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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浓浓乖 ...

  •   深秋凉风寂寂,檐下海棠盛开,花瓣纷飞,凤燕回凭栏独坐廊下,锦衣玉袍,清俊无双,花落肩头无声无息,寂寂寥寥。

      杜清烟凝眸观望片刻,赤足走近,在于他三步之遥处站定。

      秋风萧瑟,卷起裙摆轻扬,她仿若未觉,伸手欲抚上他他略显苍白的面颊,却在咫尺之间堪堪停下。

      她欲收回手,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手腕,她只觉手腕一紧,忽然便觉身子失去平衡往前倾倒,几乎是同时手腕是的力道消失,腰上一紧,天旋地转间她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待她醒过神来时已坐在凤燕回的腿上,被他拥在怀中,她的背后贴着他的胸膛,而他换了个坐姿,他的左手环于她腰间,不轻不重将她禁锢,挣脱不得。

      “殿下……”

      她羞恼低唤一声却未再挣扎,顺势倚靠在他身上,仰着脸瞧他。

      “青天白日,殿下怎可如此孟浪。”

      方才她脸上那一瞬间的慌乱仿佛只是他的错觉,她又是如成了精的小狐狸般时刻引诱着他。

      凤燕回的目光落在她莹白的玉足之上,眸色渐沉,桎梏她腰身的手臂力道重了些,灼热气息洒在她后颈。

      “你我新婚燕尔,自是如胶似漆。”

      杜清烟得逞的笑容还未来得及扩大突感身子悬空,她下意识扭身去搂身后的脖子,她吓得惊呼出声。

      “呀!”

      凤燕回竟真单手将她抱起,稳稳当当,一步一步朝她方才来的方向而去。

      她抬眼,他低头,四目相对,谁也不曾躲闪,他脚下稳当一步也不曾踏错。

      绿竹正好拿了纸在小案上铺开,伸手欲从笔架上取笔蘸墨,忽闻屋外动静,抬头望去,顿时大吃一惊。

      这、这这这……光天化日的,六殿下竟将她家姑娘从外面抱进屋里,两人那粘腻腻的眼神,拉丝般粘着。

      绿竹被这一幕震惊到了,急忙捂住大张的嘴,缩着脖子轻手轻脚从门边溜了出去。

      跨出门槛后又退回来小心翼翼将房门合上,在还有一条缝时趁机往里窥视一眼,却连人影也未瞧见一个。

      六殿下早已抱着她家姑娘进了里屋。

      绿竹偷笑着故意放轻脚步往外走,行至院外时忽觉脑子里什么炸开了,猛地顿住脚,回过头担忧地望向那到方才她关上的房门。

      姑娘曾言,美人计亦或是苦肉计皆是逢场作戏,可戏中人在戏中久了若是入戏太深,真真假假,深陷其中如何能全身而退。

      饶是聪慧多智如她家姑娘,遇上六殿下这般温润体贴的,加之六殿下本就容恣无双,而自家姑娘又是个重容色的……

      唉,这大抵便是老太爷常叹的“深陷情惘,迷障难除”罢。

      凤燕回将人抱进屋,径直入了里屋,将人置于床榻之上,在她满含笑意的目光注视下走到盆架前,单手沾湿帕子又挤了挤水,拿着半湿又回到她面前蹲下,先抬起她的一只脚置于他膝头仔细为她擦干净又换另一只脚,待将她两只脚擦拭干净后轻抬她的腿弯,让她双脚踩在床面上,拉过被褥将她的腿脚盖上。

      从始至终他板着脸,动作却轻柔得很。

      杜清烟见他欲转身离去,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殿下单手抱我,轻松自如,当真是天生神力。”

      凤燕回:“……”

      她这马屁拍的是否晚了些?

      凤燕回沉默不言,欲挣开被她拉住的手,却又被她牢牢抓住,作出可怜兮兮的样子。

      “殿下……”

      对上她满含期待的目光,凤燕回到底软了心肠,心中无奈。

      “何事?”他微微皱眉,却任由她抓着手。

      杜清烟一手拉着他,一手揉揉肚子,苦兮兮道:“腹中空虚难耐,此刻头晕眼花,四肢无力……”

      凤燕回气笑了,却又拿她无可奈何,轻轻挣脱了手,先去净手,随后从桌上端了一碟荷花酥至她面前。

      “方才已吩咐厨房备膳,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

      他早料到她在相府定然是饿肚子的,是以出宫时便吩咐卫风先差人回府知会厨房备膳。

      杜清烟眉开眼笑,自碟中拿了块荷花酥,先举到他面前,大献殷勤:“殿下尝尝。”

