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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绵里针 ...

  •   过得几日,秦母果真答应了海非川的求亲.海非川心满意足定了行期.秦氏虽说对苏宁已经伤透了心,但多年教养情谊难舍,还是与秦渠眉商量了一番,欲为苏宁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秦渠眉痛痛快快答应了此事,母子俩在一件事情之上空前的达成了一致,连带着秦母对谢描描也和颜悦色了许多,兼且谢描描管着山庄钱物,在苏宁的嫁妆问题之上免不了要商量一番,二人之间竟然也和乐了许多.


      谢描描闲暇时候跟着玉真子在灾民中走动,学到了不少.玉真子本对她身世有所怀疑,但见她为人敏达好学,态度又是极诚恳的,少不得手把手将自己多年看家本领教了给她.谢描描近日极是忙碌,不但要管理山庄事务,更要跟着玉真子学医,加之雷君浩解毒之后急需要调养,恨不得将已身分作两半来使,日日忙碌,眼瞧着两颊消瘦,只剩下了巴掌大的脸上一双眼睛大的惊人,若非身上衣衫质料上乘,怕是早让人误以为是山庄外面逃难的灾民了,直让秦渠眉与雷君浩见了也心疼不已,可惜她本人为以为意,倒让他二人不好再说出什么话来.


      秦氏虽为苏宁备了嫁妆,但碍着她那日的话,实不愿再见她.秦渠眉向来与她绝少接触,这事不免要烦劳谢描描出头,前去奔忙.


      谢描描带着敏儿等一干丫环,将秦府所置嫁妆抬了进苏宁的房里,惊得苏宁立起身来,蹙眉凝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谢描描见得她这警惕之意, 不由想起自己那日被她推进冰窟,虽说这事已了,但她心里对秦渠眉这位表妹可再无半点好感,此时只觉恶意陡生,微微一笑,道: “婆婆已经将妹妹你许了给白马西宗的宗主华怀老先生,妹妹可能没见过,那位华老先生是位贤者,功夫也是极好的,妙就妙在老了点儿,才懂得体贴人,娶了妹妹这鲜花嫩柳一般的人物,怕不疼进心坎里去才怪!可比不得那些年轻热血的少年郎,三天两后晌,不过是尝个鲜儿,厌了便把你扔过脑后,到时候有得妹妹受!这不是婆婆怜惜妹妹早年丧母,才遣了嫂嫂来为你置办嫁妆嘛!保管将你嫁的体体面面的.吉期就定在了三日后,妹妹还请早日梳妆打扮.也别嫌弃华老宗主年六十有五,过个几年少年郎哪个不变作白头翁?迟早的事儿!”


      白马西宗的宗主华怀正是此次来山庄的客人之一,须发皆白,慈眉善目,极是和蔼的一位长者.谢描描一边察看苏宁脸色一边在心内连连道歉: “华老宗主,真是对不住啦,容晚辈借您老的清名来用用!”


      苏宁听得她罗罗嗦嗦说了一大通,又惊又气,疑是自己那日与秦氏对嘴,话说的过了头,激的秦氏一怒之下就将她许了个白头翁.可笑这位表嫂说什么少年郎哪个不变作白头翁,过个四五十年的变则变了,可眼下若是成了亲,入了洞房就是个白头翁,她哪里肯依?顿时气恼交加,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指着谢描描怒骂: “你走!你走!一个个没安好心,只盼着逼死了我好眼前干净,心里痛快!既然这样说,怎么你自己不嫁个白头翁去?”


      谢描描作为难状: “嫁个白头翁那是哪么容易的?嫂嫂若想嫁个白头翁,也得有你表哥一纸休书不是?要不然岂不是与私奔无异?莫非妹妹鼓励人私奔?”竟是费心思量一番的模样.


      苏宁听得她话里话外全是讽刺自己那日与海非川暗夜私会,哪成想今日却被秦氏许了给一个老头,惊怒交加,不由气得大哭,再无往日温婉典雅之态,一边大哭一边将头上珠钗拨了扔下地去,那珠钗之上镶的几颗珍珠被摔了下来,滚在了地上,她也不管不顾,披头散发泪流满面便将扑上前来抓挠谢描描.谢描描本有武功在身,哪容得了她近身,轻轻一纵已经跃出去了,苏宁收刹不住一头撞上了谢描描身后的多宝格,将多宝格架撞得轰然一声作响,连人带东西全摔倒在地,她撑在多宝格木架之上一把扶了起来,细嫩的手指之上已然带了血迹,额头也撞破了一块皮,血流满面,她爬起来满面厉色泪涕交加,血色蜿蜒,形如恶鬼,再次扑向谢描描,唬得谢描描连连倒退,已然退到了门外面,再退后一步竟然撞上了一堵肉墙.房内众丫环已经惊叫连连, 被苏宁恼怒之间几把将盘中首饰衣物打翻在地, 她此时只觉此生尽毁,誓要将此仇得报,秦氏她动不得,谢描描却动得,一腔怨气冲着谢描描而去.


      谢描描打小就不是个胆大的孩子,今日不过是想报那日被推进冰窟之仇,临时起意才撒了个小谎,哪知道苏宁虽不懂武功,平日看着人也是个极娇怯的,今日被激怒了却极是凶悍,转头一看自己退出来撞上的肉墙不是别个,正是秦渠眉,立时一头扑进他怀中,双手紧揽着他的腰,急道: “相公,不得了了,宁表妹发疯了!”


