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本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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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平静的水面被破开，翁蔷费了老大的劲把徐昭拖着往岸边游。
她们两个在水下闭气的时间有点长，即使是看起来心存死志的徐昭在接触到新鲜空气的时候，也不由得大口呼吸起来。
翁蔷上岸后就松开了徐昭，长达两刻钟的游泳让她细弱的身子骨有些脱力，但是喘了一会儿后，翁蔷就沿着润湿的地面往前走。
没有时间给她们慢悠悠地停在原地，徐昭还愣愣地趴在地面上，泡了水以后，让她身上肿胀的地方更加严重。衣服因为水流的冲击变得松松垮垮，露出里面斑驳丑陋的痕迹。徐昭下意识地掩了掩。
然而见到翁蔷起身的动作，徐昭立刻像是追逐母鸡的小鸡一般，磕磕绊绊亦步亦趋地跟随上去。
听见动静的翁蔷没有回头，像是根本不知道后面还追着个人一般。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
这里还没脱离山洞的范围，地面上细碎的小石子划破了徐昭光裸的脚，流出血来。但徐昭像是没有痛觉一般，空茫的眼神凝固在她唯一能捕捉到的活物——翁蔷身上。
又走了一会儿，翁蔷实在忍不住了，她停下转身，冲着徐昭道：“你是不知痛么？”
徐昭也怔怔地停下。
翁蔷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撕碎自己的衣角，给徐昭包住她那双白嫩的脚。
这时候徐昭倒是很听话，她自动忽略翁蔷嘴里的骂声，只听得见命令，让抬脚就抬脚，让落地就落地。
翁蔷不由得加了一句：“呆子。”
徐昭眨了眨眼，没有反驳。自从被救出来以后，徐昭就像彻底失去了发声的能力，别说完整的一句话，连声哼哼都没有。
翁蔷注意到这份异样，没好气道：“有事说话，别装哑巴。”
徐昭温顺地低下了头，但还是没出声。
翁蔷：“……”怎么这时候就不听话了？
选择性听是吧。
胸中泛起一股恼意，翁蔷干脆也不说话，闷头就往前面走。
她们一前一后，摸索着往前进，直到一炷香后，她们终于找到了漫长路上的出口。
水流在这里形成小型瀑布往外冲，高高的水花击打在下方的岩石上，翁蔷站在洞口往外看。
外面是漫天的星光和纱一样的云朵，山路上一片漆黑，这种情况想要藏身危险未知的山中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翁蔷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就守在洞口，等天亮了再走。
否则光凭她们两个，喂狼都嫌不够。
然而翁蔷刚刚找到一块挡风的石头坐下，地面突然隐隐震动，翁蔷刷得起身，一旁有样学样的徐昭也立刻起身。
翁蔷感受了一会儿，脸色一变：“不是地动，这是马蹄声！”
而且不止一匹马，从震动的感觉来看，至少几十匹！
山地并不是马匹发挥的地方，但架不住临枫寨为了安置暄王爷的兵而修了路，上山下山，畅通无阻。
是暄王爷动了，还是其他……？
翁蔷想起张奉御的话。
对夏筠来说，单子衔就是男主，是威鸣军的头头，所以她很自然地知道单子衔是谁。但对接触不到权力顶层的普通百姓来说，他们更习惯单子衔的另一个称号——威鸣大将军。
能够在短时间内将自己的名号打出去，让大家口口相传，单子衔至少舆论战做到了。这还是个蛮新鲜的趣事，毕竟对百姓来说，就算皇帝换了人也不一定知道。
消息传得慢就是这个结果。
翁蔷一开始也不知道单子衔是谁，后面夏筠和张奉御一来一回，她终于猜出来了，原来他们说的是威鸣军的头领。
单子衔打舆论战的方式很粗暴，宣扬胜战便是了。对翁蔷来说，听见威鸣大将军的第一反应便是他用兵如神，毕竟连破潼关和函谷关的事迹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即便暄王爷和宝方王爷将其逼出了都城，翁蔷都感觉单子衔就跟没败一样，完全可以打回去。
如果单子衔打上临枫寨复仇……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为什么夏筠还没追上来，她死了？
张奉御是内卫，他不是说要保护夏筠么？
种种迷茫在翁蔷心中缠绕，然后她看见了，从黑暗里冲天而起的火光。
橙黄色的光映照了半边天，烧得连星星都烫了。翁蔷恍惚间听见了嘶鸣声，人声，又或者只是火焰燃烧的声音。
但毫无意外，那是临枫寨的方向。
而夏筠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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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六，单子衔败出都城后，成功占领蓝田关，夺取临枫寨。杀过人的山匪尽数充军，而被抢来的良家子有意愿回家的，统统放归。其余不想回家的也成为了威鸣军的一员。
