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心里有人肿么破（女尊）》兰台月

4、第四章

　　春湖落日水拖蓝，天影楼台上下涵，
　　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百鸟似江南.
　　满山松柏成林，林下缀以繁花，
　　堤岸间种桃柳，湖中一片荷香。

　　本是春季繁花似锦、令人心醉的御园风景，晏淮澜却听着侍从的禀告遍体生寒，平日里红润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细白的指尖虚虚点着石桌，似要撑住身体的重量……

　　不、不会的……母皇明明知道自己和赵文霖青梅竹马，之前也计议着等她科考完中举了就成婚，怎么突然就说要与陈家结亲了呢……不，我要去见父后！

　　淮澜急急地转身向扶凤宫走去，一边的小侍人寒衣不明所以忙追着去了。

　　到了扶凤宫，却是帝后二人都在，晏淮澜愣了一愣，收起匆忙的步伐，整顿衣冠上前对着二人福身一拜：“儿臣见过母皇父后，恭祝母皇父后金安。”

　　“淮澜来了，来这边坐。”

　　锦元帝笑着指指身边。

　　晏淮澜僵着不动。

　　锦元帝暗叹一口气，挥退了身边的下人，“澜儿，这是怎么了？”

　　晏淮澜咬咬唇“儿臣来讨母皇、父后一句话。”

　　凤后和锦元帝对视一眼，锦元帝开口“但说无妨。”

　　“……儿臣与赵家小姐的事，母皇可定下了？…再过不久，就是殿试的日子…”

　　锦元帝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当初朕确实有意将你许给赵家，毕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情意颇笃，赵家又是世代书香，翰林门第，赵文霖也是个好苗子，可是，朕现在觉得陈风更合适。”

　　“母皇怎能出尔反尔！？”

　　“放肆！”锦元帝怒道。

　　一边的凤后见这样子唯恐不好，忙向晏淮澜使眼色。

　　“……”

　　“儿臣失礼了，母皇恕罪。”

　　锦元帝闭着眼挥挥手“罢了罢了，朕这儿子还没嫁出去胳臂肘就向外拐了。”

　　“朕是有意和赵家结亲，但从未许诺过什么，仅仅是如此计议罢了，何来失信？但你和陈风的婚事朕已经决定了，礼部正在草诏。”

　　“母皇既然觉得赵家、文…赵小姐没什么不好，当初也有意与赵家结亲，为何又要选陈家呢？您明明知道我的心意……”

　　“不过是少年怀春，她又游学多年未归，如何就当得真了？”

　　“那母皇在陈家势大时想要结亲就是当真了莫不是儿臣想的那样要用子女的婚事来拉拢权臣吧？”

　　锦元帝大惊：“你一个后宫帝卿，谁与你说的这些？还是你的眼线都安排到朕身边来了？”

　　“哪朝哪代帝王家不是如此？母皇把儿臣当傻子吗？本以为您不是这样的帝王，没想到……”

　　“朕有自己的权衡，你今日这番话已是大不敬了！身为皇子，便注定不会如平民一般只需想着温饱，每个皇家人都肩负着天下大任……朕希望你懂。”

　　晏淮澜忍不住流下两行泪来“所以，身为皇家男儿，就要做政治的牺牲品吗？连儿子的婚事都只能用于笼络权臣……明明不是非此不可……”

　　淮澜说着垂了垂眸，“儿臣累了，先行告退。”

　　说着也不理会锦元帝的反应，直接带着寒衣走了。

　　锦元帝一腔话被堵着说不下去，气呼呼嚷道；“真是宠的没样子了！”

　　凤后看着茶水上漂浮的茶沫，轻声道：“陛下，真的要让淮澜就这样嫁过去吗？这事关儿子的一生幸福啊……”

　　“唉，陈风是个好的，这件事朕想了许久，总不会害淮澜的。”

　　“希望陛下真的如此想吧，有时候真希望淮澜只是生在普通人家的公子，他只要享尽母父宠爱、找个好妻主，平安喜乐度过一生就够了……”

　　锦元帝看着凤后落寞的样子，一时无言…….