      秦渠眉一把架住扑过来的苏宁,一边在她耳边低语: “你都要将她嫁个白头翁,她不与你拼命才怪!”


      谢描描愕然抬头,在他面上巡梭一番,竟然寻到了一丝笑意,方才放下心来,轻声嘟嚷: “我不过是吓她一吓!觅了个如意郎君,瞧把她得意的!”


      身后苏宁扑上来无功而返,被秦渠眉一只手臂架了起来,他朝身后怒道: “还不将表小姐拉开,难道眼瞧着少夫人受伤不成?”


      敏儿是早就见识过谢描描巨大的破坏力,新婚第一日便被她打烂的瓷器摔了一跤,万不曾料到她会被个不会武功的苏宁给追的连连后退,几乎是端着东西立在一旁看热闹,眼瞧着秦渠眉要发怒,急忙扔了东西扑上去拖苏宁,旁边几个有眼色的丫环心思玲珑,想到苏宁不过几日功夫便要离开此处,往后当家的却是谢描描,哪里是能轻易得罪的人,连忙扑上去了五六个人拉苏宁,正闹得不可开交,却听得外面一声怒喝: “放手!”


      众人抬头看时,却是海非川正立在大门口,面上青筋暴起,生生将一张脸给气的狰狞,怒问道: “秦庄主,这却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苏宁的居处乃是后院女眷居处,前院客人应当回避.客房虽说离此并不远,但也是隔着两个院子.但近日海非川自以为过了明路,平常时候也是常来苏宁院内,江湖儿女本就不避小节,今日刚过来便听得苏宁院内闹哄哄的,其中尤以苏宁凄厉的声音最为明显,他紧走几步立在院门口,便看见秦渠眉手中捏着苏宁那纤细的胳膊,旁边丫环七手八脚拖着她向后拉,苏宁则是满面血痕泪啼,由不得怒火填胸,方才出声一喝.


      谢描描听得这熟悉的怒喝声,从秦渠眉怀中探出头来向门口一张望,缩回头来吐了吐舌头,惊怕道: “坏了坏了,她心上人来了!”


      秦渠眉见得她这胆小样子,面上浮上一丝笑意,嗔道: “你吓唬她那会儿怎么想不到她心上人要来?这会怕了?”


      苏宁经这两人一提醒,方才瞧见门口立着的海非川,想到自己方才张牙舞爪的样子定然落进了他的眼中,倒并不曾将海非川眼中的心疼怜惜给瞧了进来,转尔一想自己千算万算竟然功亏一篑,被姑母许了给个白头翁,与眼前的少年郎终究无缘,不由悲从中来, “哇”的一声痛呼,捂着脸转头冲进房内去了,紧跟着房内还有三两个呆站着的傻丫环就被轰了出来,砰的一声,房门紧合,只听得到房内她呜呜咽咽哭的凄惨,只哭的海非川一阵一阵的心疼.


      到此时他也顾不得责问秦渠眉与谢描描了,赶忙跑过来拍门,边拍边问: “宁儿,你怎么啦?”语声焦灼怜惜.


      苏宁在房内正在懊恼气怒万分,听得门外拍门声一声比一声重,眼瞧着房门就有被拍开的趋势,呜呜咽咽道: “海郎,你我今世无缘,来生再见吧!”


      谢描描本来被吓得魂飞魄散,窝在秦渠眉怀中不敢动弹,哪知道苏宁这一声凄凄切切的告别竟然让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捂着肚子蹲在地下半天不肯起来,唉哟个不停,秦渠眉是自她进房一直悄悄跟在身后的,生恐她再次吃了苏宁的亏.见得她调皮编瞎话,也知道定然是与苏宁将她推进冰窟有关,由得她胡闹,泄泄邪火,后来见她吓得可怜,真是又气又笑,只觉她既爱惹事儿,偏生胆子又小,缩头缩脑在自己怀中,只觉温香玉暖,禁不住心中一荡,此时见她笑岔了气,俯下身来扶着她起来,见她瞧着自己直笑,露出一口白灿灿的贝齿来,突然拖长了调子凄凄切切道: “秦郎----“只觉心中发麻,手中一颤,刚刚扶起来的谢描描被他一松手,便又坐回了地下.


      谢描描呲牙咧嘴立了起来,将肚子揉了两揉,这才收了笑意,质问道: “莫非相公觉得这般称呼不妥?”


      秦渠眉看看正转身狠狠盯着自己的海非川似要喷火的双目,再看看谢描描不怀好意的瞅着自己,两厢夹击之下只得咬咬牙,道: “极是妥当!”


      谢描描这才露齿一笑,娇嗲嗲拖长了调子叫道: “秦郎------”正逢此时苏宁又拖长了调子凄凄切切叫了一声海郎,谢描描闻言又是捧腹而笑,只笑的岔了气,叹道: “宁表妹真是个演戏的料子,若非见过她刚才的悍妇模样,还真觉得她是个绵软性子呢,原来竟是个绵里针!”


      此言又招来海非川的怒视,只觉紫竹山庄这位少夫人狠辣无情,欺负弱女,虚伪之极,平日在灾民之中的亲热和善皆是装出来的,内心禁不住了阵厌恶,更加下定决心要拯救苏宁与水火.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绵里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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