      对上她的眼,凤燕回说不出拒绝之言,弯腰倾身就着她的手尝了一口,咬下半块糕点咀嚼后咽下。

      “如何?”她笑盈盈看着他。

      凤燕回道:“尚可。”

      杜清烟点了点头:“我尝尝。”

      她将手中剩下的半块荷花酥放入口中,凤燕回欲说些什么,终究是慢了。

      那是他方才咬过的,她竟也不嫌弃。

      尝过后,杜清烟附和道:“嗯,入口即化,口感清爽。”

      她虽夸荷花酥口感不错,却未再伸手,几日相处,凤燕回对她的性子也有几分了解,知她对荷花酥不感兴趣,便将碟子放回桌上。

      此时屋外有婢女询问是否传膳,凤燕回应了一声,房门打开,三个婢女端着膳食进来。

      杜清烟眼睛一亮,欲从床上下来,被凤燕回按了回去,对上他不赞同的眼神,她只好唤绿竹进屋。

      重新穿好鞋袜,杜清烟自然而然挽上凤燕回的胳膊,还不忘招呼绿竹同他们一起用膳,绿竹有些怵凤燕回,寻了个由头退了出去。

      凤燕回府中的餐食与丰盛搭不上边,好在有荤有素。

      凤燕回先盛了碗鸡汤放到她面前,杜清烟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眉眼含笑:“多谢殿下。”

      言罢,她轻轻搅动汤匙,舀了一勺浅尝一口,入口未咽下,她蹙眉吐了出来。

      凤燕回神色微变,端起的汤碗放回桌上,为她递上茶水。

      “怎么?”

      杜清烟就着他喂来的茶水漱了口,用筷子轻敲汤碗,给他递了个眼神。

      “殿下,不知是何人炖的鸡汤如此难以下咽。”

      凤燕回见她无碍,心下稍安,面色却冷了下来,厉声道:“卫雨,将厨房一干人等唤来问话。”

      冷面护卫卫雨自暗处现身,犹如鬼魅无息,所过之处惊起一阵寒意。

      “是。”

      屋外候着的两个婢女见到卫雨现身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跪了下去,大气也不敢出。

      杜清烟将桌上的菜皆尝了一遍,唯有那锅鸡汤非同寻常,她将除鸡汤以外的菜皆往凤燕回碗中夹了一筷箸。

      “这几道菜口感极佳,殿下也尝尝。”

      凤燕回食欲不佳,却不曾拂她的意,她给他夹的菜尽数入了他腹中,此外他未在动筷,静静瞧着她。

      杜清烟不问他为何不动筷了,她吃得津津有味,时不时投喂他一下,她主动喂他便张嘴,郎情妾意,倒真像一对恩爱夫妻。

      半个时辰后,杜清烟跟在凤燕回身后走出屋子,院外跪着几人,不知是冷还是吓的,几人瑟瑟发抖。

      凤燕回行至院中,那几人越发抖得厉害了。

      杜清烟还是头一回见府中下人如此畏惧凤燕回,随着他走近,那几人已抖如筛糠。

      领头的是一个相貌平平,皮肤黝黑,身形略显魁梧壮硕的中年男子,他颤抖着重重地磕了个头。

      “殿、殿下……”

      他身后的几人见状赶忙跟着磕头。

      凤燕回不为所动,又唤了卫雨,这次杜清烟终于瞧清楚卫雨究竟长什么模样。

      冷面如松,不苟言笑,见她打量他,卫雨目光不闪不避也打量着她。

      卫雨面冷,胆子也比卫风大许多,而他只对凤燕回恭恭敬敬。

      “主子,属下还在柴房墙壁中发现一些可疑之物,是否请医官查验?”

      卫雨呈上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两只小陶罐。

      凤燕回接过只随意扫了一眼便将布袋给了杜清烟,她十分自然接过从布袋中取出卫雨所言可疑之物。

      两只陶罐中装的皆是墨绿色的不明汁液,其中一瓶只余半罐。

      杜清烟凑近陶罐轻嗅,而后与凤燕回对视一眼。

      凤燕回面色微冷,眼神也凌厉起来。

      “卫雨,将人带下去审问。”

      杜清烟还想看场好戏,却突然听凤燕回吩咐卫雨将人带下,她一脸哀怨。

      “殿下……”

      凤燕回敛去眸中冷意,似笑非笑问:“想看?”