自此，单子衔盘踞都城门口，与都城内的暄王爷和宝方王爷成为三足鼎立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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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边缘。
夏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艘小船上。
船舱很简陋，只有一个小案几，其余的干净到连一粒灰尘都找不到。
夏筠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张奉御把她拦腰抱起，一手刀砍晕的时候。
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几乎是夏筠刚坐起身，张奉御就掀开帘子进来了。
“殿下觉得如何？”
夏筠摸了摸还有些痛的后脖颈，冷静道：“没什么大碍。”
张奉御一眼就看出来夏筠的不适，他闷闷地笑了：“是卑职的不是，忘记了殿下金枝玉叶，比不得卑职皮糙肉厚。”
夏筠不置可否，转而提起她最关心的问题：“这是要去哪儿。”
张奉御也坐了下来，他倒在地上，一手撑着脑袋，支起半个身子，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自然是去宋州。”
夏筠心中一跳，差点以为张奉御是知道了些什么，否则为何那么巧？
她原本的目的就是带着徐昭去宋州，现在徐昭不见人影，反而是她先踏上路程。
张奉御犹如夏筠肚子里的蛔虫，同样侧过脸来：“难道殿下原本也想去宋州避难？”
夏筠立即否认，而张奉御则耸了耸肩，一副“好吧，随便你”的表情。
船舱里静了一会儿，夏筠听见外面有人摇桨，她迟疑道：“外面的是？”
张奉御懒洋洋道：“船家。”余光瞥见夏筠的表情，他又补充了一点，“给了钱的。”
“……”
“……殿下这是什么表情？莫非是觉得卑职从来都率性而为，一点都不讲礼法么？”
夏筠收回自己吃惊的模样，平静道：“自然不是。将军的为人有目共睹。只是一时有些惊讶，原来将军也有静下来的时候。”
张奉御忍俊不禁：“殿下是说我像跳来跳去的猴子？”
“比起猴子，将军更像是鸟。”
张奉御道：“殿下不与卑职针锋相对的时候，是真讨人喜欢。模样也好，说话也好，真真是让人喜欢得不得了。”
这句话对古代女子来说，无疑是性骚扰。
夏筠皱了眉：“将军故乡出来的人，都是如此做派么？”
张奉御眉宇间染上轻狂，他轻巧道：“我喜欢什么，便会直言。而我想要什么，更是会去夺来。遮遮掩掩的算什么？殿下选择了跟我交易，那以后可要尽快习惯才好。”
夏筠道：“我知道了。”
平静地接受了这番话语，但夏筠感觉到一股浓浓的违和感。这个朝代虽然民风开放，但礼教很严，接受正常社会礼教熏陶的人，除非天生反骨，否则不可能单凭自己的思维想到这一步。
是有人同张奉御说过，教过他？
但夏筠心中逐渐浮现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抑或是，张奉御口中的家乡，根本就不是大延？
安静了一会儿，夏筠主动挑起了话头：“这样平和的时日，可真不多见。”
夏筠轻轻撩起帘子的一角，往外窥去。
这是一条宽敞的河，碧波荡漾，清风吹拂。船家带着斗笠晃晃悠悠的摇桨，随意一拨，水声漫起悠扬的调子。
好像之前在山寨里心惊胆战的一切，只是夏日中一个不太美好的梦。
此情此景确实静谧美好，张奉御百无聊赖地甩着腰间的符袋，那是他平日里装鱼符的地方：“殿下喜欢的话，随我回去后，日日都能如此。”
夏筠状似漫不经心道：“将军总是说回去回去，我本以为是回宫中，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张奉御轻笑一声：“宫中？呵。”
语气中的轻蔑显而易见。
夏筠识趣地转移话题：“也不知我的两个同伴如何了。”
“殿下竟还会在意山野女子的安危。”
“总归是同患难过，少不得操心一点。”夏筠的表情平淡，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此刻内心的焦急。
张奉御吊儿郎当道：“某还以为，是因为殿下知道那位妙龄女子乃宋州巨贾徐秦恒的女儿，才如此上心，现在看来不是？”
巨贾？
不是世家？
夏筠的惊讶只有短短一瞬，快得张奉御根本没有发现，他继续道：“不过这徐家也算好运，乱世之中还发了笔横财。如若殿下把徐秦恒的女儿救了回去，恐怕现在身上已有万钱，再不愁余生了。”
“如此划算的买卖，怎么将军当时就没做呢？”
张奉御侧过头来，微微一笑：“殿下怎么知道我没做这笔买卖呢？”
夏筠这下是真心实意地惊讶了：“我以为……”
“殿下，某可缺钱得紧啊。不去宋州赚这一笔，怎么跟父老乡亲交代呢。”
张奉御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好像在说“看，又骗到你了”。
夏筠震惊了一会儿便感叹道：“将军不仅武功神秘莫测，连心眼都比别人多上一些。”
“过奖过奖。”张奉御谦虚地眯起眼睛，“不如某现在就带殿下去看看咱们未来的钱袋子？”
夏筠藏在袖中的手不由得捏紧了，她冲张奉御笑道：“算了，我已决定跟将军一道，旁的牵挂，还是不要有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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