“……等一下。”
　　任麟站住了，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施南，施南的脸色是她从没见过的冷峻！
　　“施南？！”
　　“你还有心情吃饭么？”施南冷冷的看着女友：“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吃饭的么？”
　　任麟站在那儿，浑身发僵的看着施南！她还从来没听到过施南用这样尖锐的语调和自己说话！
　　“……你哥哥，任龙他，现在还在审讯室里，他现在的身份是一桩杀人案的嫌疑犯。”施南说到这儿，直视着任麟：“他是你哥哥，任麟，我不知道你们兄妹俩之间出了什么问题，可如果是我的哥哥，现在身陷这样危险的境地，我不知道我怎么还能笑嘻嘻的说‘没有事了’。”
　　这是任麟第一次被施南用如此严厉的话语责备，施南的话，像刺一样深深扎在她的心上！任麟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不是的！施南！”她又急又慌，不由得一把拉住施南的胳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
　　施南看了她半天，才开口道：“好吧，你解释吧。”
　　任麟刚才还有一肚子的委屈要说，可等施南说要听他解释，一下子她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了……
　　她勉强把眼泪吞回去，定了定神，想了想：“我刚才那样说，是因为，我知道我哥哥他绝对不会出事。”
　　施南不作声，只看着女孩。
　　“真的！第一，案子绝对不是他干的这个我保证！第二，这桩案子也绝对不会对他造成丝毫的危险。”任麟瞪大眼睛认真看着施南：“真的，我敢和你打百分之百的包票！他……我哥哥他，是个绝对的强者，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施南你解释这一点，你说我是第六感也好，没根基没凭据的自信也罢，但是施南！我和你说，不会超过今天中午，我哥哥他绝对会从警局里平安出来的！”
　　施南惊讶地看着任麟，他被任麟的话给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是的，任麟平日是嘻嘻哈哈没有个正经样子，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施南从没听她说过一句真正不恰当的话，这女孩更不是随随便便作出承诺或者马马虎虎给出结论的粗心人。在她嘻嘻哈哈的面孔之下，隐藏的是精细谨慎的心思，对这一点施南早有了解。
　　因此，既然任麟说了没问题，施南一时也有些疑惑了。他想了想，又问：“你怎么知道中午之前，任龙会平安出来？”
　　任麟愣了一下，她低下头，似乎是在想该怎么回答施南的问题，在思忖了半晌后，抬起头来：“这个，我一时之间没法说清楚——我如果说是哥哥拜托审讯室窗外的两只白头翁告诉我的，施南你相信么？”
　　“……”
　　“看，您不信吧。”任麟笑了笑：“还是等我哥哥出来，你就相信我了。”
　　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施南也只好暂时相信了任麟。

　　不到八点的时候，上班之前，施南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甄臻打来的。
　　“施南，我能和你谈谈么？”
　　“现在么？”施南看看站在厨房里的任麟：“有什么事情？”
　　“……这个，你能出来一下么？不会耽误很久的。”甄臻在那边低声说：“本来是想亲自去你家，但是又怕给任小姐造成压力……”
　　知道任麟怕甄臻怕得要死，施南无法，只得答应说五分钟之后过来。
　　和任麟说出去一下马上回来，施南拉开门，走到走廊上，他想了想，来到萧晟家，按了按门铃。
　　很快，甄臻打开了门：“您请进来吧。”
　　看来她今天没课。

　　摆上案的茶水施南没有去喝的欲望，他直接问甄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甄臻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似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才开口道：“施南，昨天你们接到新的案子了是么？”
　　施南一愣，他点点头：“是的，一桩人命案。”
　　“萧晟他在负责这桩案子，是么？”
　　施南看着甄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知道，这是你们工作的机密，原本我是不应该插嘴的，但是萧晟他看起来很不对劲，我心里慌得厉害，一时不知道该去找谁打听，所以才不得不求助你……”
　　施南愣住了！
　　“甄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萧晟他怎么了？他回来了？”
　　“不，他没回来，到现在为止他还在现场，可是刚刚他给我来了个电话。”甄臻顿了顿：“就是这个电话，让我觉得不对劲啊。”
　　“哦？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了么？”
　　“其实他打电话来，是说今晚还得继续加班，可能会很晚回来，也许太晚了就不回来了。”甄臻说：“我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在你们是很寻常的，起初我也没很放在心上，可是谁知道他说完今晚上也许不回来了后，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甄臻的手指扭在一起，她的嘴张了张，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和施南说。
　　施南见状，赶紧安慰道：“甄老师，你先不要慌，到底萧晟他和你说了什么？”
　　甄臻吞了一口口水：“他、他说：‘甄臻，我心里很慌……’”
　　施南呆若木鸡的僵在了那里！
　　那是萧晟说的话么？萧晟那样的人，也会说自己心里慌？！
　　“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施南不由得问出了声：“萧晟怎么会和你说这样的话？！”
　　“你也觉得很诡异吧？”甄臻说着，她的手有些发抖：“我当时一听，也是惊讶极了！我就问他，小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他怎么说？”
　　“他就很简单的说，发生了一桩杀人案，任小姐的哥哥也被卷进去了……”
　　“他和你说这个了？！”
　　“嗯，他说了，按理说以前他无论是办什么案子，从来都不会和我透一句口风的，当然我也从来不去打听，可是这次他居然主动和我提起这桩案子，这实在是太奇怪了。”甄臻交握了一下双手：“其实他并没有详细的说，只说是杀人案，然后疑犯里有任小姐的哥哥，就这几个字。”
　　施南默然不语。
　　“然后我也着急了，我说案子很严重么？是不是有你们警方的要员被牵掣进去了？还是小晟你遇到什么大麻烦了？”甄臻说着低下头：“施南你不要见怪，我不是故意要去探听你们工作机密，因为当时……”
　　“我能理解的。”施南点点头：“我不会责怪你的。”
　　“嗯，然后他就说不是的，然后……施南，您猜得出来他接下来说了句什么话么？”
　　“什么话？”
　　“我当时抓着话筒，就听见他在那边也不作声，但是我听见他的呼吸声很急促，然后过了半晌，他突然说：‘甄臻，咱家还有多少钱？’”
　　“他问……多少钱？”
　　“嗯，我当时也愣了，心想突然问这个干什么呢？然后，他就说，要把家里的钱全部拿出来，去请最好的律师。”
　　“律师？萧晟他这是……”
　　甄臻一脸惨白：“我当时就气了，说好端端的请什么律师？！可谁知道他……”
　　“怎么样？”
　　“他突然间在电话那边吼起来：‘任龙现在很危险你知道不知道？！要是他一旦出了事，不请最好的律师怎么能把他救出来？！’”
　　施南坐在那儿，已经完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然后……然后，他就把电话给摔了。”甄臻颤抖着声音说：“我老公的意思就是，即便是要倾家荡产打官司，也要把任小姐的哥哥给救出来……”
　　“……”
　　过了好半天，施南才勉强开口：“那个……甄老师，请让我……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