      杜清烟正憋闷得慌,她也想亲眼瞧瞧凤燕回手底下的人都有哪些手段。

      而这几日与凤燕回相处她总觉他并非明面上看着不争不抢软弱可欺。

      见她点头,凤燕回的神情有些难人寻味,他只扬了扬手,卫雨便令人将几人拖到地牢去。

      听到‘地牢’二字,跪着的几人慌忙磕头求饶,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求饶声一声接一声。

      “求殿下开恩!”

      “殿下,冤枉啊……”

      杜清烟见状更是对所谓的地牢好奇,定要一探究竟。

      随着凤燕回再次扬手,几人被堵了嘴拖走了,呜咽求饶声渐小,其中竟有人吓失禁了,蜿蜒小道上留下一片湿意。

      这地牢究竟有多吓人,杜清烟实在想亲眼瞧一瞧。

      “殿下可否带我长长见识?”她抱着凤燕回的胳膊摇晃,抛媚眼撒娇。

      凤燕回受不住,无奈失笑,带着她去了地牢。

      地牢的位置并不隐蔽,就在后院的枯井旁,地牢入口的机关就在井口处,也不知凤燕回是真的全然信任她,亦或是别的缘由,竟半点也不防着她。

      自入口处进入,沿着石阶而下,阴冷之气渐浓,杜清烟望着走在前的挺拔的背影不禁有些出神。

      外人眼中冷清寂寥的皇子府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凤燕回若真深藏不漏,又为何会如此轻易便信了她,她的身份除了是云将军的外甥女,还是杜相的女儿。

      此时她深刻意识到凤燕回的心思她并未猜透。

      越往深处走,哀嚎惨叫声越大,杜清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凤燕回似有所觉停下,回头看她。

      “怕了?”

      他嘴角擒着笑,杜清烟却觉得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阴寒。

      她笑着摇了摇头:“有殿下在,我自是不怕的。”

      凤燕回朝她伸出手,她微愣后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将手搭在他手心,由他牵着往里走。

      地牢有两间房,一间刑房,一间关押受罚之人,两间房之间只隔着一道铁栅栏,关押之人可清楚目睹刑房中人是如何受刑的。

      方才被拖下来的几人其中一人已在刑房的刑架上受刑,正是几人中领头的那个黝黑的中年男子,对其行刑的正是卫雨。

      即便身形魁梧,此刻在卫雨手下也是出气多进气少,其余几人缩在另外一间牢房中瑟瑟发抖。

      一招杀鸡儆猴,不出片刻几人全招了。

      这几人是府中的厨子,受刑的中年男子叫秦大牛与府中的老管事沾了些远亲,早些年在酒楼掌勺,去年靠着老管事的关系入府,成了厨房里的大管事,排挤走了府中原来的厨子,后来被分到厨房的婢子仆从在他面前无不以他为尊,小心翼翼。

      而柴房中搜出来的那两罐不明汁液正是秦大牛所藏,据他招供,那两只陶罐里装的只是炖汤的辅料,他有一旧识在璃王府当差,与璃王的私厨交好,说是那位私厨正是用了此味辅料深得璃王喜爱,遂才托了旧识高价拿到了这两罐子汤料。

      而未受刑的其余几人皆死咬说对秦大牛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

      听完卫雨的禀告后,凤燕回看向杜清烟,见她神情倦怠,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挑了挑眉。

      “夫人如何看?”

      杜清烟打着呵欠道:“殿下心中早有定夺,何须多此一问。”

      她算是明白了,凤燕回早知府中有别人安插的眼线,一直隐忍不发,只不过今日借她之手惩处发落。

      这盘棋局中她亦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罢了。

      见她对凤燕回如此不敬,而凤燕回却只是笑笑,满是宠溺的样子,作为跟随凤燕回多年的心腹卫雨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凤燕回笑着牵着杜清烟进了刑房,在刑架前停下,打量着奄奄一息的秦大牛,杜清烟不喜刑房中的异味,却甩不开他的手。

      只听他冷淡吩咐卫雨动手,几乎是他话落,一道剑光在刑房中闪过。随着几道惊恐的尖叫声响起,杜清烟感觉有血滴溅在她脸上,是温热的。

      饶是见过了尸山血海,此刻杜清烟还是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

      卫雨如闪电般的剑招落下,刑架上的秦大牛彻底没了生机,而这一切只在眨眼间。

      凤燕回抬起左手,用衣袖为她擦拭脸上沾染的血滴,眉眼间尽是温柔。

      “瞧瞧,弄脏了。”

      杜清烟在他的衣袖触碰到她脸的那一瞬猛然惊醒过来,下意识后退一步。

      凤燕回却是困惑道:“夫人为何躲我?”