　　晏淮澜一回自己的宫中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任寒衣劝了半天也没放人进来。
　　晏淮澜怔怔看着书桌上被泪洇湿的诗：
　　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选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
　　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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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来，人人皆道皇家薄情，可自己还以为母皇除了父后只有宋、杨两位侍君，宫里几个兄弟姐妹也互敬互爱，无半点前朝末代传下来的龌龊事，可今日一看，终究是单纯了……相敬如宾并非是关系亲密、手足谦恭可能是利益未有冲突？

　　风雨催花歇，今有我怜春将尽，何人怜我葺冢坟？

　　晏淮澜又气又厌的想着，万千愁绪难释，那边陈府却在几天后乱成了一锅粥……

　　陈风和陈元才回京几日，特被皇帝准了七天的假再去上任，一日上午，家人才吃过早餐，就有宫里的管事禾福来传报圣旨。

　　陈府的院子里乌泱泱跪了一大片人，从主子到管家再到下人……禾福手执明黄卷轴，拉着尖细的嗓子高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皇子淮澜，朕之幼子也，系凤后所出，身份贵重。自幼聪慧灵敏，旦夕承欢太君后、朕躬膝下，太君后与朕疼爱甚矣。今皇子年满十七，适婚嫁之时。朕于诸臣工中择佳媳与爱子成婚。闻陈风人品贵重、仪表堂堂、年少功成，且未有家室，与皇子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为成佳人之美，兹淮澜皇子下降陈风，吉日定于三月廿九（农历），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商议后待办。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臣等领旨谢恩！”陈元双手高举过头顶将圣旨捧在手中，之后众人方才起身。
　　禾福笑盈盈对陈元和陈风道喜“陈小将军成了驸马，陈将军又官居一品，位列三公，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还望以后在陛下面前多多提点奴些！”
　　“哪里哪里，大人言重了，这一趟来陈府辛苦了，陈兴!”
　　陈元看着一旁的管家使个眼色，陈兴会意，从腰间取下个荷包来就塞到内侍手中：“大人，跑这一趟不容易，一点小意思。”
　　内侍推辞几番不过方才面带喜色的收下了。
　　周氏站在院子里有些忧愁“现今已经二月九了，只剩一个多月，陛下怎定的这样急，礼服、各样的用品来得及准备吗？”
　　“你操这份闲心做什么，陛下不都说了要礼部和钦天监办么，堂堂皇子下降自是不会失了礼数、排面。”
　　“而且陛下给殿下另外安置了一处府宅作为帝卿府，就在皇宫边的金街上，是原来的恭王府邸。”
　　“这么说宣平娶个夫倒像嫁出去似的，以后还是只有你弟弟陪我。”
　　“爹爹说哪里话，孩儿自然还是要在您身边尽孝的，淮澜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呦呦呦，这就淮澜淮澜的叫上了，你怕不是一直惦记着皇子吧！”周氏看着木头女儿忙着为人辩解的样子不由打趣。
　　“……爹爹别胡说了，哪有的事。”
　　陈元打断了二人“好了，陈风，陛下新封了你职务，锦衣卫统领可是要职!这几日你去上任便把该处理的处理好，马上就是婚期，可耽误不得，到时候半个月的婚假去了，怕是更有的忙呢。”
　　康文淼这次也是平西的功臣，同其母康捷一起升了官，同样掌管锦衣卫，只是比陈风略低了一级。
　　康文淼素来是个活泼坐不住的性子，只在战场上杀伐果决，像变了个人似的，下了马就是个孩子心性，用康捷的话就是“猫嫌狗憎”，只要闲下来，周围的人必受其扰。恰巧此时，康文淼正同一众“迷妹”蹲坐在锦衣卫所在的统领衙门的台阶上讲述她神勇的征战历程。
　　“康姐，真的吗？西丹有这么多兵士！咱们才八万啊！”
　　“那是，西丹还是不容小觑的，只是，嘿嘿，西丹更多的是美人！”
　　一群脑袋凑到了一块儿。
　　“啊听说那地方的男人同女人一样也长得高大俊美，是吗？”
　　“是啊，哎我和你说啊，他们头发是棕栗色的，五官和咱这儿人不一样，高眉俊眼的，身量也比咱大晏的男子高大些，毕竟那儿的女人更高壮，嘿嘿我和你们说啊……”
　　康文淼坐在众人中间被围了个严实，嘀嘀咕咕，人群时不时发出一阵窃笑。直到……
　　“陈大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