      俊眸中不掩忧伤之色,似是控诉她的行为伤害到他了。

      杜清烟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往上直冲头顶,她觉得眼前这个对她温情款款的男子有些陌生。

      他分明在笑,可他的笑容里杀意森森。

      凤燕回来到她身后,宽厚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他自身后环住她的腰,旁若无人般与她亲昵耳语。

      “不忠之人该死,背叛者当诛。”

      杜清烟被他的肃杀之气惊到,却被他固在怀中动弹不得,后背是温热的,脖子却凉飕飕的。

      狠厉果决,心有谋算,这才是真正的六皇子。

      回神后,她软了身子依靠在他怀中,温声软语道:“殿下所言极是,如此这般方能永绝后患。”

      许是她的话取悦了凤燕回,他牵着她离开了地牢,在即将踏上石阶时地牢内又传出几声惨叫,随后地牢内陷入沉寂。

      回到屋里,凤燕回沾湿帕子,动作轻缓为她擦干净脸上的血迹,他看她时眼神始终温和。

      “方才吓到了?”他笑问。

      杜清烟诚实点头,埋怨道:“下回殿下先告知一声,我好站远些,沾了血终归是吓人的。”

      凤燕回道:“只要浓浓乖些,我如何舍得让浓浓见血呢。”

      他的这一声“浓浓”听在她耳中比他唤她夫人更令她惊恐。

      “殿下怎知……”

      凤燕回轻笑:“林书琰唤你浓浓,为夫自然也唤得。”

      这话可谓是醋意浓浓,杜清烟在心中暗骂林书琰。

      她解释道:“我出生时浓雾蔽日,后来母亲便为我取乳名浓浓,书琰与我自幼相熟,常唤我乳名,殿下不必介怀。”

      得了她的解释,凤燕回面色愉悦。

      “为夫当真是羡慕林书琰,若无诸多变故,为夫与夫人定然会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眼前眉眼如画的男子仿佛真是她的新婚夫君一般,拈酸吃醋也这般理直气壮。

      可杜清烟心中明白,温情脉脉的不过是假象。

      她莞尔道:“殿下为何不问今日那汤里与那两只陶罐中装的是何物?”

      凤燕回淡淡道:“里面装何物无关紧要,捉贼拿赃,我说是什么便是什么,那几人并不无辜,他们之中有有人听命于太子,有人听命于淑妃璃王,也有听命于别人的,先前留着他们是未将那些人放在眼里,可如今你嫁了我,这些人将主意打到你身上他们便留不得了。”

      如她所想,他早有谋算,不过是在等待时机罢了,而她便是这个恰到好处的时机。

      他说是为她,这话她信三分,事实上那下在汤里的和陶罐中是同一种药汁,确实是冲着她来的。

      杜清烟拿走凤燕回手中的帕子,随手扔进铜盆中,她往前靠在他怀中,双手环住他的腰。

      “殿下,有人不想我为你诞下子嗣,眼下敌暗我明,防不胜防,府中一众婢子仆从该换一换了。”

      听在凤燕回耳中便只有“我为你诞下子嗣”这一句一直在回荡,他僵了一瞬,左臂抬起,紧紧将她拥住,力道压得她几乎要喘不上气。

      “一切听从夫人安排。”

      杜清烟自他怀中仰起脸,突然笑道:“还有一事得事先知会殿下一声。”

      凤燕回微微低头,笑吟吟问:“何事?”

      杜清烟笑容愈深,眼中满是狡黠。

      “今夜将再为殿下施针药浴,一如洞房那夜。”

      听她提起洞房花烛夜,他最先想起的便是那方盖在他腰腹间绣着野鸭打架的喜帕。

      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她的言外之意是他今夜将在她面前宽衣解带,如那夜那般不着寸,缕,凤燕回俊脸染上绯色,耳尖也红了。

      “一切……听从夫人安排。”

      他眼眸微闪,却依然是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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